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舒:“那您见过她男朋友吗?了解多不多?”女同事B:“见过几次,在公司楼下看见过她男朋友来接她下班。”说到这里,女人撇嘴摇了摇头,“了解肯定是没深入了解过,但看起来真是配不上她...”女同事A彻底不装了:“她男朋友?见过呀,而且她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跟我提到那个男的。诶呦,那一脸幸福花痴样儿啊...不知道的以为她找了个道明寺当对象呢!好家伙,那天我一看,简直不就是一河童!也不知道她怎么下得去嘴的...”
次日,苏芮舒发觉上班路上交通格外堵,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高考第一天。
李队的女儿也是今天高考,希望老天爷保佑这个可怜的姑娘,一定要考出理想的成绩。
她的心中一阵闷痛,好像又不止是为李队感到痛。
警局里。
还是这几位刑警,一大早来了就对着廖图南的案子发愁。这么疑点重重的案子,不能到最后真以意外结案吧。
周家寻这几天研究案子研究得头发都变少了,他可不想自己调来的第一个案子就出师不利。
苏芮舒坐在工位上半天,觉得目前只有一个打破僵局的办法。
“ 周家寻,跟我去个地方吧!”
“ 啊?又去哪里呀?”
“ 福岭。”
“ 你是说...要去调查廖图南和张秀梅的过去?”
“ 是啊,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一会儿我就跟张队汇报目前案子的情况,申请出差。”
“ 办法确实暂时想不到了,那天我跟悦然在居民楼转了几小时,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周家寻抓耳挠腮道。
“ 你们说...会不会这事儿压根和他身边的人没关系,单纯是冲动型犯罪?” 虽然张悦然也觉得自己提出的这种想法,可能性不大。
周家寻反驳:“ 不太可能吧,如果廖图南是被捅死或勒死之类的倒还合理,可他是被毒死的!还死在自己家里...”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沉寂过后,苏芮舒说:“ 我总有种直觉,这事跟张秀梅脱不了关系,反正先去福岭看看情况吧。回去好好准备,等得到上级批准咱们就立刻出发。这段时间就继续盯着张秀梅,再协助一下警局的其他案子吧。”
“ 其实我也有这种直觉。咳咳...福尔摩斯曾经说过,直觉,是一种基于经验和知识的自然反应,是他一生遇到过最迷人的 “小姐”...” 周家寻又开始了。
“ 要不我还是带悦然出差吧,虽然她还只是个实习生,可至少不烦人...这样还能少报销一间房费钱,也算是你为警局助力了。”
当然苏芮舒这话只是在开玩笑,论资历和对廖图南一案的了解程度来说,周家寻无疑是更加合适的人选。
“ 苏姐你别理他,我算看出来了,周哥就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 张悦然已经司空见惯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正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都没看周家寻一眼。
“ 你们是刑警诶,那是福尔摩斯诶!你们这叫大不敬!” 周家寻不允许别人无视他的偶像。
结果警局里没人再搭理他了。
不仅人的名字是有能量的,说出来的话也是。
苏芮舒刚在办公室里说协助其他案子,这个 “其他案子” 就来了。
“ 不好了,幸福房地产你们知道吧,刚才他们公司有个年轻女孩儿割腕自杀了!” 刑警队小刘呼哧带喘地跑进来通知大家出警。
死者是幸福房地产一名叫赵婉的 24 岁女销售,今天上午,她把自己反锁在公司厕所隔间里割腕了。同事上厕所时,看见血从厕所门缝下流出来才发现,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赵婉割腕的事一传出来,整个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苏芮舒一等人刚踏进案发地所在的办公楼层,就看到穿着统一工作服的男男女女,各自抱团议论,环境乌烟瘴气的。
今天本来只是个寻常的苦逼打工日。
大家心里多数想的,都是混完一天又可以回家躺尸了,没想到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命案,同事们也难免膈应心慌。
林法医对尸体做了初步鉴定,证实死亡原因是割腕导致的失血过多,割腕工具是一把美工刀。
这次是张悦然带着报案人回警局做笔录,苏芮舒和周家寻留在案发现场调查一圈后,并没有找到什么疑点,大概率就是自杀。
然而在向赵婉的同事打听情况后,他们发现这姑娘很有可能是为情自杀。
女同事 A 是坐在赵婉对桌的,平时两人偶尔会搭伴下楼吃午饭,但私下生活里来往不多。
“ 赵婉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遇人不淑...竟然想不开自杀了...估计自己也觉得太丢脸了吧...”
