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醉仙楼顶层的雅间，黑衣人脚步迟疑了一瞬。门口留了一道缝隙，能清楚地看到谢曜正背脊挺直垂头翻阅手上的卷宗，神色专注。此时，风轻轻吹进来，谢曜的长发被微微吹起，素白的衣衫跟着也泛起褶皱，贴在了身上。黑衣人想到姜晚禾对主子的嫌弃，只感觉她有眼无珠。什么裴玄能文能武，在主子面前只算一只小虾米。选夫，野心太大了，这还了得？谢曜听到门口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放下卷宗，凌厉的视线扫向门边。
永平侯府家风严谨，没有乌七八糟的腌臜，姜晚禾托人打探过，还算比较满意。
“三哥，你知晓那些有才学的小姐们都很看不起人，尤其我这般名声，她们见了我嗤之以鼻。”
姜晚禾发誓，她并没有很想低调，只是因为性子过于懒散，又喜欢随遇而安，赶上诗会赏花会，她不是在赏景就是在品尝美味，每次都完美地错过了众位贵女的才艺展示。
久而久之，便得了个草包的名声。
最开始，身边的丫鬟为她鸣不平，总是想挫挫众位才女的锐气，奈何姜晚禾自己不上心，她发觉用草包名头当挡箭牌更自由，乐得清闲。
再说了，那些平日交好的小姐们彼此嫉妒内讧，相互攀比构陷的事没少干。
要提防所谓的好姐妹太过麻烦，姜晚禾一向选择远离。
“哼，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懂什么？”
姜怀谨冷笑一声，拍了拍小妹姜晚禾的肩膀道，“以后为兄娶妻，必定先过你这关。爹娘说了，娶妻当娶贤，若贪图美貌不看性子，娶进门一个搅屎棍，爹娘会把为兄扫地出门。”
有被踢出姜府可能，姜怀谨缩了缩脑袋，他不敢想。
府上无论是做点心的厨娘还是做饭菜的大厨手艺太好了，离开了再找不到合胃口的。
再说有爹娘坐镇，他的日子轻松很多。
经姜怀谨提醒，姜晚禾神色更清明了些，歉意地道：“三哥，你比我大两岁，按理说应该你先定亲才是。”
如果考虑到三哥，那裴家的亲事应该不成了。
原本姜晚禾备选里有裴家嫡次子裴祁，现在一看却是不妥。
又喝了一碗茶水，姜怀谨抬头问道：“小妹，你这么一说，裴祁也是不错的人选。”
裴家是武将出身，裴祁与兄长裴玄一般能文能武，性子仗义。
身为嫡次子，上面有兄长继承爵位，还有永平侯府蒙荫，背靠大树好乘凉。
姜晚禾嫁过去，长嫂是世子夫人，要管理府中中馈，重担落在别人身上，相对而言姜晚禾就轻松多了。
“不合适。”
默默地在心中把裴祁划掉，姜晚禾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三哥，我其实是看中了裴家姐姐。”
永平侯千金裴如月是裴玄的妹妹，只比姜晚禾大一岁，颇有才名。
姜晚禾在被沈姝等才女排挤的时候，裴如月从未说过她的闲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令人舒心。
京城高门不可能换亲，若裴姐姐可以做她三嫂，那她还嫁什么裴家？
提到裴如月，姜怀谨抓了抓头，怎么想不起来对方的容貌，小声地道：“小妹，爹娘是告诫咱们兄妹不可以貌取人，可为了后辈不被轻视，总不能选个貌丑的。”
裴家小姐若是个美人，他姜怀谨为何没印象？想来长相太一般。
姜晚禾：“……”
夜深了，晚风轻拂，时不时飘来花香的味道。
与三哥畅聊，姜晚禾做到心中有数，心绪宁静了些许。
二人不知道，在身侧的树上，坐着个偷听的黑衣人。
黑衣人办差路过姜府，被偷偷进府的姜怀谨吸引了注意力，想到主子即将与姜小姐定亲，姜家应该在监视之列，黑衣人闪身上树。
兄妹闲聊，黑衣人也不很感兴趣，谁知道越听，他嘴巴咧的越大。
等听完全程，黑衣人的下巴都快错位了。
亲自动手将嘴巴合上，黑衣人身形一闪，与夜色融为一体。
等到了醉仙楼顶层的雅间，黑衣人脚步迟疑了一瞬。
门口留了一道缝隙，能清楚地看到谢曜正背脊挺直垂头翻阅手上的卷宗，神色专注。
此时，风轻轻吹进来，谢曜的长发被微微吹起，素白的衣衫跟着也泛起褶皱，贴在了身上。
黑衣人想到姜晚禾对主子的嫌弃，只感觉她有眼无珠。
什么裴玄能文能武，在主子面前只算一只小虾米。
选夫，野心太大了，这还了得？
谢曜听到门口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放下卷宗，凌厉的视线扫向门边。
黑衣人感觉到身上一麻，颤巍巍地道：“主子，属下有事回禀。”
“进来。”
谢曜垂了下眸子，转而又温和笑开。
面对这等神色，黑衣人感觉压力更大了，他决定半点不隐瞒，老实回禀道：“属下查找崔莺案的线索，路过姜府窥破了隐秘。”
谢曜思量了下，又道：“你继续说。”
“姜家三公子姜怀谨回府，兄妹言谈中，属下已经确认姜四小姐正在选夫，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果不其然，黑衣人一口气说完，感觉房内气氛更紧绷了些。
姜谢两府传来议亲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姜晚禾加速了选夫，这明显是嫌弃主子啊！
黑衣人偷偷抬眼，仿佛看到主子绿云罩顶，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同情。
安福整日咋咋呼呼，明里暗里挤兑姜晚禾，可黑衣人却看得明白，那日他们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主子却坚持上了姜家马车。
对于之后的流言，似乎早有预料。
如果他没猜错，一切都是主子的安排，找机会碰瓷了姜家。
原本应该顺水推舟捡便宜，结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姜晚禾根本瞧不上主子。
这，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房内，沉寂了好半晌，谢曜这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所谓的选夫，都有谁？”
“裴世子的二弟裴祁，还有卫家公子，左家五公子……”
黑衣人记性没那么好，怕有疏漏，特地记录在小册子上。
不得不说，姜晚禾的口味真奇葩，那个卫秦分明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裴祁长得像庄稼泥腿子，还有左公子，没比歪瓜裂枣强多少。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选夫的门槛这么低都看不上他家主子……
黑衣人沉默了。
短暂的阴郁，谢曜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朗：“今日不是松竹书院的休沐日，姜怀谨怎么回来了？”
黑衣人弯腰，恭敬地道：“您的意思是？”
“听说松竹书院管理严苛，若是发觉有人跳墙跑出去……”
谢曜把玩着茶盏，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令黑衣人遍体生寒，心道，姜三公子完了，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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