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发现溜进来的人,一想到发生的事,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谢毅扑跪在顾玉珠窗前,看着她胳膊上的血痕,心疼得泪流不止。“你这个蠢货——”顾玉珠恨得牙齿大颤,“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玉珠……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去传那些话……你就不会……”蠢货!窝囊废!顾玉珠咬着腮帮子,气得胸口疼,她早该想到,这个蠢货怎么可能把谣言传得那么广!她被算计了,她一早就被顾凉算计了!“顾凉!是顾凉!”顾玉珠直接将推测说了出来。
北镇抚司,诏狱
顾臣烨被指挥使汤琦引入诏狱,来到关押顾玉珠的牢房前。
一面命狱卒打开牢门,一面笑着对顾臣烨道:
“尚书大人,王爷特让本官转告您,回去以后要好好教导女儿。若再出第二次这样的事,您就再也接不到女儿了。”
顾臣烨咬着后槽牙,强挤出一个笑容,谦恭地拱手,“多谢王爷,多谢汤大人。”
“您客气了。”
狱卒已经打开牢门,汤琦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便。”
顾臣烨进去后,牢房内便传来了顾玉珠的痛哭声。
“爹!爹你终于来救我了!爹——”
片刻后,顾玉珠被裹得严严实实,让随行的婆子背了出来。
顾臣烨紧随其后,脸色十分难看,汤琦仍是笑眯眯的,拱手作揖,“顾大人慢走。”
顾臣烨跟他对视了片刻,气急离去。
上了马车后,顾臣烨便吩咐车夫尽快回府。
谁知安静的巷子忽然吵嚷起来,小孩子的笑声遥遥传来——
“顾家女郎年方二九,无媒苟合变成家丑!心肠歹毒世间少有!报应迟早到家门口!”
顾臣烨瞪圆了眼睛,撩开车帘便道:“谁在胡言乱语!!”
附近正是一条市井街道,人来人往,数不清的小孩子。
他正想吩咐人下去找,后头的马车里传来顾玉珠一声哭啸,继而婆子惊慌地喊道:
“不好了老爷!大小姐晕过去了!”
顾臣烨气得发抖,甩下车帘吼道:“回府!!”
车夫赶紧赶马前行,谁知道跑了没多久,又传来了小孩子的打油诗,这一路上简直是阴魂不散。
进了内院,顾臣烨就愤怒吼道:“去给我查!!是谁在这一路上吩咐小孩子唱那些打油诗的!查到以后通通给我关押起来!这群刁民!”
他像是一头暴怒中的狮子,羞恼,凶狠,尴尬,各种无言的情绪在他面上浮现。
顾老夫人心疼孙女,在屋里查看完伤势,差点晕过去。
被扶出门后便是一阵哭嚎:“这北镇抚司的人太过分了!玉珠身上……一块好肉都要没有了!”
这时,顾凉和叶氏一齐走进了院子。
顾老夫人看着顾凉,明明都是孙女,她却恨不得躺在里头那个人是顾凉。
“你如愿以偿了你!顾凉你这个黑心的丫头!你别以为你骗得了所有人!你就是为了报复你姐姐陷害的她!你迟早遭报应啊你!”
叶氏脸色苍白,看向老夫人反驳道:“外面谣言纷纷,被中伤羞辱的是姣姣!她为何要牺牲名声去报复玉珠!老夫人平日里偏心就罢了,这种大事还偏心,您自己不亏心吗?”
顾老夫人哑口无言,只能抛出一句:“偏心的不知是谁呢!你亲女儿躺在里头快不成人形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叶氏怎会不伤心,进去看了一眼,出来眼泪都止不住。
顾凉默不作声地替她擦泪。
叶氏不断说道:“是她自己做的孽……她自己做的孽,要她自己还……”
半晌,顾凉浸湿了帕子给她擦脸,温声说:“人既然放回来了,就说明此事在王爷那里已经过去了。我那儿还有些伤药,改日给她送来,抹几日就会好了。”
顾凉并不指望一两次就能让叶氏彻底对顾玉珠心死,这事要徐徐图之。
她要彻底把顾玉珠身上那层美人皮剥下来,让母亲明白她的恶臭虚伪,再杀了她。
顾凉看着叶氏,心中慢悠悠地想,顾玉珠真该跪下给叶氏磕几个响头,磕到头破血流也不足惜。
因为没有叶氏,就没有她苟延残喘的日子。
叶氏缓过劲儿后,一直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
“你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姣姣,娘真的不明白!”
