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子没好气地抱怨:“我要是真大大方方地给她,你们能同意吗?你们非得在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就是为了防着你们闹事,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孙骏苦笑着点头:“是是是,您老的妙计高明,把我们都给哄骗过去了,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昨天夜里我和我媳妇发现项链不见了之后,几乎把整个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玉观音,您老到底藏哪了?”老爷子的孩子气上来了,他得意洋洋地撅起嘴不说话,就是不告诉自己的儿子。
“是不是你最近算命得罪了什么人, 现在被人找上门报复了?要不你先躲躲?”
瘸哥对身后的白眠低语,白眠摇摇头:“我不走,如果事情因我而起, 那我一定要亲自面对。”
那帮人越走越近,小杨姐已经熟练地躲到了货架后面, 高瑾也害怕得手脚发凉, 她摇着翁旭华的肩膀说:
“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徒弟算命抓住的都是些违法犯罪分子,那些人都被警方关起来了, 要坐很多年牢的,他们就算是要来报复, 哪能这么两天就放出来了?”
翁旭华握着她的手,轻声哄了高瑾两句, 让她先回二楼的房间躲着, 自己则坐在桌前严阵以待。
这群人走到桌前, 还没说出来意,瘸哥就撸起袖子, 亮出了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朝这群人喝道:
“呦, 成心来找茬的是不?”
打电话叫人的中年妇女一听瘸哥这么说, 立刻上前解释道:
“大师,误会了,误会了!你别看我们人多,我们可没有恶意呀, 这些来的人全都是我们家亲戚,都是孩子的姑姑姨姨叔叔舅舅什么的, 我叫他们来这,是想和你咨询一个问题。”
听她这么说,店里的人才放下了戒备,瘸哥从白眠身前让开,白眠看了看这家人,他们个个脸上都乌云密布,看来是家里发生急事了,她开口对领头的中年妇女说:
“先别急,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妇女在白眠面前坐下,不安地说:“大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我们家的传家宝丢了!”
“传家宝?”瘸哥一听来了兴致,搬了把椅子坐到白眠旁边吃瓜。
中年女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是一块玉观音,大概有这么大,水头很好,祖母绿的,雕工是大师工,这可是我丈夫他们家三代传下来的传家宝,以前我们还找机构估过价,如果我们要卖的话,那块玉观音能卖六位数呢!”
“六位数……”瘸哥思考了一下,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突出来,“那不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东西,你们也能给弄丢了?”
中年妇女哭丧着脸:“所以我现在着急上火啊!人家世世代代保存了几百年传下来的东西,到了我们这里被弄丢了,将来百年之后,我有什么脸面下去见祖宗啊!”
白眠:“你冷静一下,从头开始说,东西到底是怎么丢的。”
中年妇女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叫陈漫秋,旁边这位是我丈夫孙骏,后面这一群人都是我们家亲戚,人数太多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我们家所有人都是知识分子,尤其是我公公孙老爷子,他老人家今年七十多岁了,是退休的大学教授,退休金高得很呢,孙家祖上曾经富过,留下来一大笔遗产,除了钱之外,还有几个玉雕,今天丢的这个玉观音就是其中之一。”
“我公公这个人生性多疑,他信不过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虽然他七十多岁了,但是家里的钱全都掌握在他手里,我们夫妻俩平时生活需要用钱,都要和他张口,他对待玉雕也是一样,根本不放心交给我们保管,他自己拿了根绳,把那玉观音穿成项链,每天挂在脖子上,要日夜戴着才安心。”
“看得这么严格,怎么还会丢啊?”瘸哥问。
“唉——”陈漫秋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本来是件好事,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我儿子孙谦羽今年高考,前两天这不是高考成绩刚出分吗,我儿子考得很好,成绩超了分数线一大截,都够上京城大学的了,你说巧不巧,我给他报的第一志愿正是京城大学,这样一来,我们稳上,只要等着录取通知书就行了!”
“孩子的成绩出来之后,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特别是我公公,每天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就想办个升学宴,给孩子庆祝庆祝,也和家里的亲戚们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昨天晚上我们定了酒店包间,叫来了家里亲戚,总共二十几人,餐桌上气氛很好,亲戚们还给我儿子送了升学礼物,吃完饭之后,本来应该散场了,我看大家余兴未尽,就提议让亲戚们去我家坐一会。”
说到这里,孙骏从背后推了推陈漫秋:“都怪你,没事瞎提议什么!你要是不说,不就没这事了吗?”
