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箱都是补品和药材,剩下两箱分别是布匹和首饰,不少外邦的东西,一看便是北地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邺京这些东西可贵得很。叶氏说不喜欢是假的,可一想是谁送的,为什么送,心里又有点膈应。她拉过顾凉,摸摸她的脑袋,“你遭此大劫,能平安度过,娘真是谢天谢地。等你身子养好了,娘带你去普陀寺吃斋三日,凑个法会过去,还能去去你身上的晦气。”顾凉看得出叶氏的担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娘你放心,我自己也是大夫,我知道我身子如何,好的很呢!”
她没有办法告诉叶氏,顾玉珠有多可恨。
告诉她,顾玉珠前世抛弃亲母,跟妾室演绎母女情深。
几次三番在背后陷害自己,跟裴荀勾结。
拿叶家阖府性命跟裴荀投诚,不惜用通敌信件陷害自己的亲外公!
叶家满门都因她而死!她是把她们当成垫脚石的中山狼!!
顾凉喘息沉重,好不容易才从噩梦似的前生中挣扎出来。
她语气平静地把今日宫内发生的事,跟叶氏讲了一遍。
叶氏许久没有说话。
这种说辞如何能说服人,就是叶氏认为大女儿不会,也没办法相信这种话。
她的表情从悲伤到平静,继而浮上怒气。
“是我太放心玉珠了!姣姣,你放心,娘会好好教训你姐姐的,这件事她做得太过分了!”
顾凉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分毫波动。
她跟顾玉珠的仇,不是简单的教训就能化解的。
叶氏沉默须臾,对顾凉道:“姣姣,娘不想你跟你姐姐,因为秦王结仇。此事你姐姐固然不对,但其中未必没有秦王引诱……你明白娘的意思吗?”
顾凉当然明白,她不会放过顾玉珠,同样的,也不会放过裴荀。
顾凉微微一笑,“娘放心,我明白。”
……
“郡主要您好好留在邺京养伤,千万不要先回北地。”
“还说谢您从宫内救她离开,替她治伤……”
“还、还说,她对秦王已经无意。王爷可以不必在意,皇帝的那封手谕……”
齐桁每说一句,脸色就纠结一秒。
裴聿沉默地坐着,他的影骑戌十一表情也很微妙,凑过去低声道:
“你不会是哄王爷的吧?这种话也敢胡说?”
“谁胡说了!这都是永宁郡主亲口说的!”
齐桁反驳道,说实在的,若不是他确信这些话,的确是顾凉亲口说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
堂内沉默一片,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裴聿才问道:“她说对裴荀无意时,你看着有几分可信?”
齐桁张口便道:“郡主说这话时十分笃定,属下看着,倒是十分可信!”
齐桁自然是捡裴聿想听的说的。
真要讲起来,永宁郡主说这话时表情冷淡,加之她跟秦王多年恩恩怨怨,很难不像赌气。
裴聿黑沉沉的眼睛看来,叫人心悸,齐桁心虚地摸摸鼻子,只好说了实话。
末了不忍心安慰道:“其实王爷,即便郡主说的是气话,可她与裴荀之间嫌隙已经生了。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脚挖不倒。王爷留在邺京这段日子,完全有可能趁虚而入!”
齐桁顿了顿,看看裴聿的脸色,心说难不成王爷还在乎,顾凉对他的态度软化,是因为跟裴荀赌气吗?
裴聿心下冷笑,心说她何止是赌气。
收紧的指下力道捏碎了茶盏。
他面无表情甩甩手上的茶水,道:“先在邺京住下,除了亲卫营,余下的几个队伍让康史带回北地。”
“是。”
“把府上的那几箱东西给尚书府送去。”
裴聿想了须臾又说。
那些东西已经堆了一个多月了,奈何王爷之前一直受尚书夫人白眼,东西送去了也都扔出来了。
只有这回平安的进了尚书府。
……
“全都是些温补的东西呀,诶!娘,这还有个太岁呢!这么大!”
