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没想那么多,她就觉得小伙子长得真精神,还有股子读书人的劲儿。“哎,我家牛平安要是能长得那么好看就好了,找媳妇这个费劲。”牛婶叹口气,“都怪他爹。”余年抱着食盒,回忆回忆牛家父子俩的长相……牛婶说的有理。到了村里,两人各自拿了一两银回去,因余年养着龙虾,定金就归了她。云来阁的菜也给牛婶留了一半,牛婶再三说不要,余年还是将两层食屉抽出来留下才走。“娘,这那来的菜?
围观人里面有醒过味儿来的,大声叫好,小二这回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我……”刚才伶牙俐齿的小二突然没了舌头。
余年刚才听他狗吠,这会儿又怎会轻轻放过?
“你刚才说,我买你家一个凉菜,你送我一桌二两八钱的席,大家伙可都听见了啊?”
围观众人轰然叫:“听见了!”
余年手里转着银子,玩味地笑道:“我走南闯北,难得碰见小二哥这样的好心人,买凉菜送席面。”
小二总算回过神来:“不不!我说着玩儿的,你不能当真!”
“红口白牙,你说出来的话,难道要当放屁?”
云记海货铺的田掌柜在旁仗义执言,倒是比余年这个当事者还有气势。
闹着玩,嘿,谁跟你闹着玩?
云来阁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镇海楼,敌人自己出了岔子,他老田不上去狠狠踩两脚,就把姓倒过来写!
余年又加了把火:“我这桌席也不自己要,给旁边大哥大嫂、大叔大婶分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听见有好处,旁边众人哪还有不高兴的,都卖力地吆喝,要小二赔出席面来。
小二不知所措,满脑门子都是汗珠,他一个月工钱不过才二两银,哪里赔得出二两的席面?
“我没说!没说!”
他要不矢口抵赖还好,说这话,大家伙儿可不干了!
“怎么着,你们镇海楼说话不算话?”
“做生意诚信为本,连一个诚字都做不到,你楼倒闭了!”
“快点,我中午就不做饭了!”
田掌柜越听越高兴,姓余的龙虾姑娘真是福星啊!
她一来,震楼菜有了,东家高兴了,红包开大了,镇海楼倒闭了!
众人叫嚷声便似把镇海楼搁在火上烤,余年微微一笑,若不是小二欺人太甚,她也没有机会坑他和镇海楼一把。
接下来是再逗个乐子好呢,还是……
没等她决定好,镇海楼里却有个人拍着手走出来,开口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位姑娘说得好!”
余年神色一敛,看向走出来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双目斜飞,身着宝蓝绸衫,还没入夏,手里头就舞着把折扇,显然是个风流人物。
倒不知哪庙出来的和尚。
“我镇海楼从来言出必行,赵四,告诉厨房,就做一桌二两八钱席出来给大伙尝尝。”
他扫视一番围着的人,高声道:
“镇海楼,能在河津县做到第一酒楼,绝不是徒有虚名,今天请各位尽情品评品评。”
众人轰然叫好,小二跟得了圣旨一样,哎了一声,转身就奔进楼里。
“在下徐宝臣,冒犯了两位,实在对不住,是我管束不严,在此向两位赔罪了。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徐宝臣转过身来,深深一揖。
田掌柜凑过来小声道:“他就是镇海楼的东家。”
余年暗地里点点头,不错,合该他能经营这么大的酒楼,腰板挺得直弯得下,一招连消带打使得漂亮。
对面客气,余年也就客气:“贱名不足挂齿,您楼里伙计火气挺大,叫他多喝点凉白开吧。”
说完,余年拉着牛婶转身就走。
“姑娘,你不等席出来?”徐宝臣在后面急急地叫道。
余年随便挥挥手:“你家一个凉菜三百文,我一个乡下女子,吃不起!”
