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瘸哥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翁旭华的脸色,翁旭华倒也没有阻止他,于是他把白眠拉到一边,低声讲了起来:“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两个看上去和和美美的,但是他们的日子其实一直都过得很压抑,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女儿的死,这件事只有我这个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知道。”“大约三十年前,老板他们两口子生活在村里,喏,就是咱们店铺后面的这座大山上,老板在村里当村医,名声很好,他们两个有一个独生女,名叫翁茵茵,老板特别疼爱这个女儿,在当时那个年代,他坚持不要二胎,只生这一个孩子,只对她一个人
“后来呢后来呢?”瘸哥急忙追问。
小男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满腹委屈地说:“后来我哥就锤了一下我的脑壳,把我赶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反正我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是满面春风的。”
“他告诉我,姜蕊毕业后换号了, 旧手机号留给她妈妈用了, 虽然闹了个笑话,但好歹还是联系上了, 姜蕊现在没有男朋友,而且也还没忘记他, 他们中午约好一起出去吃午饭了。”
“哥哥出门以后,我和爸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我通过未成年退款渠道把那几个皮肤退掉了,把钱还给了爸爸妈妈, 他们看我知错就改,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且看在我帮哥哥成就了姻缘的份上,爸妈把辛苦做了一天一夜的大餐留给我享用了。”
“不过, ”小男孩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讨好起来, “大师, 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白眠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妈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把这事打电话告诉了我的班主任,班主任又告诉了全班同学,现在我在学校里出名了, 班主任要求我把这件事写成一篇作文,不少于六百字, 我最头疼写作文了,大师,你能帮我写吗?署名就写我,桃源小学,六班……”
“……啊这,恕我无能为力。”白眠无情地拒绝了男孩。
男孩可怜巴巴地哀求起来:“求求你了,大师,我们班主任郑老师可啰嗦了,像唐僧一样,我要是不写,他就会把我叫到办公室唠叨……”
听到小男孩的话,翁旭华突然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把在场所有人都吓着了,他问小男孩:
“桃源小学,郑老师,你说的是郑书源吗?”
小男孩被吓呆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是啊,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混蛋!”翁旭华的怒火被点燃,他又是一拳,把桌子上的笔筒打翻了。
见翁旭华火气这么大,小男孩吓得挂断了连麦,高瑾也没有上来劝,而是黯然地躲进了厨房,店里的围观群众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翁旭华,这么多年,谁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就连白眠都有些不知所措,瘸哥却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他老练地清退了围观人群,提前关闭了店门,店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老板,消消气。”瘸哥走到翁旭华身边说。
翁旭华重重地向桌面上砸出一拳又一拳:“看他现在那个样子,我怎么能消气?我女儿就是被他害死的,现在我女儿埋在地下,他却过得风生水起,苍天不公啊!”