“我哪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事啊?”
陈漫秋一脸委屈,接着往下说:“到了我家以后,我给亲戚们倒了茶水,还切了水果,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厨房里忙碌,我丈夫在沙发上招待大家。”
“我公公有每天晚饭后都要洗澡的习惯,今天也是一样,从酒店回来之后,他摘掉了脖子上的玉观音,随意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就进卫生间洗澡了,洗完澡出来之后,他和亲戚们聊了会天,大概半小时左右,亲戚们起身要走,我们一家送走了亲戚。”
“就在人都走光之后,我收拾茶几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摆在那里的玉观音不见了!”
瘸哥做出一个捂心的表情,仿佛比失主本人还要心痛。
“那可是传家宝啊,六位数呢!”孙骏强调道。
陈漫秋分析道:“老爷子从酒店回家的时候,项链还在脖子上,等到客人们离开之后,项链才不见的,这事不可能是外人动的手,一定是家里的亲戚们,不知道哪个人见财起意,随手顺走了茶几上的玉观音。”
“所以我把那天在场的亲戚全都叫出来了,大师你帮我找出来谁是偷玉的贼,我当面和他对质!”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白眠问。
陈漫秋拍了拍自己的头:“要是有就好了!问题是我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厨房,根本没留意看外面,我丈夫也是个不长眼的,他更没留意是谁拿的,他当时只顾着听人们的恭维呢,毕竟他儿子马上就要上京城大学了,他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孙骏呛她:“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瘸哥又想到一个人:“你们家老爷子呢?他洗完澡之后不是也在茶几旁和亲戚们聊天吗,说不定他看到了是谁拿走的。”
陈漫秋摇摇头,一脸苦涩:“快别提了,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事呢,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又有高血压,我怎么敢告诉他呀?昨天晚上他要戴他的项链,我只好骗他说项链被我送去保养了,明天才能拿回来,他这才罢休,我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该怎么和他交差呢!”
“放心吧,别愁了,这不是有我们小财神吗,有她在这里,保准能给你算出来项链在哪,用不着到今天晚上,玉观音就能回到你家!”瘸哥安慰道。
陈漫秋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尽快找到项链在哪,把玉观音还给老爷子,这件事就瞒过去了。”
“瞒什么?我已经知道了!”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陈漫秋和孙骏同时打了个哆嗦。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的古稀老人,老人的双腿颤颤巍巍,还是在旁边女人的搀扶下才能迈过门槛。
陈漫秋一看女人带着老人来了,立刻大怒道:“袁紫,你这保姆怎么当的?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别把这事告诉老人,让他在家安安生生地养着!”
孙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骂她干什么?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非要来的!你以为瞒我就能瞒住吗?邻居告诉我,这事都闹到网上了,沸沸扬扬的,还有谁不知道?!”
陈漫秋和孙骏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对不起,爸,是我们不对,您别生气。”
孙老爷子摇摇头,鄙夷地看着着一屋子人:
“看着你们这样,我怎能不生气?先说我那块玉观音,那是祖宗之物,我没有守好,是我有罪,愧对祖宗!”
“再看看我孙家的后代子孙,孙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如今竟然出了这种顺手牵羊之辈,实在令我寒心!”
“还有你们,儿子儿媳,你们也是知识分子,怎么遇到事情只会寻求这种江湖术士的帮助!你们的书都读到哪去了,不知道报警吗?”
陈漫秋低声下气地和公公解释:“爸,咱们家这些亲戚,在外面都是有身份有职称的,咱要是真的报了警,警方找出来是谁偷的,那是要按偷窃罪处理的,即便玉找回来了,以后这位亲戚的前途也毁了呀!做人留一线,都是亲戚,哪能做得那么绝呢?”
孙老爷子点点头:“好,那就按照我儿媳的意思处理吧,这件事我们私下解决,今天所有的亲戚都在这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自己说吧,是谁偷的,现在拿出来,我不会多说半句,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帮亲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来回应,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高瑾也好心帮忙劝道:“年轻人嘛,难免走错路,只要及时改正就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孙家的亲戚们始终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肯承认玉观音是自己偷的。
陈漫秋看他们这个样子,狠下了心:“好吧,既然没人想要这个机会,那我们就动真格的吧!”
