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后,谢瑾钰踉踉跄跄的,终是把水桶的水打满提了上来。他喘着粗气儿,扭头问柳枝,“怎么样?我与寻常男子比,也不差吧?”“那是自然。”柳枝想替他擦擦薄汗,却又想着避嫌,便从腰间取下一方手帕想要递给他,可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声怒吼打断。“你在做什么?”只见站在院门口的谢九爷带着腾腾怒气冲了过来。他一把将柳枝从世子身边推开,不由分说的就给了她一巴掌。柳枝捂着脸,耳边的嗡鸣声不断,就连目视前方都带着些重影。
此人正是武德侯府的世子谢瑾钰,排行第二。
他与谢瑾怀一样,是瑾字辈的嫡出。
不同的是,他的生母是原配正室,而谢瑾怀的生母是继室填房。
不过两任武德侯夫人皆是出自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所以谢瑾钰和谢瑾怀在容貌上很相似。
谢瑾钰温和一笑,“我久居山庄多年,如今刚回府,竟还有人认得我。”
柳枝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她的确是忘了,她认识谢瑾钰只是因为上一世常在谢瑾怀身边,所以见过他。
可这一世,以她目前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一眼就认出,这位在外养病多年,刚刚回府的世子爷。
她惶恐的想跪地解释,却见谢瑾钰压根没有追究的打算。
他只是有些懊恼的表示:“我刚刚以为你要跳井,这才想去拦你,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耽误了你的差事……”
柳枝心头微暖,好在世子爷还和上一世一样,最是个待人和善的菩萨心肠,不是谢瑾怀那种疑心极重之人。
否则就凭刚刚那事儿,她都能被谢瑾怀给猜疑半天。
“是奴婢蠢笨,不关世子的事儿。”
谢瑾钰一眼瞧出她右手抖得厉害,便询问道:“你可是手受了伤?”
柳枝低垂着头,小声回道:“已经见好了。”
“你这伤痕不浅,怕是还没好全,怎么就在干重活了?”
“奴婢能在后厨做的活计,也就这个了,算是轻松的活儿了。”
柳枝说的实话,她在后厨,既切不了菜,也不会烧火,更不会炒菜,就连洗碗也时常打碎盘子,还被人嫌慢。
唯有挑水这事儿没什么技巧,只是费些力气,累了些。
谢瑾钰闻言,把身上繁重的袍子解开递给柳枝,“我替你把水桶捞上来。”
柳枝大惊失色,连忙摆手,“世子爷,这可使不得,您金尊玉体,怎能让您来做这事儿,还是奴婢来……”
谢瑾钰不以为意,“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动一动也没什么不好,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是个病秧子,瞧不起我吧?”
柳枝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可事实上,谢瑾钰的确是个病秧子。
整个汴京都觉得,自幼多病的谢瑾钰难撑过三十岁。
上一世,谢瑾钰也的确死在二十九岁的初春,长眠在他最喜欢的红梅树下。
那时她跟在谢瑾怀身边已有一年,她是头一次见谢瑾怀哭的那么伤心。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谢九爷这么冷情冷肺的人,也有在乎的人。
谢瑾钰一边动手去捞水桶,一边跟柳枝说着话,“你也不用劝我,我不是为了你,只是想着证明自己不是个病的快死的废人。”
闻言,柳枝怔住了,没有再上前阻拦。
她想起上一世,谢瑾钰死前曾跟谢瑾怀诉说过他的遗憾。
他从娘胎就羸弱,一出生就被困在了象牙塔里,其实他的结局注定是死亡,可也好想在死前能有一回彻底的放纵,哪怕一次也好。
一番折腾后,谢瑾钰踉踉跄跄的,终是把水桶的水打满提了上来。
他喘着粗气儿,扭头问柳枝,“怎么样?我与寻常男子比,也不差吧?”
“那是自然。”
柳枝想替他擦擦薄汗,却又想着避嫌,便从腰间取下一方手帕想要递给他,可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声怒吼打断。
“你在做什么?”
只见站在院门口的谢九爷带着腾腾怒气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柳枝从世子身边推开,不由分说的就给了她一巴掌。
柳枝捂着脸,耳边的嗡鸣声不断,就连目视前方都带着些重影。
可见谢瑾怀的是下了狠手的。
他将世子护在身后,言辞冰冷,“你想攀附谁,我不管,但是世子,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染指的!”
这话当真是难听的很。
柳枝捂着脸委屈的很,略带着情绪质问对方,“九爷觉得奴婢是怎样的人?”
谢瑾怀冷眼看她,语气不善,“还能是什么,自甘下贱的人!”
柳枝失语,自知无言辩驳,死死咬着唇,脸色惨白。
她知道谢瑾怀在想什么,她若不自甘下贱,又何故要爬了他的床?
眼看着柳枝就涌出泪来,谢瑾钰便急着为她辩解,“够了九弟!这不干她的事儿!”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散步至此,见她遇到了麻烦,只是想帮帮她……”
谢瑾怀却听不进去,眼神更加了冷冽,“她是什么身份,也配二哥你帮?”
“二哥你若出了什么事儿,她就算是死上万次也不足为惜。”
他注意到谢瑾钰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直接吩咐一旁的随从,“把世子送回房休息,再去请府医看看。”
谢瑾钰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这个弟弟,在被下人请回房中之前,还不忘为柳枝开脱。
“你别为难她,都是我强迫的她……”
谢瑾怀没有回应,只是再强调了一句:“送世子回房歇息!”
待院子里只剩下二人时,谢瑾怀才俯身捏着柳枝的下巴,逼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你接近我二哥究竟想做什么?”
也许是上辈子和谢瑾怀相处久了,事到如今她倒是没那么怕谢瑾怀了。
若真得罪了他,横竖都是一个死。
她迎上了谢瑾怀的目光,“奴婢是谁的人?九爷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还没查到吗?”
谢瑾怀面露阴沉,冷哼一声,“你最好藏得更深,或者祈祷别让我查出来,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烈的。”
闻言,柳枝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
她知道谢瑾怀这话没开玩笑。
谢瑾怀暗地里是什么手段,她上辈子是见识过的。
世子谢瑾钰的确是谢瑾怀的逆鳞,谁碰谁死,可她刚刚承了世子的善意,心中实在不忍。
见谢瑾怀抬步要走,柳枝终是没忍住,低声道,“他不是个易碎的瓷瓶,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自以为是的保护,却从没想过对他而言,会是束缚他的枷锁……”
谢瑾怀脚步微顿,转身看向柳枝,眼底满是警告,“有些闲事不该你管!”
“今日之事,已是我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你若还想活命,就不要靠近世子,他不是你该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