听翁旭华这么说,白眠明白了这件事和他女儿的死有关,她匆忙关掉了直播,悄悄拉了拉瘸哥的袖子:
“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瘸哥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翁旭华的脸色,翁旭华倒也没有阻止他,于是他把白眠拉到一边,低声讲了起来:
“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两个看上去和和美美的,但是他们的日子其实一直都过得很压抑,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女儿的死,这件事只有我这个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知道。”
“大约三十年前,老板他们两口子生活在村里,喏,就是咱们店铺后面的这座大山上,老板在村里当村医,名声很好,他们两个有一个独生女,名叫翁茵茵,老板特别疼爱这个女儿,在当时那个年代,他坚持不要二胎,只生这一个孩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翁茵茵就这样被他们两口子捧在手心上长大,长到了十八岁,这孩子人生的前十八年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家里要什么给什么,这就导致她的性格很骄纵,也间接导致了后面的悲剧。”
“翁茵茵十八岁的时候和隔壁村的男生谈起了恋爱,这男生就是老板刚才说的郑书源,以往不管茵茵做什么决定,老板都会支持她,但是唯有这件事,老板死活都不同意。”
“那个郑书源去老板家里吃过一顿饭,老板看他的面相,总觉得他不是好人,是个狼心狗肺之徒,面相这东西,虽然是迷信,但是有时候也准得很,老板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很毒,既然他不支持,那老板娘也就跟着反对了。”
“那天夜里,老板专门找了个时间,把茵茵叫到屋里,和她单独谈了话,希望她能和郑书源分手,但是一向骄纵惯了的茵茵哪能听进去这些?这孩子当时也是脾气上头了,和她爸爸大吵一架,然后当场就离家出走了。”
“那晚老板也在气头上,要是以往啊,孩子失踪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但是那天晚上他和孩子赌起了气,就偏不去找她,他想,让这孩子在外面吃点苦头,也许就会懂事了。”
“那天夜里,茵茵一夜未归,老板本以为等到天亮她就该回来了,可是白天还是没动静,老板慌了,他们两口子开始在村里到处寻找,找来找去没找到,最后他们连隔壁几个村都找了,可就是没有茵茵的消息。”
“老板一想,茵茵肯定是躲到郑书源家去了,于是他去郑书源家里要人,郑书源却坚称自己没见过翁茵茵,打死都不承认,老板没办法,只好回家等待。”
“就在茵茵消失的第四天,村里的河里飘来了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女尸,有长长的头发,已经泡得完全看不出长相,那时候正是夏天,天气炎热,尸体高度腐败,就像一块湿溻溻的海绵,用现在的话来说,其实就是巨人观了。”
“那时候又没有验DNA这种技术,人们只能靠衣物来辨别尸体身份,女尸身上的衣物是茵茵走丢前穿的,这具女尸就这样被认定为是翁茵茵。”
“知道茵茵死讯的那天,老板娘的嗓子都快哭哑了,老板几乎一夜白发,由于那时候人们都没有报警的意识,遇到事只知道私了,而且当时也没有高明的刑侦手段,这件事就这样成为了一桩悬案。”
“村里的人都觉得翁茵茵是在和父亲吵架之后,一气之下跳河自杀的,老板呢,却坚信茵茵是被郑书源害死的,因为当时女尸是从河的上游漂下来的,老板所住的槐花村在河流的下游,郑书源住的柳树村在河流上游,老板认为这事和柳树村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猜测,或许是翁茵茵在离家出走的当晚去找了郑书源,两人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口角,郑书源把茵茵推到河里淹死了。”
“这个猜测也很合理,但毕竟是猜测,没有什么证据,老板和老板娘去郑书源家里闹过几次,郑书源坚称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老板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呢,老板和老板娘受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举家搬到山下的青水镇生活,他们租了一个离大山最近的商铺,开了家中医馆,他们的女儿就埋在山上的墓园里,靠着女儿近一些,他们也安心。”
白眠点了点头,难怪这里位置如此偏僻,师父却始终没想过换一个商铺,也难怪自己从墓地里出来以后,直接就走到了这里。
瘸哥有些不服气地说:“这些年,老板和老板娘过得郁郁寡欢,那个郑书源却越过越得意,他考上大专,离开了村里,毕业后又去镇上当了一个小学老师,单位给分配了房子,后来他娶妻生子,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就在前不久,他还得了个十佳教师奖,买了辆好车,总是开车招摇过市,真是恨得人牙痒痒!每次有人提起他,老板都会情绪失控。”
瘸哥讲完了翁旭华的往事,咬着牙说:“要我说啊,老板就是太讲道理了,非要找到证据,要是我啊,谁害了我,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他,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白眠劝道:“你都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怎么能随便动手呢?要是猜错了,岂不是滥杀无辜?”
