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魔没见过魔尊这样的笑容,一时有些呆愣。墨染的嘴角也微微扬起,这大概是萧辰这三十年最大的心愿了。“这阵好厉害!这金石入天,我们是不是可以统治整个凡间了!”魔高兴的嚷嚷着,打破这宁静。众魔又恢复那顽劣的脾性,互相交头接耳,又因完成了阵法,魔尊定是会赏的,自然愈发的兴奋。“对对!看那些仙人还驱逐我们,我们便是要住他们的宫,上他们的山,吃他们的珍馐海味。”“他们那海味还比得
海的天气总是多变,方才还是阴的,此刻却放了大晴。远远望去,东海碧波荡漾,水鸟凌波飞起,很是开阔。陡峭嶙峋的礁石下,一潮一潮的水波冲来,拍出了白花花的浪。却有那么一角岩壁凹了进去,只留了细细的入口,水到这里都缓了,宛如一弯幽深净潭。
礁石高处,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手持着鱼竿,双目微合,也不知是不是睡了过去。
一道白衣身影在他身后落下。
“墨大人......”白灼作礼道。
“嘘~” 墨染眉头微蹙,面露愠色。
白灼局促,不敢再做声响。
小夭取回了金石后,魔尊便闭关炼石了。数日以来,诸魔均听奉尊上指令在修炼法阵。墨染也终于得了闲一般,每日都来这海面钓鱼,烤鱼,吃鱼。若说是馋这鱼,那他在归墟内施网,什么鱼吃不得?可他却偏要晒着日头等着鱼儿上钩,惬意的很。
须臾,墨染叹息了一声,回头瞪了他一眼,“偏来捣乱!”
白灼听得讪讪,这不是他第一次捣了墨大人钓鱼的乱,毕竟他一直在钓,何时来都是捣乱。他又做了个礼,刚想说些什么,墨染霍的起身,手钳住了他脖子。
好歹白灼也是个真人,如同小鸡一般被钳得死死的,吊了起来,似是没有半分法力。他喘不上气了,双目呆愣,难道自己会因为一条鱼丧命?
“你到底是归于魔族还是太白门,自己倒是要搞清楚。”
白灼脸憋得通红,眼珠子鼓着,要蹦出来了。
“去太白门做些勾当,” 墨染语气如寒风般刺骨,“当我杀不了你吗?”
白灼身子僵了。他只想见见希儿,却被金皓发现了,以希儿为饵,诱他去寻了那女尸。
可墨染似是看透了他心思。 手一松,白灼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咳咳的咳着。
墨染的脾气也如这海,上一秒杀气腾腾,下一秒又百无聊赖的似是没了力气。
“那女娘也有些姿色,” 墨染提了鱼桶,“但若再擅自涉入仙门中事,坏了魔域规矩......” 墨染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睥睨着白灼。
白灼知道墨染的意思。
“若无大人允许,白灼绝不会再涉入仙门中事。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白灼五体投地的跪着,这是魔族立誓的体式。
墨染向他伸出手掌,“拿出来罢。”
白灼一愣,自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灵袋,放了他手上。这是金皓以希儿为饵,要他为太白门盗回灵石所用。
墨染打量着手上的探灵袋, “太白门的东西还真不错。之后寻石可是方便多了。”他收了这袋, 又低头看着匍匐着不敢起身的白灼,“起来罢。是月影让你来的?” 他转头看看日头,“这才未时,为何要摆全阵?”
“是魔尊出关了。” 白灼道,站了起来,“他们都去了远海......”
白灼话音未落,墨染便瞬间不见了,只留下几条肥鱼在桶里打着转。
墨染赶到时,魔尊正手持金石,在海的上空悬立着,日光洒下,她的身子也似在发着光。众魔都静静的浮立在海面之上,早摆好了阵法。
魔居海域,可这是众魔去过的最远的海,真是比西域还远,来这一趟很是耗修为。好在只有魔尊真的要摆洛书河图星阵之时,他们才会东行万里,来这海天的边际。第一次要来,他们真的以为是要到那天界,毕竟远看着,那是过了海天交界的地方了,难道不就是入了天界?而且他们总是怀疑魔尊是神灵下凡,来救他们这些被遗弃的卑劣顽固的魔。一来她对仙人的那些把戏了如指掌,二来她有许多比那些仙人还纯净又有威力的法术,最重要的是,这些法术竟可让他们习得。比如这洛书河图星阵,可是那些仙门弟子都望尘莫及的阵法。这阵法需要摆阵者修得相应的星泽之力,而能引用星泽之力的,不成神,也快成神了罢。魔尊可是以他们各自天性定了他们所能呼应的星辰,他们的天性,竟是可以对应星辰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有一天能修成魔神呢?
