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谢家那个小姑娘摔死了!我来得早看了一眼,孩子脸上全是血,那模样……吓死个人哦!”“噢哟,作孽啊!怎么搞的呀?!”“那可不清楚,但我看着谢家这父子两个也怪了,女儿摔死了不管,他们俩反倒快打起来了。”谢家的小姑娘摔死了。谢云……摔死了?简简单单五个字,周遇却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仿佛试图去理解某个晦涩难懂的阅读理解。不对。所有事情都不对!谢云明明是在家里被人杀害,她应该是胸口中刀失血过多死亡
周家富匆匆回去。 相熟的工友劝他早些走,“你闺女还在等着呐,就这点活儿,我给你干了就完事儿了。” “不用,就这点了,我干起来也快。”周家富说话间,手部拧铁丝固定钢筋的动作未停,常年的劳作使得手指关节已经变了形,却也让他对这项工作十分熟练。 “你这人啊,就是这性子。”工友摇头叹道。 老实,做事一板一眼,从不占人便宜,可平常如果谁有活儿让他帮忙,却又不会推辞。他今天原本请了假,该干的活儿却没推给其他人,就在那儿默默赶工。 说白了,就是个容易吃亏的老好人呗。 周家富明白工友的未尽之言,也不在意,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工作收尾,然后擦擦手,准备去小超市找周遇。 小超市里,等了快十分钟的周遇手里正拿着一瓶矿泉水,远远看见父亲的身影,她迎上去,把水递过去。 周家富匆匆赶来正渴着,却注意到周遇手里头,只有一个瓶子。 这一刻,父女间别有一番默契。 “我刚才喝过了,这瓶是给你买的。”周遇说。 这次周家富没再推辞,接过凉的矿泉水,仰头灌下去一大口。 4:02分,父女俩离开小卖部往回走。 周遇频繁看表,起初是下意识的动作,后来某个瞬间,她注意到公交车上的父亲,也做了跟自己类似的举动。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看表,因为逼近真相前的不安。 可父亲呢,他为什么频繁看手机? 或是按亮屏幕看一眼,又或者在按键上按几下,动作短促得不像是在回信息,那就是在……看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分神,就能看见父亲屏幕停留的页面是什么了。 周遇打定主意,之后的时间里都用余光去留意,偏偏在这之后,父亲再也不看手机。 各怀心事的父女俩都没说话,沉默持续了一路。 4:29分,周遇和父亲在幸福北路公交站下车,从这里走回家,或者是去谢家,都是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短短五分钟之内,两条路,会导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周遇已经提前知道答案,父亲会选哪一条,但刚才在公交车上,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十年前的这一天,父亲是独自回来的,现在多了…
周家富匆匆回去。
相熟的工友劝他早些走,“你闺女还在等着呐,就这点活儿,我给你干了就完事儿了。”
“不用,就这点了,我干起来也快。”周家富说话间,手部拧铁丝固定钢筋的动作未停,常年的劳作使得手指关节已经变了形,却也让他对这项工作十分熟练。
“你这人啊,就是这性子。”工友摇头叹道。
老实,做事一板一眼,从不占人便宜,可平常如果谁有活儿让他帮忙,却又不会推辞。他今天原本请了假,该干的活儿却没推给其他人,就在那儿默默赶工。
说白了,就是个容易吃亏的老好人呗。
周家富明白工友的未尽之言,也不在意,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工作收尾,然后擦擦手,准备去小超市找周遇。
小超市里,等了快十分钟的周遇手里正拿着一瓶矿泉水,远远看见父亲的身影,她迎上去,把水递过去。
周家富匆匆赶来正渴着,却注意到周遇手里头,只有一个瓶子。
这一刻,父女间别有一番默契。
“我刚才喝过了,这瓶是给你买的。”周遇说。
这次周家富没再推辞,接过凉的矿泉水,仰头灌下去一大口。
4:02 分,父女俩离开小卖部往回走。
周遇频繁看表,起初是下意识的动作,后来某个瞬间,她注意到公交车上的父亲,也做了跟自己类似的举动。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看表,因为逼近真相前的不安。
可父亲呢,他为什么频繁看手机?