“何况,根据你的讲述来看,郑书源确实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茵茵失踪的当晚,他都没有出现过。”
“哼!”瘸哥闷头哼了一声,不是很认同白眠的说法,“你又没经历过,哪里会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恨……算了,不说了,还是先想办法安慰安慰老板,他们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别再气出个好歹来。”
“这个世界上,能安慰他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相。”白眠看向翁旭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站起身来,大步向翁旭华走去:“师父,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请让我给你把脉吧,我可以帮你调查出当年茵茵死亡的真相。”
虽然白眠对外宣布的规矩是一日三卦,但是遇上这种特殊情况,她也不介意破例。
翁旭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徒弟,我当然信任你,我之所以一直都不敢找你把脉,就是害怕……害怕听见茵茵当年死亡的过程,无论她是自己主动跳下河的,还是被人推下去,我都不想听见这个过程,让我再听一遍她死亡的经历,无异于让我再一次面对她的死亡,你明白吗?”
“我明白,”白眠对翁旭华伸出手,“但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折磨自己,茵茵的死是你心里的一片旧伤,只有把它挑破,你才能正常生活。”
翁旭华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就算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就算你告诉我凶手就是郑书源,可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根本就连一丝证据都没有了,我拿他有什么办法?让我眼睁睁看着凶手快活度日,岂不是更受折磨!”
“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转机的,”白眠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对翁旭华伸出手,“师父,这三天以来,我们一起处理了这么多事件,哪一件不是充满了转机?或许茵茵的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师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真相。”
翁旭华茫然地看着白眠,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女儿失踪那晚,犹豫了一会之后,他终于颤抖着把手递给了白眠。
“白大师,请你,为我把脉。”
白眠和师父转换了角色,师父第一次坐在了患者的椅子上,他把手臂放在了白眠的诊脉案上,白眠搭上两指,静静地感受了片刻,瘸哥屏住呼吸,等着白眠发话。
白眠薄如蝉翼的睫毛轻抖了抖,她睁开眼,眼里是少见地震撼,她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师父的手说:
“茵茵,并没有死。”
“什么?”翁旭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茵茵没有死,她还活着。”
白眠又重复了一遍。
“啊!我、我,等等,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来呀——”翁旭华大声叫喊着,把高瑾从厨房里拉了出来,两位老人一起在白眠面前坐下,他们有一肚子问题要问白眠。
“可是当年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尸体身上分明就是茵茵的衣服呀!”翁旭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她没有死,她怎么不回来找我们呢?”高瑾紧随其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瘸哥也反应了过来:“对呀,如果茵茵还活着,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爸妈?难道——难道她被囚禁了?”
“都等等,先别急!”白眠挥了挥手,“让我从头说起——”
“那晚茵茵和父亲吵架之后,跑到了柳树村去找郑书源,她和郑书源诉苦了一通,郑书源用一番花言巧语安慰了她,然后哄骗着她发生了关系,那晚,茵茵就住在了郑书源家里。”
白眠说到这里,翁旭华气得拍起了桌子:“看吧,我就说和这个小子脱不了关系,绝对就是他干的,当年我就应该——”
高瑾拉了拉翁旭华的胳膊:“你别插嘴,坐下,听小徒弟把话说完。”
翁旭华悻悻地坐下,白眠继续说:“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茵茵就被吵架声惊醒了,她还以为是父母来找自己,于是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套在身上,其实她误穿了郑书源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落在了屋里。”
“茵茵出去以后,发现是一个陌生女孩在和郑书源吵架,她躲在门后听了一会,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唐梨,是郑书源的未婚妻,原来郑书源早就订了亲了。”
“那个唐梨是较远的雪梅村的人,她家和郑书源家里结了娃娃亲,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双方家长也开始筹备起婚事来,婚期都已经定下了,郑书源根本没想认真和茵茵在一起,只不过是看她漂亮,想占她的便宜。”
翁旭华再次拍案而起:“他XX的,我当初就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瑾再次拉他坐下:“你闭嘴,让小徒弟说,当年那些是是非非都不重要,我只关心我的女儿。”
白眠:“唐梨本来也是一番好心,想着在喜事之前给婆家送点礼品,尽尽心意,于是她提着一堆农产品赶了一夜的路,跋山涉水地从雪梅村走到了柳树村,谁知道到了之后竟然看见郑书源赤着身子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两人这才吵了起来。”
“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以后,茵茵也走出去准备教训郑书源,唐梨一见到茵茵,还以为她是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小三,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抓茵茵的脸,茵茵自然不会吃这个亏,立刻还手把她推了出去,郑书源家就在河边,茵茵这一用力,直接就把唐梨推到了河里,唐梨的后脑撞到了河里的石头,人当时就没了动静。”
“茵茵一看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杀人了,于是扭头就跑,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山里,在山里躲了几天。”
高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这么说,我们发动全村人找她的那几天,她其实一直都躲在山里?”