说着,她扭过头,扶着孙老爷子走向白眠:“爸,您坐到这里把个脉。”
孙老爷子不耐烦地坐下,把手递给白眠:“把吧!怎么这个时候你们又突然想起来把脉了,是想治我那高血压的毛病?我都和你们说了,我那高血压是老毛病了,治不好!”
“不是的,”陈漫秋解释道,“这位大师的算命方式就是这样,需要把脉才能算命,我们让她把把脉,一下子就知道玉观音在哪了。”
听陈漫秋这么说,孙老爷子唰一下把手缩了回来,他只听邻居说自己家人去找人算命,还被直播到了网上,却不知道原来所谓的算命大师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虽然老爷子缩回了手,但白眠已经算清楚了他的命数,看老爷子那慌张的神色,白眠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怎么样,项链在哪?”陈漫秋紧张地问。
“暮远大街第六十九号。”白眠说出这个地址。
陈漫秋赶紧用手机查了查,发现白眠说的地址是一家银行。
“银行?我家项链怎么会在银行里?”
白眠挑眉:“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陈漫秋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打通了那家银行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声音,陈漫秋没等对方说完固定的开场白,就凶巴巴地说:
“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人把一个玉观音拿到银行?”
她描述了一下玉观音的样子,对面那个年轻的声音唯唯诺诺地说:
“这、这是客户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泄露,要不我去帮你叫我们领导来?”
“叫什么领导,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陈漫秋威胁道,“这块玉是我们家的东西,现在被人偷了,我们正在追查那个贼,你要是知道什么线索不说的话,我马上就投诉你,不仅投诉,我还要找律师起诉你!我已经记住你的工号了!”
“拜托,我只是个实习生,这份实习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别来找我麻烦,今天早上是有个人到我们银行存了这样的一块玉,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了。”
“哼!”陈漫秋冷哼一声,“这个保险柜是谁的?”
“这……”实习生为难了好一会才说,“保险柜的主人,叫袁紫。”
陈漫秋的目光瞬间看向孙老爷子身边的小保姆,孙骏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陈漫秋没理会他,瞪了袁紫一眼,挂了电话就要报警。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是你啊,真看不出来,平时看着挺安分的,还敢朝我们家的东西伸手,那块玉价值六位数,你知道你要蹲多少年牢吗?”
袁紫拦住陈漫秋报警的手,为自己辩解道:“陈姐,你这可真就是冤枉我了,你想想,你们家那块玉是昨天丢的,我昨天休假了呀,我根本就不在你家里,怎么可能偷玉呢,难道我会隔空取物?”
陈漫秋愣住了:“还真是诶,你昨天休假了,那这——”
她看向白眠:“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眠笑道:“玉观音是怎么从茶几上跑到袁紫的保险柜里的,恐怕你最清楚吧,孙老爷子?”
大家一致看向孙老爷子,直呼没想到,老爷子别过头,长满皱纹的脸变得通红。
陈漫秋和孙骏对视了一眼,陈漫秋上前问道:“爸,你和她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她……你们两个……可是你都七十多了,她才二十几啊!”
孙老爷子用手挡住脸,不肯与任何人对视,只是一味嘴硬:“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白眠的直播间飘过满屏“哈哈哈”的弹幕。
【哦豁,答案揭晓,竟然是贼喊捉贼!】
【这老色胚,都半拉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还搞小保姆,真是炸裂!】
【这件事充分说明,男人啊,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好丢人啊,我要是这老头,真想换个星球生活】
孙骏上前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说不下去。
“不是我说你,爸,你这也太……唉,真是为老不尊!”
亲戚们都围上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批评着老爷子,老爷子实在是面上挂不住了,他怒喝一声:
“够了,你们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平时都是我教训你们,今天反倒轮到你们来教训我了?就算我和阿紫真的恋爱了,又有什么错?你们都说我七十岁了,可我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我这颗心还会跳动!我也需要感情,需要有人疼,你们谁为我着想过?”
