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颤着手去接过,“九爷,奴婢喝。”她闭着眼,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那药即将灌入口中时,那碗却被谢瑾怀扬起手打翻。“九爷?”她疑惑的睁眼。谢瑾怀没有解释,只吩咐旁人:“给她重新换一碗避子汤。”眼瞧着柳枝将避子汤服下后,谢瑾怀才带着人从平安堂离去。一旁的随从不解的问,“爷,您怎么心软了?”谢瑾怀有些烦躁,答非所问道:“她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倒像是爷强迫的她!就这般不想跟爷沾边嘛?”……翌日微雨。窗子支开,湿润的空气钻了进来,一眼望去,院中的海棠开的正艳。
男人被惊着了,嘴巴微张,然后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要避子汤?”
柳枝点头,她此时真的很需要这个。
上一世,她跟了谢瑾怀的当晚,就被灌了汤药。
而这一世,好像谢瑾怀忘了这一茬。
既然这一世她不愿意跟谢瑾怀有来往,那索性就断干净点,别给自己留下祸患。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男人小心翼翼的问。
在男人的认知中,府中的避子汤一般都是正房夫人给通房,或者爬了床的丫鬟准备的。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主动来求这个汤药的,所以他以为柳枝是被人欺负了。
柳枝咬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急着催问他,“郎君,您是个好人,就帮我配一副这药吧!”
男子见柳枝不愿意回答,也不勉强,只道:“汤药我自然是可以给你配,只是你若真是受了欺负,该还是说出来,求府中主子替你做主,你若越忍气吞声,那人便越会得寸进尺的。”
柳枝知道他是好意,心里暖暖的,可真相却并不能告知于他。
“还望郎君保密,我实在是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你也知道,这世道女子艰难,若失了清白,只怕那唾沫都能将人淹死!”
男子微微叹息,然后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随后便给她准备了避子汤的药,还给她了一些治外伤的金疮药。
临走前柳枝问男子,“郎君你叫什么名字?你今日帮了我,日后我定要好好谢你的!”
男子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我叫孟辰朗,你叫我阿朗就成。”
……
柳枝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平安堂。
孟辰朗见他眼熟,似乎是九爷身边的人,本以为他是替九爷来拿药的,谁知那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刚刚出门的柳枝开了什么药。
“那是人家姑娘的隐私,你怎好多问。”孟辰朗以为,是眼前这人欺负了柳枝,语气也不善起来。
那药是孟辰朗偷偷配给柳枝的,存档上没有写,那人死活也从孟辰朗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撂下狠话后,转头禀报给了谢瑾怀。
此时,谢瑾怀正打着马球,心不在焉的他难得输的这么惨烈。
一旁的沈晏都觉得万分不可置信,便揶揄道:“瞧瞧咱们谢九爷今天这精气神,萎靡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夜哪个小妖精把你榨干了呢!”
几个世家公子也附和着哈哈大笑,唯有谢瑾怀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昨夜怀中那抹倩影,和醉生梦死的销魂感受。
当真是有些念念不忘呢!
他心不在焉的下了马,坐在凉亭里休息。
刚喝了一口茶,一旁的手下便附耳说道:“九爷,您让奴才监视的那丫头,她今儿去了平安堂开了一副不知是什么的药。”
谢瑾怀挑眉,“怎会不知她开了什么药?”
“平安堂的那小学徒嘴巴硬的很,硬是什么都不肯说,奴才怀疑这丫头与那学徒怕是一伙的。”
平安堂。
谢瑾怀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孟辰朗。
折扇一开,他优哉游哉道:“说说吧!你究竟给了她什么?”
孟辰朗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柳枝闭口不谈欺她之人,该是这位谢九爷了。
“没什么,一些金疮药而已。”
孟辰朗想着之前他是答应过柳枝的,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所以即便是谢瑾怀跑来逼问他,他楞是一个字没说。
谢瑾怀勾唇冷笑,“给爷打,打到他肯说实话为止。”
……
柳枝回到听鹂院,便将药煨在了炉子上。
正守在炉子边等那药煮沸,便听见墙外边有人议论着府内的闲事儿。
“不知这谢九爷今儿是又怎的,竟跑到那平安堂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怜的朗哥哥啊,被打的下不了床。”
“那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听说是九爷问了什么,朗哥哥不肯说,朗哥哥也真是的,主子跟前也不知道服个软……”
柳枝惊的捂住了嘴,眼泪在眶子里打转。
她不傻,自然是明白谢瑾怀找他麻烦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可她真没想到,孟辰朗是个这么实诚的好人,宁可挨打,也不愿意把答应她的事儿给说出去。
她着急忙慌的往平安堂走,这是她自己的闲事儿,总不能连累了帮她的人!