白眠点点头:“她就躲在槐花村附近的山里,每天偷偷地关注着村里的动静,她不敢回家,也没敢去找你们,因为她怕唐梨的家人来上门抓她,要她偿命,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你们。”
“她在山里躲了几天,始终没见到唐家的人来找事,反倒是你们把河里漂来的尸体当成是她给下葬了,这虽然是个天大的误会,但茵茵却不敢出来澄清,一旦她站出来说自己没死,那么就会被人查出尸体真正的身份是雪梅村的唐梨,而杀死唐梨的正是她翁茵茵。”
“这样任由你们误会下去,反而不会有人查出她失手误杀了唐梨的事。”
“于是翁茵茵只好忍痛离开你们,她独自下了山,在外面的社会摸爬滚打,虽然很辛苦,但是她不敢回家,她以为自己犯了杀人罪,一旦回来,是会被判死刑的。”
“而你们年年祭拜的,其实是雪梅村的唐梨的尸体。”
高瑾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这个傻孩子,有什么事都该回家和爸爸妈妈说啊,她在外面东躲西藏地过了这么多年,得吃了多少苦啊!”
翁旭华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眼圈憋得通红。
瘸哥很疑惑:“等等,还是解释不通啊,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茵茵把唐梨推进河里摔死,唐梨顺着河漂到了槐花村,那为什么女尸身上的衣服是茵茵的呢?而且唐梨不见了,唐家难道没人来找吗?”
“你问到点子上了,”白眠拿起一支笔在桌上比划着,“有一个人在这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两头隐瞒,掩盖了事实真相,最后又完美隐身了。”
“郑书源!”瘸哥恍然大悟。
“没错,正是当时也在场的郑书源,”白眠说,“两个女孩打架的时候,他站在一旁没有阻拦,等茵茵惊慌失措地逃跑之后,他把河里的唐梨拖了出来,毕竟人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总得想办法处理。”
“唐梨在岸上躺了一会之后,突然苏醒了过来,原来她当时只是在石头上磕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亡,她醒来以后,又和郑书源就刚才的事情吵了起来,她坚持要退婚,并且还说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十里八村都知道郑书源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混蛋。”
“郑书源被说急眼了,和唐梨动起手来,唐梨也不甘示弱地还手,但她力气小,渐渐的在打斗中落了下风。”
“最后郑书源怒不可遏地掐住了唐梨的脖子,手上持续用力,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唐梨的脸色发紫,口鼻已经没有呼吸了。”
“啊!”瘸哥惊呼一声,“唐梨不是被茵茵杀死的,是被这个郑书源掐死的!”