陈漫秋立刻反问:“爸,你说这话可就昧良心了,难道我们没给你安排过相亲?自从我婆婆走了之后,我们给你介绍了一个又一个老太太,可你总说瞧不上,问你原因你就摇头,我们还以为你是喜欢单身,原来你早就和保姆勾搭在了一起,难怪看不上那些老太太呢!”
孙老头瞪了陈漫秋一眼:“什么勾搭,说得这么难听,你给我注意用词,我们之间那叫爱情!”
孙骏哭笑不得:“你爱她,所以就把咱们家的传家宝送给她?”
孙老头又是一通吹胡子瞪眼:“这有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只有阿紫是真心对我好,你们都是一群惦记我东西的白眼狼!将来就算我把房子都过继给阿紫,你们也管不着!”
“爸,你这就是说气话了,”陈漫秋问,“你既然想把玉观音给她,为什么不拿出来大大方方地给?何苦来这一出,搞得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个贼,把亲戚们兴师动众的都叫来,全叫人家看了咱们的笑话了!”
孙老头子没好气地抱怨:“我要是真大大方方地给她,你们能同意吗?你们非得在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就是为了防着你们闹事,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孙骏苦笑着点头:“是是是,您老的妙计高明,把我们都给哄骗过去了,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昨天夜里我和我媳妇发现项链不见了之后,几乎把整个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玉观音,您老到底藏哪了?”
老爷子的孩子气上来了,他得意洋洋地撅起嘴不说话,就是不告诉自己的儿子。
白眠实在看不下去,帮孙骏解答了这个问题:“其实昨天玉观音一直都在你家,就在一个你想不到的位置。”
“昨天老爷子洗完澡以后,出来假意和亲戚们聊天,实际上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拿一张纸巾覆盖住茶几上的玉观音,然后过了一会,又谎称上厕所,捏起那张纸巾进了卫生间,玉观音就这样夹在纸巾里,被他不知不觉带进了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以后,他把玉观音藏进了马桶的水箱里,一般人不会去检查这个位置,果然,你们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第二天等袁紫来上班的时候,他再偷偷把玉观音从水箱里拿出来,送给袁紫,然后就袁紫把它存进了自己在银行的保险箱。”
孙骏一拍大腿:“真是的,谁能想到马桶水箱里还能藏东西!”
陈漫秋拍拍胸口:“算啦,东西没丢就好,还好我昨天没报警,否则咱们家可就糗大了。”
“他就是认准你们不敢报警,”白眠说,“你们和一干亲戚都是要面子的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不想闹大,他赌你们只会私下找找,找不到就算了,这样以后你们家的人都会以为这块玉观音下落不明,谁也想不到,其实它是被老人拿去送给自己的小女友了。”
陈漫秋一阵后怕:“是啊,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也只能就这么算了,六位数的家产,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别人,太可怕了,大师,幸亏我们找上了你,否则真是不敢想象啊,大师,我要答谢你!”
她说着,扫了一下店里的二维码:“大师,我给你转一万块,钱不多,聊表心意。”
“不必,”白眠立即制止,“我只收十元,多的不要。”
陈漫秋转钱不成,对着白眠又是一阵赞美:“大师,你真是宅心仁厚啊,我回去以后一定帮你多多宣传!”
白眠谦虚笑笑,没有多说。
事情解决了,也该商量下一步对策了,陈漫秋直截了当地对袁紫说:“把玉观音还回来,我不会报警,对于你勾搭我们家老爷子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这个月的工资我立刻结给你,拿到工资之后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我们家容不下你了!”
袁紫却没说话,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双眼看向孙老爷子,显然是等着自己的“靠山”来给她主持公道。
孙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朝陈漫秋大喊道:“我还没死呢!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让阿紫走!玉观音是我孙家的东西,你们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年轻时候挣下来的家业,我孙家的钱怎么花,给谁花,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陈漫秋听了这话,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然后掩面大哭起来:“呜呜呜,爸,我孝敬你几十年,你居然说我是个外人,老公,你是聋了吗!你爸骂我是个外人,你难道不管管?”
孙骏夹在妻子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他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帮谁,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干脆求助地看向了白眠。
老爷子大手一挥,示意谁都不要靠近:“不管你们说什么,我的心意都不会动摇的,我和阿紫是真爱!今天为了阿紫,我就倚老卖老一回,你们谁要是敢上来劝说,我就拿拐杖打谁!”