自然是因为她本性如此。以前她们看见的,都只是一层美人皮而已。
叶氏一把抓住顾凉的手腕。
“姣姣!你说你姐姐,她是不是中邪了!”
叶氏不等顾凉回答,自顾自点头,“肯定是!一定是!从你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你们姐妹俩一直不顺,一定是因为这鬼气缠着!等你姐姐伤好了,咱们就去普陀寺!叫安定大师,给你姐姐好好驱驱邪!”
夜半,一个身影偷偷摸摸进了某个闺房之中。
顾玉珠抹了好几日的药,仍然疼得浑身麻木,哪里睡得着。
她一早发现溜进来的人,一想到发生的事,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谢毅扑跪在顾玉珠窗前,看着她胳膊上的血痕,心疼得泪流不止。
“你这个蠢货——”顾玉珠恨得牙齿大颤,“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玉珠……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去传那些话……你就不会……”
蠢货!窝囊废!
顾玉珠咬着腮帮子,气得胸口疼,她早该想到,这个蠢货怎么可能把谣言传得那么广!
她被算计了,她一早就被顾凉算计了!
“顾凉!是顾凉!”顾玉珠直接将推测说了出来。
顾玉珠恨极了,“我伤好以后,要跟顾凉去普陀寺。你想办法,把顾凉的马车——给我从山上弄下去!”
……
一直到十月末,顾玉珠的伤势才好了许多。
从能下地开始,便故技重施每日去顾凉的院子卖惨求原谅。
还送了许多自己亲手绣的手绢,还有一块成对双鱼玉坠讨好。
顾凉从没见过她,倒是叶氏一日日心软,劝得顾凉张口原谅了顾玉珠。
起码在叶氏跟前,二人ᴊsɢ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离预计去普陀寺的日子逼近,三人一齐商讨去普陀寺的安排。
“到了寺庙山脚下还好,只是去的路上有几处险坡,要多注意点。”顾凉对着地图说。
她们之前常走的那条官道,不久前邺京附近地动,滚了山石拦路,不能过了,只能绕小路。
顾凉有些担心,看向叶氏道:“不如再去找些身手厉害的人吧,我这几日听神医说,鲜部有一小撮残兵流入咱们大雍了。还是小心为上。”
叶氏道:“也好,那我去寻。”
“还是我去吧,娘好好休息。”顾凉心中有了人选,揽下了这活。
顾玉珠默不作声地喝着茶。
忽然说道:“既然去普陀寺,不如顺便去见见大长公主吧。”
“我之前本想去普陀寺寻她老人家,可地动了没去成。前几日信鸽传了信来,嬷嬷还说殿下问我何时去看她。”
顾玉珠说的大长公主正是皇帝的姑母。
她是先帝的亲姐姐,先帝在位时姐弟俩就感情深厚,地位颇高,德高望重,很受皇帝尊敬。
顾玉珠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殿下赠予我的,殿下平时礼佛不常见人。娘届时把玉佩给嬷嬷,便能跟妹妹觐见大长公主了。”
顾玉珠垂下眼睫,一副悲伤模样,“还请母亲妹妹届时代我解释,我现在这般,就不去见她老人家了。”
叶氏心疼不已,看着玉佩,便能想到以前的大女儿,多么端庄柔婉。
“玉珠,没事。等安定大师替你驱了身上的游魂,一切就好了。”
不错,顾玉珠认为这鬼上身的说法,倒真是洗清污点的好理由,已经欣然默认了。
顾凉冷笑。
这锅背上,可就没那么容易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