或是按亮屏幕看一眼,又或者在按键上按几下,动作短促得不像是在回信息,那就是在……看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分神,就能看见父亲屏幕停留的页面是什么了。
周遇打定主意,之后的时间里都用余光去留意,偏偏在这之后,父亲再也不看手机。
各怀心事的父女俩都没说话,沉默持续了一路。
4:29 分,周遇和父亲在幸福北路公交站下车,从这里走回家,或者是去谢家,都是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短短五分钟之内,两条路,会导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周遇已经提前知道答案,父亲会选哪一条,但刚才在公交车上,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十年前的这一天,父亲是独自回来的,现在多了一个她。
她成了变数,或许就像蝴蝶效应里的那双翅膀。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那个变量,周遇在公交车上便想好了理由,一下车就对周家富说:“爸,我肚子疼,可能刚才凉的吃多了,你先回家吧。”
公交站不远处就有个公共厕所,周遇说完径直往那个方向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看,父亲依然站在原地。
他没有往谢家的方向走。
周遇站在公厕后的一块小树林里,这个位置父亲看不到她,但她却可以观察父亲的动向。
她静静等待着——
4:43 分。
周遇的视线从手表上抬起,看着依旧站在公交站台的周家富。
不对,父亲为什么不去谢家?他已经等了十四分钟了,到底在等什么?
等公交车吗?
可是,十年前的这一天,四点半到五点半这段时间里,父亲分明出现在了谢家。
有工友的证词,也有目击证人,谢家、甚至谢云胸口那把刀上……都有父亲留下的痕迹。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却变了。
还有,如果他是在等公交的话,他要去哪儿?又或者不是等车的话,难道他跟谁约好了在公交车站见面?
周遇陷入混乱。
忽然间,她听到一阵鸣叫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当一辆警车和救护车先后从视野内疾驰而过时,她心头一慌——
出事了!
4:45 分。
相继驶过的警车和救护车像是有磁力一般,牢牢吸附着周遇,她连想都没想,双腿像是有了意识,追着两辆车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起来。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平时这个时间段,小区里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老年人,颇有些冷清,今天却截然不同。
小区里,谢家所在的那栋楼下,乌央乌央地聚集了一大堆人,阵仗极大,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周遇一路追着车跑过来,喘得厉害,直到这时候,双腿似乎才受到大脑控制,知道停下让她喘口气。
她弯着腰,双手按在腿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从这个角度,周遇其实看不到被人群包围着的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仅仅能凭借周遭嘈杂的声音,判断个大概——
“真是造孽啊,孩子还那么小!”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这不是……谢家那个小姑娘摔死了!我来得早看了一眼,孩子脸上全是血,那模样……吓死个人哦!”
“噢哟,作孽啊!怎么搞的呀?!”
“那可不清楚,但我看着谢家这父子两个也怪了,女儿摔死了不管,他们俩反倒快打起来了。”
谢家的小姑娘摔死了。
谢云……摔死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周遇却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仿佛试图去理解某个晦涩难懂的阅读理解。
不对。
所有事情都不对!
谢云明明是在家里被人杀害,她应该是胸口中刀失血过多死亡,不该像现在这样坠楼而死。
她死亡的时间也提前了。
还有——
周遇心口突地一跳,她又看见了那双让自己心慌到喘不过气的眼睛。
那是谢臻的眼睛。
这一次,不再是错觉,谢臻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目光相接那一刻,谢臻松开了谢志强的衣领,直面周遇,审视着她。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滚滚的天空,压得周遇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现在这个时间,谢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最不该出现的,是他仿佛提前洞悉一切的神色。
那不是十八岁的少年骤然遭遇妹妹死亡这样巨大悲剧该有的表情。
除非,他早就知道谢云会死,所以今天提前回来了?!
陷入“循环”的,或许不只是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遇的思考却没能继续下去,她眼看着谢臻朝自己走过来,却发觉,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都出了故障。
眼前,还有耳边的一切变得越来越遥远,她似乎正在被这个世界剥离出去。
眨眼功夫,她什么都听不见了,紧接着,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