柳枝到了平安堂时,只见四面紧闭,周遭都是谢九爷的人把守着,其余人瞧见这阵仗都是躲得远远地,生怕招惹上事儿。
她急匆匆的往里闯,守门的小厮却将她拦在了门外。
听见里面的哀嚎声不断,柳枝急的不管不顾,朝着门内喊道:“奴婢求见九爷!”
谢瑾怀忽的低头一笑,没想到这丫头听见了风声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随从,“让她进来吧!”
刚刚还替她抓了汤药的孟郎君已经被打趴下了,嘴角处淌着一抹血渍。
“小子,嘴还挺硬?那爷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拳头硬!”
谢瑾怀阴鸷的眼神只是随意扫去,却瞬间让人不寒而栗。
孟辰朗剧烈喘息着,“九爷,真的只是金疮药而已……”
谢瑾怀勾唇冷笑,“很好,继续!”
眼瞧着那些小厮再要上前对孟辰朗拳脚相加,柳枝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奋力挤出人群,跪倒在了谢瑾怀的脚边。
柳枝泪眼婆娑,卑微至极,“奴婢求九爷开恩!这事儿都是因奴婢而起,不关孟郎君的事儿!”
她又看向孟辰朗,愧疚道:“孟郎君,都是我连累你……”
孟辰朗捂着胸口摇头,“是我答应姑娘在先,岂能随意食言?”
谢瑾怀身体微微前倾,握住折扇将柳枝的下巴挑起,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的笑了。
他那笑意带着讥讽与轻蔑,“你俩倒是郎情妾意的很?”
柳枝朦胧的泪眼带着几分倔强,“九爷,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罚就罚我吧!别为难无辜之人!”
“无辜?”谢瑾怀眉头一挑,眼底带着深深的探究。
“谁知道你俩会不会是合谋……”
柳枝连忙摇头解释,“不是的,奴婢只是来问了孟郎君要了一副避子汤的药,再无其他!”
“若九爷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听鹂院查,奴婢的药还煨在炉子上没来得及喝呢!”
避子汤?谢瑾怀微微惊愕。
他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柳枝居然自己来寻了避子汤?
主动爬床,又自己讨要避子汤,这是在玩哪一出?
谢瑾怀眸光微沉,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手下人便前来回复,确定柳枝炉子里熬的药的确是避子汤。
谢瑾怀屏退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枝,“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柳枝磕头道:“奴婢真的没有耍花招,昨夜之事奴婢也不知情,那只是个意外,求九爷信奴婢一回!”
见柳枝额头磕成一片青紫,谢瑾怀这才冷哼一声,“好啊!你若想让爷信你,也不是不行。”
“爷为你准备一副绝子汤,你若敢当场喝下,爷就信了你如何?”
柳枝面色一僵,身子微微轻颤。
绝子汤!若将这东西喝下,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很快那一碗绝子汤就被端到了柳枝面前。
漆黑的汤药,难闻至极,也让人心慌无比。
“考虑好了吗?究竟是喝了以表你的决心呢?还是现在就招认,你爬床的目的?”
谢瑾怀直勾勾的盯着柳枝,企图从她眼底看出一丝端倪。
柳枝心慌意乱,她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了退路。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辈子都不嫁人……
柳枝颤着手去接过,“九爷,奴婢喝。”
她闭着眼,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那药即将灌入口中时,那碗却被谢瑾怀扬起手打翻。
“九爷?”她疑惑的睁眼。
谢瑾怀没有解释,只吩咐旁人:“给她重新换一碗避子汤。”
眼瞧着柳枝将避子汤服下后,谢瑾怀才带着人从平安堂离去。
一旁的随从不解的问,“爷,您怎么心软了?”
谢瑾怀有些烦躁,答非所问道:“她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倒像是爷强迫的她!就这般不想跟爷沾边嘛?”
……
翌日微雨。
窗子支开,湿润的空气钻了进来,一眼望去,院中的海棠开的正艳。
柳枝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沉思,此时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将眼前的景色牢牢遮住。
她在房中养了几日病后,听鹂院的掌事刘嬷嬷终于忍不住了。
刘嬷嬷面色不善的看着她,鄙夷道,“你这贱命一条,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一样娇养着呢?”
“还不赶紧滚起来干活儿,今儿晚上府中有场晚宴,你去跳舞作陪。”
“不是云香跳舞吗?”
柳枝蹙眉,她向来只精通琵琶琴艺,可从不跳舞的。
而这舞姬中一绝的则是云香。
刘嬷嬷嗤鼻冷笑,“你该最是清楚的,云香爬了六爷的床,人家现在金贵着呢,日后是要当主子的命。”
“她有六爷给她撑腰,你有什么?贱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