气也出了,没得跟这些人纠缠不清。
倒是田掌柜,硬是拉着她又往铺子里坐了会儿喝茶,言谈之中没口子地夸余年有女侠之风。
余年被夸得啼笑皆非,估摸着要是她跑到镇海楼碰瓷,田掌柜都能夸她是当代荆轲。
不一会儿一个小伙计送了个红漆大提盒来,对田掌柜耳语几句,田掌柜忙让送到余年身边。
“余姑娘,我们少东家给您送个盒子菜,请您回家尝尝好不好。”田掌柜笑眯眯地说。
余年失笑:“镇海楼的席我不要,你家的菜我也买不起哪。”
“哪里的话,自然是感谢余姑娘有了好货都想着我们云来阁,若是尝着好,下回带龙虾来时,定要在店里再赏个光!少东家说了,不管姑娘点什么,账挂在他身上。”
“那我可得再赶紧抓几个龙虾来了!”
余年收下食盒,笑盈盈地同掌柜道别。
看看耽搁得也够久,余年连忙和牛婶往赶车的地方走。
“余年,你说那镇海楼的东家倒是长得挺好看,人也挺好,就是那小二,说话忒气人!”
牛婶兴奋地说个不停,今天可是长了见识,不但挣了钱,还看余年三言两语把小二给送到坑里,好过瘾哪。
“嗯,不过我看,镇海楼那东家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余年想着徐宝臣不显山不露水的劲儿,就觉得这男的跟她认识的一个老阴怪很像。
惹着他,他脸上还带着笑,转过身来就能狠狠捅你一刀。
这种人比什么都在脸上的更可怕。
牛婶没想那么多,她就觉得小伙子长得真精神,还有股子读书人的劲儿。
“哎,我家牛平安要是能长得那么好看就好了,找媳妇这个费劲。”牛婶叹口气,“都怪他爹。”
余年抱着食盒,回忆回忆牛家父子俩的长相……牛婶说的有理。
到了村里,两人各自拿了一两银回去,因余年养着龙虾,定金就归了她。
云来阁的菜也给牛婶留了一半,牛婶再三说不要,余年还是将两层食屉抽出来留下才走。
“娘,这那来的菜?”
牛平安在屋里呆着,听见外面有响声才出来,只看见他娘捧着两屉菜进来。
“余年妹子给的,快叫你爹别在后院弄他那几根根草了,有他最爱吃的烧鸭!”
话音没落地,牛万成背着手从后面转了出来。
“烧鸭啊?谁家做的啊?”
“云来阁。”
牛万成老神在在地讲起美食经:“他家做烧鸭未必行,要说正宗,还得是镇海楼。镇海楼的烧鸭,肥而不腻,鸭子用的是白羽鸭,平安啊,你可知道,为啥烧鸭必须得用白羽鸭?”
不用牛平安答话,牛婶先说了:“因为白羽鸭最爱像某些老头子屁事不干,就知道等吃坐喝,可不就叫人给烧了!”
余年也忙活着热菜,刚才分的时候没细看,不知道给牛婶的是哪几道菜,余年自己留下的是海参红烧肉、椒盐小排、抓炒鱼片、浇汁烩三鲜,最底下一格还有八宝饭和桂花山药糕。
不管云来阁是为了谢她给镇海楼添个堵,还是给他们送独一份的龙虾,这盒子菜,余年承情了。
碗边伸来一双筷子,给她夹了块小排骨。
“娘,你吃呀,多吃一点。”余昇看娘吃得慢,爹吃得快,生怕娘吃不饱,赶紧夹了块最好吃的排骨给娘。
余年回过神来,笑着摸摸余昇的头:“乖,你长身体多吃点。”
对面拾来吃得像是抢食的小猪,偏偏吃相还不难看,听见余年说话,连忙从牙缝里跟两句:“多吃,多吃。”
谁让你多吃了,是让儿子多吃!
余年手有点痒,待要弹他一个爆栗,只见一双筷子连汤带水的夹了最大的一块红烧肉过来,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饭碗里。
拾来对着媳妇愣愣的脸,傻笑:“媳妇吃,多吃,都给媳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