周家寻:“ 您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事吗?”
“ 她...” A 同事环顾了办公室一周,看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压着嗓子道:“ 她给人家当小三被抓包了...人家正妻今早找上公司门来发飙,我猜她一定是因为这个受刺激了...”
周家寻想,既然都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了,那她还摆出刚才那副装模作样的表情给谁看呀?
女同事 B 是赵婉刚进公司带她的领路人,年纪比她大不少,两人除了工作以外来往也不多。
“ 唉,一开始我感觉这姑娘可好了,人长得挺漂亮,工作上还谦虚好学。当时知道她给人家做小三的时候,我真是不相信,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吧?但那原配骂得太难听了,一听就是抓着现形了...”
苏芮舒:“ 那您见过她男朋友吗?了解多不多?”
女同事 B:“ 见过几次,在公司楼下看见过她男朋友来接她下班。” 说到这里,女人撇嘴摇了摇头,“ 了解肯定是没深入了解过,但看起来真是配不上她...”
女同事 A 彻底不装了:“ 她男朋友?见过呀,而且她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跟我提到那个男的。诶呦,那一脸幸福花痴样儿啊...不知道的以为她找了个道明寺当对象呢!好家伙,那天我一看,简直不就是一河童!也不知道她怎么下得去嘴的...”
“ ......” 毕竟赵婉鲜活的生命刚刚就这么消逝了,哪怕她生前真的行为不端,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说话也不要这么刻薄吧...周家寻看着女同事 A 的脸,觉得她面相都变了。
周家寻:“ 那赵婉有向您透露过她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女同事 A:“ 我想想...她说...她男朋友追她的时候每天都在公司楼下给她送一支花,变换着不同的花样。说什么...花有各自的花语,送你不同的花,代表我每天对你都有不一样的情感,你一下班看到了,也可以换个不同的心情。”
周家寻嘟囔着:“ 也不知道他这套话术跟多少女孩儿说过...”
女同事 A 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旁边的同事也不自觉投来目光。
“ 他说,只要我不间断地送你新的花,我们的爱情就永远是鲜活的!这份爱不会随着时间枯萎,只会越来越炙热,浓烈...” 她声情并茂的语气听在周家寻耳朵里,只想到了一个画面:
小学生被语文老师点名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诗歌朗诵。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面就只沉浸式享受这种,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
周家寻托着腮看她,她还当自己是当代女泰戈尔一样,神情夸张,滔滔不绝地诗朗诵,看起来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沦陷在爱情里的赵婉。
苏芮舒也看见了她慷慨激昂的表演,一转头,对上周家寻生无可恋的滑稽表情。
接下来,他们俩询问了公司一圈儿人,意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赵婉来到幸福房地产做销售已经两年了,但和她有来往的全部都是女同事,问到男同事时,他们都说和赵婉不熟。
这个女孩子似乎从来不怎么与男生打交道。
苏芮舒很疑惑也很好奇,赵婉生活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真的只是简单的为爱自杀吗?
还是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 阿姨您坐吧,我们想问几个关于赵婉的问题,好尽快给您女儿的死一个交代。”
“ 好...” 赵婉的母亲刚经历了情绪的崩溃,现在说话还有些使不上力。
“ 我们查到,您与丈夫离婚了,赵婉这些年是一直跟着您生活吗?”
“ 是呀,一直跟着我...她父亲离婚以后去了外地,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 那据您了解,赵婉和她父亲的关系怎么样呢?联系频繁吗?”
“ 大学毕业前,他父亲每年会固定时间,向她的账户打学费和生活费,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来往。”
赵婉母亲的语气不带任何迟疑,听起来很笃定这件事情。
“ 赵婉交了男朋友的事情,您知道吗?”
“ 听说了...”
“ 您有见过她男朋友吗?有多少了解呢?”
“ 她没有带回家过,我也没见过。”
“ 是赵婉自己告诉您她交了男朋友,还是您发现的?”
赵婉的母亲半天没说话,低着头,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其实不必去看显露出来的种种,这都是可以伪装的,人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都写在眼睛里,需要用心去感受。
而这位母亲的眼睛里,有孩子不小心犯了错后才会流露出的神情,凌乱中更多的是无措。
苏芮舒看着赵婉母亲的嘴巴缓缓张开,思绪像是灵魂出窍般得飞远。
她说:“ 婉婉的死...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