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客气。”小舟靠了岸,韩佑锤着老腰往韩府走。华灯初上,京城也是有夜生活的,只不过这夜里的生活属于康平坊以南。城南,有着最多的达官贵人,路上却是最少的行人,又有着最多的巡街武卒。城北,有着最多的百姓,路上却无百姓,也无几个巡街武卒。在城南,武卒见到了喝醉酒的人,读书人、官员、世家子,都会快跑两步,询问是哪家府邸,要不要通知家里人来接。在城北,武卒见到了喝醉酒的人,百姓、贩夫走卒,也会快跑两步,冲上去就是一个大飞脚,抓回最近的班房中关起来,第二天通知家里人来送十五文钱赎人。
下了花船乘上了小舟,韩佑感觉身体被掏空,望着月色,疲惫不堪。
“少爷。”
王海很是困惑:“老爷还有个兄长吗?”
韩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不知,那为何宰辅要寻老爷兄长的麻烦?”
韩佑叹了口气,没解释,问起另外一件事。
“我爹要给我找个妾的事,知道吗?”
“知道啊。”王海乐了:“前些日子少爷您不是挨了顿毒打吗,昏厥了数日,老爷怕您直接撒手人寰死床上,便想着要冲冲喜,说是给您寻个亲事。”
“真有这事啊?”
“老爷让我大哥王山去办的,您一说我才想起来,也是寻的青楼女子。”
韩佑很是不解:“为什么要找青楼女子?”
“瞧您这话问的,正经人家谁会嫁您啊。”
说完后,王海愣了一下:“小的是不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算了。”韩佑感慨万千:“还好醒的早,这事也就作罢了。”
“那倒不是,您醒来之前,老爷就不打算给您寻妾了。”
“为什么?”
“钱没凑够,老爷说还是靠命吧。”
“靠命,靠什么命?”
“靠少爷您的命,老爷说筹措钱财太难了,还是指望您命硬省事点。”
韩佑:“…”
“少爷您的命果然硬。”
“谢谢嗷。”
“您客气。”
小舟靠了岸,韩佑锤着老腰往韩府走。
华灯初上,京城也是有夜生活的,只不过这夜里的生活属于康平坊以南。
城南,有着最多的达官贵人,路上却是最少的行人,又有着最多的巡街武卒。
城北,有着最多的百姓,路上却无百姓,也无几个巡街武卒。
在城南,武卒见到了喝醉酒的人,读书人、官员、世家子,都会快跑两步,询问是哪家府邸,要不要通知家里人来接。
在城北,武卒见到了喝醉酒的人,百姓、贩夫走卒,也会快跑两步,冲上去就是一个大飞脚,抓回最近的班房中关起来,第二天通知家里人来送十五文钱赎人。
一路上碰到不少所谓的读书人,看方向应该去的都是花河。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辈读书人,岂能整日留恋烟花柳巷之地。”
韩佑如同得道高僧,微微摇头:“哎,这些读书人,也不知道那花船有什么可去的。”
王海乐呵呵的说道:“花船上有佳人啊。”
“哪个佳人?”
