她手上的动作继续,又倒了一点儿药酒,给他推另一个痛点,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你北疆大营有一些总喜欢欺负弱小的老鼠屎,你心里没数?”这话嘲讽意味甚浓,阎璟棠蹙眉,低头看着她,道:“本王统帅北疆大营以来,一向重视军纪。你若受了委屈,可以想办法禀报到本王这里来。查证属实,必严惩不贷!”顾冷也不看他,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我若是死了呢?就算有人替我伸冤,惩治了恶徒,我还是死了!”阎璟棠被她噎住。
把那橙黄色的外衫随意披在身上,她拿着汗巾擦了擦脸,问:“虽然我知道营房都是没有门可以敲的,但你好歹出身知书达理的皇家,进门之前先敲门,这是一种礼貌,行吗?”
她满脸的不悦。
不过,心里也更加警惕。
这人突然闯进来,莫不是为了突袭,好揪住她马脚的吧?
阎璟棠薄唇抿了抿,顺着她的动作看着汗巾擦过她饱满的额头、细嫩的脸颊、纤细的脖子……
总感觉自己方才喝水太少了!
他撇开眼没多看,道:“有件事问你。”
“嗯,什么事儿?”哪怕脸色依然不好看,顾冷还是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避开她的视线,说道:“若乘风要你从此后在皇都做探子,你如何给他传递消息?”
谈论正事,他才觉得脸上没有那么热烫了。
顾冷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并没有十分严谨,仔细一推敲就有很多问题。
她也是明知道站不住脚,所以才故意混淆视听的。被乘风识破了身份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她原定的计划都胎死腹中,临场发挥的有很多漏洞。
想要混过去,首先她自己必须坚定。
耸了耸肩,顾冷将汗巾随手丢进了水盆里,若无其事地拿着腰带将外袍捆紧,道:“很简单,待我任务完成,我就会让他知晓,我并不是林宝儿本人,不过是个借名顶替的冒牌货,那不就完了吗!”
事实上,她对大梁和北金之间的浑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还没有解毒之前,她必须留在北疆大营,落在了阎璟棠的手里,所以不得不接这个任务走这一趟。
只要她的毒解了,她就会想办法离开军营,天高任鸟飞了!
在这期间,她只需要捂住细作身份,捂住女孩的马甲。
以后的乘风如何,干她屁事儿!以后的阎璟棠如何,没半毛钱关系!
转头,见阎璟棠盯着他,眸光幽深。
以为他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个方案,顾冷又补充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不会暴露你的身份!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林旭这张皮,让你以后还能用上。”
不一会儿,她已经穿戴整齐了,回头见阎璟棠依旧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眼神,依旧充满了对她的疑心!
她虽脸色未变,但收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忽而笑起来,看向他的左脚,问:“你今天推拿了吗?”
阎璟棠挑眉:“作甚?”
“你过来。”顾冷粲然一笑,快步朝他走过来,一把将他从房门口拉到了她的床榻旁边。
他一只脚崴了,裹得跟猪蹄似的,见她对自己并没有攻击意向,所以没有下意识的抵抗,被顾冷一带就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再被她按坐在了床榻上。
顾冷转身去拿了药酒过来,见他想要起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道:“给你亮一手我的技术!”
说完便蹲下,迅速解开了他左脚上的绷带。
阎璟棠蹙眉,不太习惯与人亲近。
平日里饶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瑞鹤,他也极少有亲密动作,瑞鹤作为从小受调教的随侍,未经许可也不会有这种冒犯之举,可这顾冷……
没大没小的!
她很快就解开了他脚上的绷带,露出那只红肿的脚踝,“啧啧”两声,道:“真给力啊!”
为了配合她,故意把自己崴这么狠!
阎璟棠还来不及说话,脚踝就被她捧了起来。
刚运动过,她的手很暖。他无意识轻颤,只觉得被她握着的脚踝肌肤一片酥麻。
顾冷半蹲着,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先是伸手丈量了一下骨位,又用手摸了摸确定位置没错,就倒药酒在手掌间,将自己的手掌搓热,开始推拿。
她的推拿手法确实很好,自己崴脚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推了淤伤,好得很快,这是阎璟棠亲眼见过的。
但是,亲眼见过,和亲自感受,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她的指尖带着一点暖意,在他红肿的部位按了下去,那疼痛酸得难以忍受!
但当她的手指微微开始用力的时候,又叫人感觉爽得难以置信!
她找对了部位,分毫不差地按住了他脚踝的痛点,一点一点地按推揉捏,将淤血推开。
是疼,但也很舒服。
技术确实好!
阎璟棠身为武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自然不怕这么一点痛。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灵巧的手,毕竟在伙房打了五年的杂,她的手小巧却粗糙,并不算精致,但是骨形很好看,只要好好保养,不会比任何小姑娘的红酥手差!
“你是怎么学会这个的?”他淡淡的问。
顾冷没有停顿,脱口答道:“久病成良医。自己受伤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了。”
阎璟棠眯起眼眸,道:“你话里有话。”
“呵!”
顾冷一声轻笑,道:“难为大元帅听得出来。”
她手上的动作继续,又倒了一点儿药酒,给他推另一个痛点,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你北疆大营有一些总喜欢欺负弱小的老鼠屎,你心里没数?”
这话嘲讽意味甚浓,阎璟棠蹙眉,低头看着她,道:“本王统帅北疆大营以来,一向重视军纪。你若受了委屈,可以想办法禀报到本王这里来。查证属实,必严惩不贷!”
顾冷也不看他,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我若是死了呢?就算有人替我伸冤,惩治了恶徒,我还是死了!”
阎璟棠被她噎住。
她复又低头给他按脚,边按边道:“不是我非要拿那件事情出来说,而那就是事实。那两个废物嫉妒我被步兵校尉从伙房提拔到了步兵营,为了这么一点屁事儿,就能把我往死里弄。他杀我这样的大仇,我若不杀了他,你当我他么是观世音活菩萨,拿命陪人家玩儿日行一善啊?”
言辞之中的不屑和戾气都相当重,阎璟棠虽然不喜欢她这种说法,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他张口道:“正因如此,本王并没有治你死罪。”
顾冷抬头望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了。心道:“这人骨子里三观还是很正的,并没有被皇族那个大染缸污染变得满脑子功利权欲,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阎璟棠也没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静,无形中似乎有些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