“没错,”白眠继续说,“郑书源看着死去的唐梨,脑海中第一时间涌现出的想法就是去维护自己的名声,他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个老实人,他不能背上杀人的罪名,也不能背上渣男的罪名,唐梨已经死了,他要想办法让另一个女人也闭嘴,不让她把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说出去。”
“他想了一个巧妙的主意,他利用了村与村之间的信息壁垒——”白眠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雪梅村和柳树村之间隔着一座山,山上有不少猎户。这些猎户经常会挖陷阱捕猎。”
“郑书源向家人坦白了自己杀人的事,他父母选择帮他掩埋事实,他们一家人抬着唐梨的尸体,把尸体和唐梨带来的农产品都丢进了一个猎户的陷阱里,这样乍一看上去,唐梨就是在拜访婆家的路上不慎跌入陷阱摔死的。”
“被人掐死和摔死的尸体特征当然不同,但是唐梨的家人都是普通农民,没什么文化,这样糊弄他们足够了。”
“当时天还没亮,所以他们的行动没有被任何人看见,抛尸之后,郑书源就回到家中等待消息。”
“唐家那边迟迟不见女儿回来,就派人去寻,接着在陷阱里发现了唐梨的尸体,他们果然以为女儿是失足摔死,悲伤地找上门把女儿的死讯告诉了郑书源一家。”
“这恰好正中郑书源的下怀,郑家那边见势就说,既然人已经死了,那这门亲事也就应该取消,要唐家把已经收下的聘礼再还回来。”
“唐家的人贪财,已经收了的钱当然不想再吐出来,两家一番扯皮之后,郑书源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方案——唐家不退聘礼,但是要把唐梨的尸体送给郑家,埋在郑家的祖坟里,这样也算是进了郑家的门。”
“唐梨的父母经过衡量之后,答应了郑书源的要求,和师父一家不同,他们家孩子多,父母也并没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相比女儿的尸身,他们更愿意留下这笔聘礼。”
“唐家人的反应正在郑书源的意料之内,唐梨的尸身就这样又回到了郑书源手里,郑书源假模假样地为未婚妻停灵三日,然后举行了葬礼,一队人大张旗鼓地把未婚妻的棺材送入了祖坟,但其实他们抬上祖坟的是个空棺材,真正的尸体被他抛入河里,顺着水流漂到了槐花村。”
翁旭华猛地一怔,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啊,当年茵茵失踪,我去郑书源家讨要说法的时候,他们家正在办丧事,但我急着找茵茵,根本就没留意这一点。”
“师父,”白眠看向翁旭华的眼睛,“正是你那次去柳树村寻人,验证了郑书源心里的猜想,也让他更加大胆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分析,这些天茵茵一直都没有回家,说明她害怕,她以为是自己杀了人,所以畏罪逃跑了,郑书源抓住了茵茵的这种心理,他要让茵茵永远不敢回家,让茵茵在你们的世界里‘死亡’,这样他所做的一切就永远都不会暴露了。”
“他给唐梨的尸体换上了那天茵茵遗落的衣服,然后把尸体抛进河里,就是为了把尸体送到槐花村,让你以为那就是走失的茵茵。”
翁旭华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悔恨地低下了头:
“哎呀!这么多年,我们都被他愚弄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具尸体不是我女儿呢?枉我还是个学医的!”
“师父,不要自责,”白眠轻轻拍了拍翁旭华的手臂,“他知道你是大夫,怕被你看出破绽,所以才在家里停灵三日,那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尸体在院里停放了三天以后就高度腐败了,他把这样的尸体抛入水里,任谁都认不出来的,你们只能靠衣物去辨认,当然会把她误认成茵茵。”
“畜生啊!”一向温和的高瑾难得地开口骂人,“这一家人都是畜生,搞这种诡计,瞒着我这么多年,害得我们母女分离,让我白白伤心了半生,居然只是为了他的一个好名声,这样的畜生就应该下地狱!老天怎么还不收了他!”
“也不仅仅是为了名声,”白眠补充说,“那时候郑书源刚考上大专,在那个夏天之后,他就要去城里上学了,他害怕这种男女问题闹大了传出去会影响他入学,说到底,他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前程。”
“呸!”瘸哥呸了一口,“这小子鬼点子够多的,居然能想出一尸两用这种阴招,真是坏透了,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他这样的卑鄙小人,居然还在小学当老师,太讽刺了!”
高瑾生气地骂完,颤抖着坐下,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的问题:
“那我女儿,真正的茵茵,她现在在哪里?她……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