“那老鸨子就是佳人。”王海嘿嘿一笑:“绝色佳人。”
韩佑猛翻白眼:“那岁数都能当你娘了,绝经佳人还差不多。”
“小的不是说了吗,女人岁数越大,越…”
“闭嘴。”
“哦。”
韩佑一边走,一边不时的拍着怀里的一千四百贯银票。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老爹出事,这就是跑路钱。
要是老爹没出事,这就是他创业的启动资金。
刚过了牌坊,韩佑身形一滞。
韩府侧门外,老爹韩百韧蹲在石狮子旁,如同一个等着趴活的民工,手里抓着一张馕饼,不时左顾右盼。
韩佑心中一痛,快步走了过来。
见到了好大儿,韩百韧眉宇间的一抹忧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下打量一番,确定韩佑全须全尾,韩百韧一声爽朗大笑,这才站起身。
“佑儿还未用过饭食吧,莫要饿坏了肚子,为父这就让膳房热…”
“爹。”
韩佑正色道:“您当了一日的值,下了差在府中休息就好,不用在门口等我。”
“这不是闲着无事可做嘛。”
韩百韧干笑一声:“佑儿今日去了哪里,怎地这个时辰才归。”
“在京中随便转转,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您不用老跟着瞎操心。”
韩百韧看了眼王海,叮嘱道:“日后出行,多带些人,莫要再碰到不长眼的欺辱了佑儿。”
“怎么会,您就放心吧,以后孩儿不会再惹事的。”
一听这话,韩百韧满面内疚之色:“怪爹,都怪爹,怪爹只是个正三品的京兆府尹,要是爹能混个正一品,哪里还会如上次那般叫人欺辱了佑儿。”
韩佑羞的无地自容,望着老爹那极为自责的模样,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关于这件事,韩佑记的不是很清楚,只知是吃醉了酒与人发生口角,之后便大打出手,最终吃了个大亏,在床上昏厥了整整十日才醒来。
老爹韩百韧之所以没有带人宰了对方,是因打韩佑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多个,这十多人,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国子监可不是寻常私塾学堂,能入国子监读书的,哪个不是官宦之后世家之子,动手的监生们,家中长辈未必各个都是韩百韧招惹不起的人物,可动手的人太多了,寻了一个,便是得罪一群。
除此之外,对方也有一人受了伤,这人身份极为不一般,若不然,韩府哪会吃这个哑巴亏。
这便是韩百韧内疚的缘故,当时他已是做好了决定,如果韩佑无法醒来,他便带着府中亲随宰了那群少年人。
还好,韩佑最终痊愈,可韩百韧却是想起这事便觉得愧疚韩佑。
“爹。”
韩佑抓着韩百韧的手,宽慰的话不知该如何出口,最终化为了嬉皮笑脸:“孩儿想科举。”
刚走出两步tຊ的韩百韧愣住了:“科举?”
“嗯,抽空的话我会读书,时机到了孩儿就参加科举,科举为官。”
韩百韧下意识问道:“就凭你啊?”
韩佑:“…”
“佑儿莫不是说笑,科举是要科考的,佑儿你…成吗?”
“算了,孩儿就是随意说说。”
韩佑哑然失笑,口嗨嘴炮没有用,再说现在老爹得罪九王爷的事还没处理,先保住韩府再说吧,一步一步来。
父子二人回了府邸,体力消耗严重的韩佑也懒得等,冲进膳房一顿胡吃海塞,光是萝卜就啃了三根,又炫了两张馕饼才拍着肚子回了卧房。
点燃了火烛,将床榻下那些抄录过的故事翻了出来摆在矮桌上,大致整理了一下。
韩佑轻轻敲了敲桌面,思索着。
今日托榜一大哥封田州的福,跑路的钱是够了。
不过跑路是不得已为之的下下之选,如果能够化解老爹与九王爷的恩怨便可继续留在京中。
只是即便解决了九王爷的事,以老爹的性格,依旧会得罪人。
那么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方法只有一个,让京中人知道,以后,不是老爹得罪人,还是大家怕得罪京兆府府尹韩百韧!
捏了捏眉心,韩佑心中有了想法。
想要活的滋润,活的轻省,无非二字,权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钱,好赚,权,难求。
不过若是有了钱,权自然会找上门来,毕竟这俩玩意不分家。
“赚钱,得权!”韩佑站起身,挥了下拳头:“抱大腿!”
刚躺到床上,韩佑不由得想起了那位不善于讲故事的姑娘,感慨万千。
当一个女人无法拥有与美貌相匹配的智慧时,就会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古代女子,何其悲也。
“这世道的苦命佳人何其多,我韩佑又能救的了几个?”
韩佑沉沉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再一个是我这腰也受不了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