几日过去,顾凉的身子好的很快,正一脸稀奇的翻镇北王府送来的东西。
有好几箱都是补品和药材,剩下两箱分别是布匹和首饰,不少外邦的东西,一看便是北地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邺京这些东西可贵得很。
叶氏说不喜欢是假的,可一想是谁送的,为什么送,心里又有点膈应。
她拉过顾凉,摸摸她的脑袋,“你遭此大劫,能平安度过,娘真是谢天谢地。等你身子养好了,娘带你去普陀寺吃斋三日,凑个法会过去,还能去去你身上的晦气。”
顾凉看得出叶氏的担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娘你放心,我自己也是大夫,我知道我身子如何,好的很呢!”
她幼时体弱多病,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她外祖求了好些人,才送她进了医谷,保住了小命。
顾凉天资聪慧,病愈后还被谷主收了关门弟子。
只是顾凉从不张扬医术,义诊也不露真名,邺京都不知顾家三小姐会医术。
正这时,外头丫鬟跑进来传话:“夫人,三小姐,大小姐来了!”
母女俩的表情都冷了下来。
叶氏淡淡道:“哦,叫她进来吧。”
候在门外的顾玉珠恨得咬牙,她脚步轻缓绕过外间屏风走进里间,眼底慢慢蓄上了泪水。
“姣姣,娘……”顾玉珠跪了下去。
“别哭!”
叶氏冷声道,“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委屈吗!最该委屈的人是你妹妹!”
顾玉珠咽下恨意,忙抹掉了眼泪,“我知错了娘。姣姣,姐姐错了,姐姐真的知道错了……”
这些日子顾玉珠简直苦不堪言。
就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还是能听到各种闲言碎语。
连她院子里的人,也在嘲笑她!
顾玉珠恨不得杀了她们,奈何叶氏看得紧,顾玉珠也知道,叶氏是她唯一能抓住,修复跟顾凉关系的纽带了!
她不能跟顾凉翻脸,她要跟顾凉和好,才能粉饰京城里的闲言碎语!
顾玉珠一狠心,哐哐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脑袋都磕破了皮。
“妹妹,姐姐真的知道错了。姐姐发誓,往后若再做这种事,姐姐就死无葬身之地!”
叶氏看着她的伤口心疼,听了这话终于绷不住了,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气得打她的背,“你这笨丫头!怎么能这么对不起你妹妹!可不能有下次了!”
顾凉坐在床上,受了这两个响头,才不温不火的说道:
“是啊姐姐,下次可别再犯傻了。被占了便宜不说,皇上和贵妃竟也不给个说法。贵妃不是说,要裴荀纳姐姐入府吗?”
顾玉珠被叶氏扶起,哭嘤嘤道:“娘说了,秦王不是良配……而且姐姐不能再对不起你了,秦王毕竟是妹妹喜欢的人,姐姐心里一直煎熬着……”
“姐姐一直偷偷带着那个玉佩,看来的确日日煎熬。”顾凉哂笑。
顾玉珠哑口无言,臊的脸色发白。
“不过姐姐以后不用煎熬了,我已经不喜欢秦王了。”
顾玉珠牙关紧咬。
这话什么意思?她ᴊsɢ不喜欢了自己才能喜欢?难道她只能吃顾凉的剩饭吗!
顾玉珠气得眼睛不断乱瞥,看见了不远处敞开的几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宝贝。
心下一惊,嫉妒地揪了一下绢帕。
“这么多东西……是镇北王送给妹妹的吧?”
叶氏无奈道:“可不是他,之前送了被扔出去的,全都又搬过来了。”
顾玉珠转了转眼珠,轻声道:“镇北王待妹妹,可真是好。”
她盯着顾凉手里的禁步,“妹妹,这个禁步的编制方法,看着像北地的,难道也是那些东西里的?”
顾凉漫不经心地捋了捋禁步的花穗,“是又如何?”
顾玉珠蹙了蹙眉,一副纠结的模样,支吾道:“妹妹别怪姐姐多想。只是妹妹之前还为了秦王,退了镇北王的婚,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就收了镇北王府的东西,难免有有心人议论,恐怕会中伤妹妹。”
顾凉眼神一闪,徐徐抬眸看向顾玉珠。
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姐姐提醒。”
叶氏瞧着姐妹俩‘有说有笑’,安心了不少,顾玉珠起身离开时,她叮嘱道:
“这几日少往前院去。你父亲的门生来了几个,都住在前院里。”
几个门生都是男子,还是避开些少闲话。
顾玉珠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烁,匆匆忙忙欠身走了。
顾凉若有深意地耷拉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