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由了。”沈玑呼吸一窒。猛地想起了那天裴清雅问他,和她成婚是不是很痛苦。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说:“很痛苦,每分每秒,都如同地狱。”沈玑捂住脸,只觉心如刀绞。
沈玑一顿。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感觉都随着这句话消失了。
好半晌,他才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
前几日裴清雅不还在徽城吗?
因为裴家的事,他们大吵了一架。
沈玑太了解她了。
裴清雅此刻应该在赌气,甚至还会写封和离信,然后跑个地方躲起来了。
怎么会突然跑到海上去?
是因为他要封闭航线吗?所以她就要去冒险?
沈玑还恍惚着,便听身边小厮声音颤抖了起来,像是压抑着哽咽说道:“裴大当家说了,不许我们将她出海的事情告诉您。谁也不会想到,会爆发这么严重的台风。”
“她想去晶岛,这是一早就定好的目的地,只是一直没机会去……”
沈玑只觉得耳边仿佛出现了一阵阵尖锐的耳鸣,将所有的话都全部过滤,只剩下了两个字——“晶岛”。
他记得这个地方。
那是他们在同个私塾读书的时候,他和裴清雅最相恋、最爱彼此的时候。
裴清雅就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画的天狗说:“这一点都不像。”
他笑着问她:“你见过天狗吗?”
裴清雅说:“我没有啊,但是我知道,你也没见过,所以,才画不出真正的天狗。”
她那时,笑得格外绚烂。
面对这个笑,沈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他吻了她,对她说:“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去晶岛看天狗吧。”
裴清雅惊喜开心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得。
可当他知晓自己是裴清雅的替身之后,便再无法面对她。
裴清雅一次次地向他提及此事,他却只能一次次地拒绝。
仿佛只要将她不断地往外推去,就能将那份痛苦死死压在心里。
自欺欺人的从来都是他。
日子久了之后,这个看天狗的梦,他就忘了。
甚至忘记了他曾有多爱她。
可裴清雅却还记得。
她去了,然后,坠亡在了这个梦里。
沈玑一瞬间觉得眼前有些花,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他听着小厮的抽泣声,仿佛也像是坠入了一场梦里。
就像心脏被人迎面痛击一拳,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样难以言述的心痛。
他捂住胸口,身体裂开了一般,痛不可当。
……
外边雨潺潺,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沈玑恍惚着,早已不知道是怎么到码头的了。
直到踏进码头的那一刻,一个人影猛地拽住了他的领子,随后举起拳,重重往他脸上砸来。
沈玑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他感受着脸上骤然传来的痛意,恍惚回过神来,才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傅玉呈双手攥紧他的领子,凶狠的、像是失去一切的猎豹,不断嘶吼着。
“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死了她!你怎么还有脸来看她!”
沈玑怔怔地说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裴清雅去了海上……
不然,他一定会拦下她的。
傅玉呈双拳紧握,还要再往他脸上招呼,却被捕头拉开了。
几个人将他制在原地。
一个船员拿过一个黑匣子:“这是裴大当家临行前留下的。”
两人皆是一愣。
沈玑的灵魂仿佛终于归体。
他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四个字、
——“你自由了。”
沈玑呼吸一窒。
猛地想起了那天裴清雅问他,和她成婚是不是很痛苦。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他说:“很痛苦,每分每秒,都如同地狱。”
沈玑捂住脸,只觉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