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等到她们回来接我。我是被妈妈扔掉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担心我。我在天桥下陪着这个可怜的母亲坐了一夜,初秋的夜风吹走了满心的燥热,却吹不散一丝苦涩。清晨,我回了家。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沈牧,我愣住了。我刚要说话,却看到卧室里走出一个女人。她穿着我的睡衣和拖鞋,睡了我的床。
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沈牧就要求我和他保持距离。
不要碰他衣服,不能进他房间。
「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人也一样。」
沈牧这番话,是在敲打我。
和他结婚前,我曾被人退婚。
有人背地里嘲笑沈牧是接盘侠,说我是二手货。
虽然我做了婚检自证清白,但在他眼中依旧是抹不去的污点。
我没有心思再继续关心沈牧的伤情,仓皇转身离开了医院。
回了家,泪水无声淌落而下,我蜷缩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哭着哭着,鼻血也跟着一块流了出来。
我趔趄跑去洗手间,闭上眼睛用冷水冲着鼻子。
白·皙的陶瓷洗漱盆灌满了鲜红的血水,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
沈牧的血,我不怕。
但眼前自己的血,却让我近乎休克。
顾医生曾提醒过我,要是血流不止,就必须去医院复查。
我努力克服对血液的恐慌,掏出手机拨打了顾医生的电话。
中心医院,急诊室。
顾医生面色凝重地将一叠检查单摆在了诊桌上。
【尽快住院先做手术再做化疗,不能再拖了。】
密密麻麻的化验数字我没有去看,唯有诊断单上的「晚期」二字,在我心底击了鼓。
「我还能活多久?」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顾医生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框:「放任不管的话,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瞬,四肢被刺骨的凉意蔓延。
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没有被爱过。
从十六岁开始,我努力爱了一个人十年,但却没有换来他对我一丝一毫的喜欢。
这不公平。
我想知道双向奔赴的爱,是什么滋味。
我想要沈牧爱我,哪怕一天也可以。
「顾医生,我治。」我哽咽着和顾医生约了住院登记信息。
对爱的卑微祈盼,让我有对生的无比渴求。
【手术和化疗都需要家属签字,明天让你老公一起来。】
顾医生一句话,让我僵在原地。
让沈牧来签字?他连我生病的事情都不愿相信,怎么可能会来?
这种家丑,我没好意思让顾医生知晓,含糊点了点头便离开。
夜色漆黑,街头冷清。
我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桥下,一个举着「寻亲启事」牌子的憔悴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姑娘,你有没有见过我女儿?她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女人问向我。
我晃了晃神,轻轻摇头。
女人神色黯淡,但还是继续问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妈妈会担心的。」
妈妈...
我喃喃唤出这个生疏的称谓,心底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五岁那年,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姜莹去游乐场玩。
坐上旋转木马时,她带着姜莹去上厕所,要我在那里等她们。
我坐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等到她们回来接我。
我是被妈妈扔掉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担心我。
我在天桥下陪着这个可怜的母亲坐了一夜,初秋的夜风吹走了满心的燥热,却吹不散一丝苦涩。
清晨,我回了家。
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沈牧,我愣住了。
我刚要说话,却看到卧室里走出一个女人。
她穿着我的睡衣和拖鞋,睡了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