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气极,但也知道这人是个赖皮性子,若是不满足了他,他怕是能长长久久地纠缠下去。沈宝珠宁心静气,一双杏眼冷冷看向周行己,道:“你到底想要如何?”周行己笑笑,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了沈宝珠的怀中,这才道:“半月后的裙幄宴,你会去吗?”沈宝珠皱眉:“裙幄宴不是在我们出事那天便办过了吗?”周行己:“那日裴府的马车出了事儿,京中的贵女们都以为山匪劫道,不敢久留,便取消了裙幄宴,匆匆回了府,如今改期为半月后,你会去吗?”
沈宝珠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裴季淮,抿抿唇,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从她去年来到裴府开始,裴季淮便是第一个向她展露善意的人。
府里的人欺辱她,他便去为她讨要说法。
她心情低落,他便亲自扮丑哄她开心。
她在府中不便出门,他便带回不少小玩意儿供她玩乐。
没有人能在这一片赤诚之心下,还能够做到心如止水,沈宝珠也一样。
其实很多人不知,沈宝珠同裴娇娇的生辰在同一天,去岁整个裴府都在为裴娇娇欢庆及笄之时,只有裴季淮还记得,那日也是也是她的生辰。
那朵艳丽夺目的蓝宝石蜻蜓头花至今都还被她珍藏在首饰盒中。
想到对方去岁偷偷摸摸溜到后院来给自己送生辰礼的局促模样,沈宝珠的唇角就不由得勾了起来。
可是如今在看到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时,沈宝珠还是严词拒绝了他。
眼瞧着裴季淮这样一个爽朗清举的人变得失落消沉,沈宝珠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逃避就能够解决的,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二表哥,我只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无家产,可二表哥你出身尊贵,父亲是当今的太子少师,母亲是安平郡主,外祖母更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这叫宝珠如何敢攀附。”
“宝珠,没关系的,这些都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二表哥说喜欢我,可是表哥了解我吗?二表哥知道宝珠曾经做过些什么腌臜事情吗?二表哥知道隐藏在宝珠心底的阴暗想法吗?二表哥喜欢的到底是宝珠这个人,还是宝珠这副浮于表面的皮囊?”
“二表哥,宝珠自小身世孤苦,最盼望的就是能寻一个顶天立地,能为我遮风避雨的郎君成为家人,可二表哥你连你自己都护不好,硬是被人绑着送上了前往沧州的马车,你叫宝珠如何敢将自己交托于你?”
裴季淮似乎是受到了打击,怔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沈宝珠叹了口气,道:“二表哥早些回去吧,一直待在听竹轩,府里的下人会说闲话的。”
裴季淮深深看了沈宝珠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听竹轩。
沈宝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捂了捂有些发疼的胸口,准备回屋里去躺一会儿。
只是刚有动作,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便从墙头传了过来。
“真没想到,宝珠姑娘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狂风浪蝶,可真是个容易引人觊觎的宝物啊。”
沈宝珠眉头微蹙,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暮山紫色外袍的周行己不知何时攀上了裴府的外墙,此刻正老神在在地盘腿坐在墙头,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灿阳打在周行己身上,将他整个人映衬得似乎在发光一般。
沈宝珠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满脸冷淡地看向对方:“周公子,爬别人家的墙头可不是君子所为。”
周行己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跳到了听竹轩的院子里,又跟往常一样,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折扇,骚包地一摇一摇。
“你这院子倒是分的不错,幽静偏僻,往后我来可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我这院子虽偏僻,但来往人多,周公子自己还是好生注意些,莫要被人当成采花贼给打出去。”
听到沈宝珠刻薄的语气,周行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随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递给沈宝珠:“喏,我特地去醉芳楼打包的艾草团子,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看到周行己手上的油纸包,沈宝珠就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情形,敛了敛神色,也不接对方手上的艾草团子,只是对着他道:“周公子,我救了你,你也依诺将我送回了裴府,我们已经两清了,往后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沈宝珠说完,正想转头回屋子,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人使的力气不大,沈宝珠想甩开,却不管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沈宝珠气极,但也知道这人是个赖皮性子,若是不满足了他,他怕是能长长久久地纠缠下去。
沈宝珠宁心静气,一双杏眼冷冷看向周行己,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周行己笑笑,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了沈宝珠的怀中,这才道:“半月后的裙幄宴,你会去吗?”
沈宝珠皱眉:“裙幄宴不是在我们出事那天便办过了吗?”
周行己:“那日裴府的马车出了事儿,京中的贵女们都以为山匪劫道,不敢久留,便取消了裙幄宴,匆匆回了府,如今改期为半月后,你会去吗?”
沈宝珠摇摇头:“我不知晓这个消息tຊ,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去。”
周行己盯着沈宝珠脸上的表情,确认对方没有说谎,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那我便不打扰你了,那艾草团子你记得吃,我可是特意去醉芳楼买的,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哦。”说完,周行己便飞身而上,又迅速消失在了墙头。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周行己,沈宝珠只觉得十分荒诞。
他特意来爬人家墙头,只是为了问她去不去参加裙幄宴?!
沈宝珠进了屋子后,随意将手上的油纸包扔到了桌上,便躺到摇椅上闭目养神。
只是刚休息没多久,迎秋便匆匆走了进来:“姑娘,姑娘!”
沈宝珠睁开眼,见迎秋气喘吁吁的模样,便起身到桌边给迎秋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道:“怎么了?”
迎秋将这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道:“刚刚门房叫住我,说是刚刚有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送来了一封信和一块儿玉佩,说是要给表姑娘的,我便取了回来。”
沈宝珠闻言,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和附带的一块白色如意纹玉佩,立马就知道这是长安哥哥寄来的信。
沈宝珠直接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原来是那欺辱了李长安的两个纨绔被执刑,他心中感激沈宝珠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他。
但是他担心那两家的余党会来寻他的麻烦,便准备带着老母回家先安心准备乡试,往后不在京中,李长安担忧沈宝珠。
于是这才给沈宝珠写了这封信,若是往后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用这块玉佩去书院寻他的同窗帮忙。
看着信纸上一字一句的真切情意,沈宝珠不由得叹了口气。
沈宝珠并非没有感觉到李长安对她的感情,可这份情谊太珍贵,她不想随意破坏。
趁着人还未走远,沈宝珠给迎秋塞了十两银子,让她现在立马出去交给李长安。
迎秋应下,很快就没了人影。
沈宝珠站在门口,望着空旷的院子,垂下了眼眸。
只希望长安哥哥能够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