萧辰抬头望着日头,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向那枚金石施法。那石的光芒愈发明亮,金光环绕了萧辰,她那白皙的面容,金黄的衣衫都融入了光里,要看不清了。
众魔看得目眩。魔尊一定是神,就算是魔,也是魔神。
“摆阵。”
那金光中自传下了那清脆凌厉的令,如同天神赐福一般。众魔齐刷刷的起了法印,一阵阵金色的光晕瞬间笼罩了海域,那影魔早变作了金色,还透着身后的海蓝,染魔的衣衫面庞也都镀了厚厚的金,好似金刚神像一般,海面如一面铜镜,不见一丝鳞波。
忽地一股金光图阵升腾,浮于众魔之上,每个魔头顶都点点是一枚星辰。那金光图阵浮了一会,突然向上一股金柱,直奔苍穹,瞬间消失了。
海面又恢复了湛蓝,起了碧波。众魔似是苏醒了一般,都望向魔尊。
萧辰仰望着苍穹,额头有细细的汗珠,秀发与那黄衫随风飘起,此刻的她既不是魔尊也不是神女,只是一个笑得欣慰又温柔的美人。
众魔没见过魔尊这样的笑容,一时有些呆愣。
墨染的嘴角也微微扬起,这大概是萧辰这三十年最大的心愿了。
“这阵好厉害!这金石入天,我们是不是可以统治整个凡间了!” 魔高兴的嚷嚷着,打破这宁静。众魔又恢复那顽劣的脾性,互相交头接耳,又因完成了阵法,魔尊定是会赏的,自然愈发的兴奋。
“对对!看那些仙人还驱逐我们,我们便是要住他们的宫,上他们的山,吃他们的珍馐海味。”
“他们那海味还比得过咱们东海?”
“哎,土影,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做的很是好吃!”
“我不叫土影,我叫轩影了。”
“你咋又改名!”
“土不好听。我听闻那轩辕宫便是黄帝之后,那黄帝便是土。我要叫轩影。”
“你这改来改去谁记得住!”
墨染听得头疼,手指抵着太阳穴。
“好了!” 月影呵斥一声。
众魔一时寂静。
突然一个细细声音怯怯的问,“魔尊大人,我们可以返回凡间了嘛?”
众魔听了都转向魔尊,殷切的望着。大多的魔是在陆地而生,对凡尘都很是眷恋。可是他们不能肆意回去,那里有仙人针对他们的阵法。大部分魔都只能轮着日子,一个个在夜间偷偷摸摸的回去。
“还要等些时日。” 萧辰道,“你们修了星阵,归了金石,这金石之炁自会泽被你们。这金石结界庇护凡尘于域外星辰,是护佑苍生之罩,此般功德,自抵消了你们的罪孽。此后守好魔规,假以时日,不成神,也会成仙。仙人驱魔的阵法对你们便会无用了。”
“啊......那我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和那仙人比比剑法。”
“我可也不想这破事了。要先吃七天长安的肘子,然后.......卖肘子”
“还有酒......”
“秦淮......我要去秦淮睡一个月。”
“也不知我那儿子成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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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好怪......”寒露突然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天,不自觉的施法用了极目细细看去,“多了一层金色薄雾。”
云隐听了也抬头望去。此时夕日西垂。不仅天色是金的,这建康城街市的亭台楼阁,行人车马也都是着了金色薄纱。
云隐笑道,“这夕日余晖虽是甚美,却也不必使炁。” 说着他施了法术,散了寒露的炁,她极目霎时无光了,“这街上行人如此的多,还是不要用。这帷幔对有修行之人是无用的。”
“可是......” 寒露虽是不愿,却没再使极目。
云隐见她委屈,笑道,“何处不同?”
寒露也说不出来,“反正......不是夕日的光色。” 又想了想,“却有些像那魔尊的炁。”
她回忆着那月色下满眼的金光。那速度实在是快,如她所见的最微小的万物源粒般的快。纵使极目,也只见片片金光,难循轨迹。又想到了那宛如为师兄量身定做的扶桑牧笛。或许是她以内丹救了师兄呢?而他却忘了她,那她可不是得好好鞭策这负心郎嘛!
想到这里,寒露突然道,“那魔尊想来对师兄是有些情意的。”
“情意?” 云隐不知露露心中的小剧场,只觉得不解,这魔尊对他分明是恨意。
“若那魔尊对师兄有情,师兄可会心悦于她?” 寒露仰头看着云隐,眸中尽是戏谑。
云隐挑了眉梢,他为何要心悦一个羞辱他又打了他半死的人?
“露露你脸色不大好,” 云隐只觉得寒露是这几日没睡好脑子有些烧坏了,“昨夜又没睡好?”
“师兄你打岔......” 寒露刚想追问,却见一缕雾气飘来,在两人面前打着旋儿。
云隐伸手接了来,这是白泽递来的法信。
自那日合议了太白门炼魂之事,他们便多有些法信往来。虽然以往都知金皓仙人会捉妖炼魂,但不曾如此肆意妄为。只是仙门之间向来信奉天道惩戒,太白门这番借力伤灵,倒是正邪难辨了。虽然奈何不得,但他实在不忍,便托了白泽,而云隐寒露也自回了建康,若是再有这般借力伤灵之事,也好早些挽救。
“师兄?” 寒露见师兄眉头皱着。
“太白门弟子大部分都去了蜀地,说要捉魔。” 他皱着眉头,“金皓仙人今日也出了门,不知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