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之时,忍冬悄悄走过来,同她禀报:“王妃,府里的侧妃们都来了。”沈幼薇画眉的手指微微一顿,失笑道:“我险些忘了,这燕王府里除了难伺候的太王妃,还有四个美艳又强劲的侧妃。”上一世,燕王故意在婚前连纳四位有名有姓的侧妃来打青鸾的脸,婚后也是任凭这些侧妃明里暗里地给青鸾气受。青鸾不会与人争吵,动辄便发怒动粗,这正合了这帮子小人的心意。青鸾只要说话大声点,那些侧妃们便装作吓哭的模样,一个个梨花带雨的,四处告状,把青鸾的名声毁得一干二净。甚至闹到最后,她远在应天都听到了燕王妃悍妒粗鄙鲁莽,宛如莽妇的不实谣言。
“啊?”鸳鸯直接愣在原地。
不是,就连忍冬也禁不住瞧她一眼。这么馋吗?老太太的饭都要抢?
沈幼薇浅尝一口蘸了酱汤的汤饼,享受着美食在口中尽情绽放刺激味蕾的感觉,一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听闻母妃素来礼佛,佛家主张节用。既然母妃生病了,这早起的膳食势必是用不了了,若是就此浪费了,岂非违背了母妃素日礼佛之心?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母妃在病中不宜大鱼大肉,我替母妃享用了,也是尽我儿媳的本分,这没什么,不必同母妃说了,一点小事,不值得夸奖。”
鸳鸯脸上显露出几个巨大的问号,懵逼的表情几乎难以遮掩。还好,身为大丫头,早就受过仪态管理的训练,强行忍下了。
“成亲次日拜见公婆乃是规矩,祖宗家法不可乱。既然母妃病着,我若强行要她行此规矩,也显得太不通情理了些。若因此累病了她,可不是与孔孟宣扬的孝道背道而驰了?”
“母妃自幼生活在幽州,对中原礼仪习俗学习得不够精道,不知礼数也是寻常,这个我昨日就见识过了。你回去同母妃说,不要因此觉得在我这个儿媳面前惭愧。我虽是儿媳,可婆婆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遗余力地教会她,自然也会体谅她的。”
鸳鸯一整个更是懵了。
王妃要体谅谁?
谁要体谅太王妃?
王妃要如何太王妃?
一整个倒反天罡啊。
沈幼薇还在那里曰三曰四,曰个没完:
“按理说母妃生病了,我应当前去侍疾才是。可既然母妃已经传话,一定要我不必侍疾。我虽觉得不妥,不合规矩,但无奈母妃强行要求,我亦不敢违拗其心意。鸳鸯姐姐,便劳烦你将我的话一字一句如实禀报给母妃。她虽体谅我,不忍心让我辛劳。可家族规矩、人伦孝道,总是不好违背的。这一次我便不去了,若是下一次,可切切要叫她懂些规矩,不要叫我这般操心了。”
这这这这,都什么和什么!
鸳鸯一整个震惊不已,大开眼界!大吃一惊!大惊失色!
她被沈幼薇念叨得头昏脑胀,生怕她就这样曰到天黑,找了个空当便赶紧溜回太王妃的院子里了。
这一番交战,就连忍冬都忍不住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还得是她们‘之乎者也’门第,在女人争辩方面能上大分。
若是换了她家小姐,必定成亲第一天便一把大刀劈了燕王府的大门。
爽是爽了,可后患无穷。比不得沈姑娘这样,一通长篇大论下来,自己分毫未损,把别人气了个半死。
末了,沈幼薇还不忘吩咐厨房一句:
“太王妃病了,吃不得油腻荤腥,就煮一碗清汤白水粥过去,什么东西都别加,就要清清淡淡才好,连小菜都别有。若有人为了讨主子的好乱加些什么东西,连累了太王妃的病,便仔细他的皮。”
于是,沈幼薇在这边大鱼大肉,大吃大嚼,太王妃那边却只能抱着一锅清得可以照见人影的白粥,无语泪千行。
不必请安不必侍疾,沈幼薇美滋滋地用完了丰盛的早餐后,叫人撤了席,又舒舒服服地躺回被窝里补了个回笼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梳洗。
梳妆之时,忍冬悄悄走过来,同她禀报:“王妃,府里的侧妃们都来了。”
沈幼薇画眉的手指微微一顿,失笑道:“我险些忘了,这燕王府里除了难伺候的太王妃,还有四个美艳又强劲的侧妃。”
上一世,燕王故意在婚前连纳四位有名有姓的侧妃来打青鸾的脸,婚后也是任凭这些侧妃明里暗里地给青鸾气受。
青鸾不会与人争吵,动辄便发怒动粗,这正合了这帮子小人的心意。
青鸾只要说话大声点,那些侧妃们便装作吓哭的模样,一个个梨花带雨的,四处告状,把青鸾的名声毁得一干二净。甚至闹到最后,她远在应天都听到了燕王妃悍妒粗鄙鲁莽,宛如莽妇的不实谣言。
青鸾又气又恼,每每都吃了暗亏,于是渐渐学会隐忍。常年累月下来,竟抑郁地生了病,没挨上几年就去了。
她放下眉笔,看向铜镜中那个年轻鲜活的自己,暗道:很好,这一次看看谁先气死谁。
她让人传话,叫那些侧妃们在偏厅候着,也没多故意耽搁什么时间,整理好妆容便去了。
哪知一进入偏厅,就瞧见一个身着紫花裙、头戴红玉簪的年轻女子正坐在主位上,招呼着底下人喝茶。
剩下的三个侧妃虽都应声坐下,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端茶,只有那紫衣女子一个人端茶小啜。
见到沈幼薇前来,也不慌张,慢悠悠地放下杯盏,随着众人最后一个起身,款款行礼,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娇媚:“姐姐来的好晚呀,我便先招呼姐妹们吃茶了。想来王妃姐姐宽宏大量,定能体谅我等姐妹的辛苦,不会责怪我们吧?”
这一番话说下来,又娇媚又绿茶。可偏偏沈幼薇并不与她搭话,径直穿过人群,无视她,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微微示意忍冬。
好忍冬一招手便进来一帮丫鬟婆子,把那女子适才坐过的桌椅、茶具都搬了出去,全部换了套新的来。
这一番举动虽未说话,羞辱意味却已拉满,那女子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瞬间被气的铁青。
换了新桌椅,沈幼薇侧身坐下,只坐半个凳子,脊背挺得笔直,举手投足之间,钗环裙踞都不曾移动分毫,端的是典雅端方,豪门贵女的风范尽显。
“我听闻诸位姐妹都是王爷先前立的侧妃?”
“正是了,太王妃与我娘家有情,王爷算是我表哥,他可疼……”
“王府不比寻常人户,妾室名位不可随心所欲。虽说夫君并非大夏皇族,子女也不入皇族玉牒,可侧妃毕竟乃天潢贵胄之妾,与寻常妾室地位云泥之别。不知各位妹妹可都入了宗室玉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