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和马仁停下手中的事,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贺文书面无表情地上前,指尖微动,一张符箓悄然出现在指间。一人高的芦苇被拨开,当先的是一个貌不起扬的汉子,抬眼便见到贺文书看向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闪身站在一旁。在他身后,跟着一身华服的阳明郡主。“哪个?”姜珍拨开身边的杂草,满脸嫌弃地问道。而给她带路的那个兵匪用粗壮的手指头翘了个兰花指,遥遥地冲满脸冷然的贺文书一指,“喏,就是她。”姜珍
鲜血四溅。
诡异至极的是,王老八自己捅死自己之后还呵呵笑着,在兵匪们惊恐的眼神中,行尸走肉一般抬起手指,隔空点了一个方向。
“下一个,就你了。”
被点到的那个汉子霎时间汗如雨下,转身就想跑,然而步子刚刚迈出两步就嘻嘻笑着转过身,在同伴们更加惊异恐惧的目光中抽出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临死,那根手指头再次物色起了下一个目标。
“有鬼!”
“跑啊!”
方才还在翻找财物的兵匪们像无头苍蝇一般私下逃开,抱着生的希望,却接二连三地顿住脚步,举刀自尽。
人跑得没影,贺文书也不去管,那个灵体自会帮她把漏网之鱼都处理干净。
走到钱夫人跟前,“夫人,是我来迟了。”
她决定要救钱家人的时候就开始想办法,那么浓的血光,必是惨剧。
仅凭他们三人非但没法解决,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她先行了一步,在马车上和死玉里的那个灵体达成了协议。
灵体帮她救人,她帮灵体引渡进轮回。
期间招致的因果,皆由她一力承担。
“好孩子,”钱夫人发髻散乱,一手抱着钱苑,一手拉着贺文书上下打量,“你可有受伤?下次万万不敢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虽说这次救了我们,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我苟活下来也无颜向你父母交代。”
手被钱夫人掌心握着,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出酸楚,贺文书轻声应道;“夫人放心,此身已无父母。”
鸦色睫羽轻垂,贺文书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一旁受惊啜泣的钱苑也早已止住了哭声,瘪着嘴看着贺文书,轻轻扯了扯钱夫人的衣袖。
“苦命的孩子。”
钱夫人松开贺文书的手,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眼里尽是疼惜。
“好妹妹,以后你就是我钱苑的妹妹,我娘就是你娘,我爹就是你爹!”
钱苑也不哭了,扑了上去抱着贺文书。
贺文书被两个女人这样抱着,非但没有不适应,相反温热的怀抱让她想起了不久之前,阿娘也是这样抱着她,唤她晚晚,关心地问她可曾吃饱穿暖。
贺文书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溺一时的温暖。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
就片刻。
她想暂时忘记自己背负的仇恨,忘记有一个人剥下她的脸,顶替了她的一切,更想忘记她的前途迷惘,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可偏偏有人不想留给她太多时间。
“在哪,你说的完美的脸。”
那个让她睡着都不敢忘记的声音响起时,贺文书一时间还以为是幻觉。
猛地抬头,眼里泪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厉芒。
“就在前面,小的不敢欺瞒郡主。”
一个男声讨好的说道。
“最好是,如果本郡主不满意,一定让师兄把你脸皮剥下来备用。”
文竹和马仁停下手中的事,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贺文书面无表情地上前,指尖微动,一张符箓悄然出现在指间。
一人高的芦苇被拨开,当先的是一个貌不起扬的汉子,抬眼便见到贺文书看向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闪身站在一旁。
在他身后,跟着一身华服的阳明郡主。
“哪个?”
姜珍拨开身边的杂草,满脸嫌弃地问道。
而给她带路的那个兵匪用粗壮的手指头翘了个兰花指,遥遥地冲满脸冷然的贺文书一指,“喏,就是她。”
姜珍刚刚瞥到贺文书的脸,抽动嘴角,二话不说拔剑就把带路的壮汉捅了个对穿。
“敢拿这张脸欺骗本郡主,活腻味了你!”
出了口气的姜珍抬眼,正好和贺文书冰凉的目光对上,眯起眼,在记忆中思索。
“你是那个……”
贺文书笑了一声,她现在连名字都没有,是谁一点不重要,手指翻飞,一个手诀完成,掌中的那张符箓霎时间变成了一柄利剑。
“刚刚看到她就发现了她的脸和你有莫大的因果,把人带来,果然不出所料。”
耳旁隐隐传来灵体得意的笑声。
那个把姜珍引来的汉子正是被灵体附身的倒霉蛋。
“让我猜猜,什么血海深仇呢?”
贺文书不答,肃然挥剑朝姜珍杀去,一身华服的姜珍哪里是对手,慌忙后退,顺手抛出一串念珠。
贺文书瞳孔映着这串珠子,反身闪开,可那串珠子却像有了生命一样发出金光,套上她的双手,收紧。
贺文书吃痛,松了手。
那柄剑落地的时候变回了一张黄纸符箓,随即燃烧殆尽。
“文竹,帮我杀了她!”
眼见姜珍拿出一张缩地符准备逃命,贺文书双目猩红厉喝出声。
得了令的文竹飞身上前,还是迟了一步,姜珍已然闪身十几米开外。
贺文书死咬下唇,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杀了姜珍,一刻也不想等!
“哼,不自量力。”
吹来的夜风带来了姜珍的轻哼。
贺文书的唇被她咬出了血色。
上天让她报仇的时候还没到吗?
贺文书被捆着双手,马仁笨手笨脚地研究怎么解开,始终不得法,急出一头汗。
“这是虚清真人的法器,自然不是你能解开的。”
贺文书站起身,平复心绪,阖目默念符咒,那串珠竟然自己松开,“啪嗒”一声掉落在杂草中。
贺文书弯腰拾起,指腹抚过一颗颗不同材质的珠子,一共十八颗,蓦然笑出声。
墨云晔,竟然连师父的贴身法器都给了姜珍,现在却被她随意扔出保命。
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九泉下有知会是什么表情。
十八子串珠被贺文书紧握在手心,硌得手心生疼。
“小姐,没追上。”
文竹空手而归,因为自己的轻功及不上对方的符箓而满脸不忿。
“这个女的是谁啊,她的本事好像不在小姐你之下。”
贺文书扯着嘴角,勾着脸上的伤口,似哭似笑。
“要妾身说啊,还是你家小姐的本事高,”那个灵体在一旁插话,“那是西景的阳明郡主,这些兵匪都是她安排的,在边境专门打劫富户牟利。”
“你确定?”
贺文书蓦然抬眼盯着灵体。
墨云晔来了边境领兵驻扎,还把姜珍带来了,而姜珍竟然干出了这种事情。
“当然,我附在这个兵匪身上跟他们跑回去听得清清楚楚。”
它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话。
“啊,不对,也不能叫她阳明郡主,她只是有阳明郡主的脸而已,桀桀。”
“妾身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