瘸哥使了个眼神,示意白眠躲远点:
“我滴妈呀,年龄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好,别倒在咱们店里,再讹上咱们!”
白眠不仅没有靠后,反而还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孙老爷子看到她靠近,立刻对她挥舞起了拐杖:“你给我退到一边去,退后!”
白眠露出一抹浅笑:“老爷子,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你对她是真爱。”
白眠说完这句话,孙老爷子对白眠有了改观,他睁大眼睛问:“你能理解我?”
“当然,”白眠点点头,“自从袁紫来到你身边之后,她每天都会读书给你听,你年龄大了,眼睛不太好,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书籍了,她的朗读声让你想起了年轻时的校园时光,更唤起了你久违的心动。”
“我相信你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见色起意,你是真的爱袁紫。”
白眠的话让老爷子热泪盈眶,老爷子放下拐杖,紧紧握住白眠的手:“谢谢你,孩子,你简直是我的知己啊!”
白眠话锋一转:“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真爱的这个女人,时时刻刻都想要你死。”
“啊?”老爷子一听,拼命否认,“你胡说,她不会的!”
白眠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袁紫面前,直视着袁紫的双眼,说出了她的履历:
“袁紫,女,二十六岁,自从高中毕业以来,你就开始从事保姆行业,在你八年的职业生涯里,你总共换过三次东家。”
“每一次换东家的时候,你都会选择单身老年男性作为客户,并且你和你的每一任客户都谈过恋爱。”
“第一个,朱启正,北海市著名画家,晚年瘫痪,行动不便,你常年在他身边照顾他,他对你产生了感情,送你一幅价值七位数的名画作为礼物,你拿到这幅画后,朱启正很快就去世了,你也离开了北海市。”
“第二个,谷棋,京城著名古董商人,你再次投其所好,用同样的套路从他手里得到了一套古代瓷器,你拿到瓷器之后,谷棋也很快就去世了,接着你离开了京城。”
“第三个,也就是今天的孙老爷子,在你拿到玉观音之后,如果我们没有发现,恐怕孙老爷子也会不幸去世吧?”
孙老爷子没了刚才的气势,他有些恐惧地回头问袁紫:“她说的这些……不会是真的吧?”
袁紫妩媚一笑:“是她说的太吓人了,那些人都是自己不好好保养身体才会去世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你可不要和他们比,你身强体健,能活好多年呢!”
陈漫秋也觉得背后发凉,她疑惑地问:“难道你说的前两位大名人都没有子女或者其他家人吗?子女为什么不报警抓她呢,一看就是她干的!”
“不,他们当然有子女,但是他们的子女都对他们的死讳莫如深,”白眠勾起唇角,“这是因为,他们的死法都相当特别。”
陈漫秋追问:“什么死法?”
白眠看向袁紫:“这些人都是被她用同一种药物‘害’死的。”
“不可能!”陈漫秋挥挥手,“我家老爷子平时身体就不好,有高血压,所以他吃饭吃药什么的我都特别注意,但凡是他入口的东西,我都要盯着,绝对不可能有不明不白的药物混进去!”
“但是有一种情况,你是无法盯着的。”白眠提示道。
“哪种情况?”陈漫秋还是不明白。
白眠看了看手机,这里毕竟开着直播,她担心自己说出这个词会导致直播间被封,所以她换了一种说法:
“我不太方便说,这样吧,我告诉你们药的位置,你们自己去找,药就在衣柜下面那一排第三个格子里。”
陈漫秋左右瞅了一圈,家里所有人都出来了,留在家里的应该只剩自己刚高考完的儿子了,于是她拿起手机给儿子打去了电话。
“喂,妈妈,你们去哪了,怎么一大清早家里人都走光了?”儿子睡意惺忪地问。
陈漫秋火急火燎地说:“回去再和你解释,儿子,你起床帮妈妈找一盒药,就在衣柜下面那一排第三个格子里,找到以后告诉妈妈。”
孙谦羽打着哈欠起身,打开了衣柜,看到药的名字以后,他瞬间清醒了:“妈妈……你要这种药干嘛?”
陈漫秋随口说:“你别管了,妈和你爸在外边呢,现在有急用,你告诉我,那药名叫什么?”
孙谦羽羞涩地开口:“这是……伟哥,妈妈……你怎么会需要这个……难道我爸……”
陈漫秋的脸砰一下红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直接挂掉了电话。
孙骏好奇地凑上来问:“爸吃的是什么药?”
陈漫秋附在他耳边,把药的名字告诉了他,孙骏也呆住了。
经过一圈窃窃私语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孙老爷子吃的药,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孙老爷子。
孙老爷子站在人群中央,一张老脸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孙骏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孙老爷子说:“爸,你太胡来了,你怎么能和她发生关系呢?”
陈漫秋也上前帮腔:“是啊,爸,你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走路都费劲了,你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吃药!你知不知道,这种药会刺激人的心脏和血液,你一个不小心就死在床上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的死者家属不愿意报警,也不愿意追究这件事了,他们都只想尽快把尸体火化,息事宁人,以免传出丑闻,伤了全家人的体面。”白眠抱起双臂说。
陈漫秋摇着头看向老爷子:“爸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个文化人,应该知道什么药能吃,什么药不能吃,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不管什么年龄,男人总喜欢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逞能,”白眠朝着袁紫的方向歪了歪头,“他们谈恋爱之后,自然会发生亲密行为,老爷子岁数大了,难免力不从心,这个时候袁紫就给他推荐了这种药,老爷子还以为她在帮自己,吃得不亦乐乎呢。”
听了白眠的一番分析,孙老爷子也对自己的“真爱”产生了怀疑,他不知不觉地挪动脚步,从袁紫身边走开,不再为她说话了。
老爷子态度一变,陈漫秋瞬间有了底气,她两手叉腰,大喊道:“以前的受害者家属不追究,我们家可要追究,这可不是一般的勾引,她简直就是个到处流窜的连环杀人犯!我不能再让她跑了,二姐三姐,你们帮我摁住她,弟妹,你帮我报警,我今天非要追究到底!”
“我不仅要让她把玉观音还回来,还要让她赔偿我们一家的精神损失费,赔我们家老爷子的治疗费用,我和她没完!”
人群中几个彪悍的女人冲了出来,按照陈漫秋的吩咐把人摁住,看着袁紫狼狈的样子,孙老爷子只是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却也没有制止。
控制住袁紫以后,陈漫秋又回过头来,一步步走到孙老爷子面前,郑重地说:
“爸,这次你一时冲动,上当受骗,不仅让咱们家损失了财产,还差点把命搭进去,当然了,我也不是要指责你,人嘛,孰能无过,况且我们发现得及时,项链还能追回来,但是,有件事你不得不承认——”
“你老了,真的开始老糊涂了。”
陈漫秋目光灼灼,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管着家里的钱了,万一下次再来一个小保姆,你能对付得了吗?我只怕你一心动,就把全家的财产都交出去了。”
“所以,以后家里的财产,就交给我来管吧。”经过层层铺垫,陈漫秋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孙老爷子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周围亲戚们的目光都在谴责他,此刻的孙老爷子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般有威信了,在众人眼里,他只是一个糊涂的老色鬼罢了。
老爷子弯下腰,被迫松了口:“……好吧。”
“谢谢爸,您圣明!”陈漫秋开玩笑地作了个揖,随后立刻要求,“那回家以后清点一下咱们家的财产,列个财产清单给我,能转移的都转移到我名下,转移不了的,比如定期存款之类的,就把密码都告诉我。”
孙老爷子点了点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爷子点头后,陈漫秋张开双臂招揽一众亲戚:“各位亲戚!今天麻烦大家了,让大家白跑一趟,结果都是我们家搞出来的乌龙,见笑,见笑啊,还好结局皆大欢喜,这样吧,既然大家来都来了,请大家吃个中午饭,我做东,就当给大家赔礼了!”
“谁敢去啊,就怕吃完饭你家又丢什么东西!”一个亲戚笑着说道。
就在这一群人闹哄哄地准备离开时,白眠忽然叫住了他们:“且慢——”
陈漫秋回过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白眠笑笑:“恐怕从刚进门起,你就在等待这一刻了吧,陈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