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哈哈大笑,“难怪苏努齐合说只有最好的勇士才配得上它,的确如此。”“传朕的旨意,有意者皆可上前。若成功驯服此马,朕就赐给他了。”下面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孟守昭环顾四周,对孟庆荣低声道:“阿爸,不如我去试试。”孟庆荣嘴唇看起来几乎没在动。“你上去做个啥子哟。万一没成功,就是丢脸的事情。”孟守昭一脸忧心忡忡。“幺妹子不想嫁,我想着,如果能成功,那能不能跟皇后娘娘求个情。”
知道他们目的的宸妃缓缓闭上眼,心中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每次都是这样,一如既往。
父汗也好,大兄也罢。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处境,想过她的下场。
是他们将自己送来了大晋,又是他们害得自己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现在,他们又打起了新的主意。
总有一天,他们会把自己害死的。
宸妃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咬紧了嘴唇,把心思往肚子里咽。
嘴里的食物吃起来也没滋没味,宸妃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好不容易合眼睡了会儿,天就亮了,宫人轻声将她唤起。
总有那么些不爱走寻常路的,山中杨树也一样,有忍不住早早开花的。
绒絮般的杨花四处飘散,黏在枯萎的树枝上,像是深冬的初雪,映着朝阳散发着晶莹微光。
周遭奋力向上生长的嫩绿野草,昭示着春日的万物勃发。
银装素裹的冬天与草长莺飞的春时,乍入眼,总会让人分不清如今身处的时节。
苏努齐合如昨夜宴会上所言,带来了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
这匹马身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的伤痕,有新伤,也有已经愈合的旧伤。
它使出浑身力气,抗拒着牵着自己往前走的人,打着响鼻,眼中桀骜平等地看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
圣上眯着眼,指了指那匹马。
“与皇后当年所驯之马相比如何?”
邬皇后将耳边被风吹动的碎发拨到耳后。
“不及此马。”
圣上哈哈大笑,“难怪苏努齐合说只有最好的勇士才配得上它,的确如此。”
“传朕的旨意,有意者皆可上前。若成功驯服此马,朕就赐给他了。”
下面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孟守昭环顾四周,对孟庆荣低声道:“阿爸,不如我去试试。”
孟庆荣嘴唇看起来几乎没在动。
“你上去做个啥子哟。万一没成功,就是丢脸的事情。”
孟守昭一脸忧心忡忡。
“幺妹子不想嫁,我想着,如果能成功,那能不能跟皇后娘娘求个情。”
孟守昭是孟庆荣的庶子,他的嫡长子在西南阵亡后,他就开始大力培养这个儿子。
平日里,孟守昭就非常宠爱孟灵玉,这次回京见妹妹因为赐婚而郁郁寡欢,幸灾乐祸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孟庆荣经儿子这么一说,也犹豫了。
“那你就去试试吧,不要逞强。那匹马看起来不好惹。”
“嗯。”
孟守昭抢在第一个上前。
这是他的小心机。
第一个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总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要自己能在圣上心中留下一抹痕迹,以后的成就未必会比父亲低。
裴萧萧听他自报完家门,用团扇遮住脸上的表情。
哦,女主那个胳膊肘往外拐,阴得一批的庶兄。
裴萧萧是有马场的,她哥裴孟春送的生日礼物,明年就可以将马场的马驹拿出来卖钱。
所以她对这马兴趣缺缺。
这马太好了,用来做种马实在可惜。
对于产生不了太大价值的东西,裴萧萧都不太感兴趣。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马就没有了解。
这不是一匹能被轻易驯服的马。
北戎人爱马是出了名的,这等好马,他们断断舍不得动手。
马王身上的伤,是它自己在抵抗之下伤到了,极有可能是因为不停撞击关着它的笼子。
真不是裴萧萧小看孟守昭。
那胳膊那腿的,看起来连马背都翻不上去,还想驯服马王?
小心别摔断自己的骨头。
正想着,就听见场上一声惨叫。
裴萧萧凝神去看,见马王直立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地上抱着胳膊的孟守昭,双腿眼看着就要踩下去。
公西玉泉眼疾手快地冲上去,一把将孟守昭从马王身下拉出来。
“小孟将军赶紧去疗伤吧,你这手断了。”
孟守昭心有余悸,谢过公西玉泉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去找御医接骨。
方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
孟守昭刚想接触马王,就被它猛地撞倒在地,左蹄踩到了孟守昭的小臂上。
大晋人对马王的认知,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没有人再敢托大,口出狂言说自己也可以驯服此马。
苏努齐合根本不掩饰脸上得意的笑。
裴萧萧从团扇上露出一双眼,望着不停喘气的马王。
它看起来很不好,应该很少吃东西,刚才使出所有力气,才能把孟守昭撞翻。
现在的马王,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强弩之末。
马王仰起头,嘶鸣声震天。
诉说着自己被迫离开家乡的不甘,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裴萧萧有些发怔,目不转睛地望着马王。
觉得它和自己有些像。
她不是主动选择穿越的,更不是自己选择穿到原主身上,接受这个命运的。
这一刻,裴萧萧有些庆幸,自己好歹是人,而不是口不能言的畜生,还有能力自救。
马是有灵性的动物,也许宁愿绝食,也不愿被驯服。
如果能有人救下它,那就好了。
马王落在裴萧萧眼中,是一幅感同身受的风景,殊不知在旁人眼中,望着马王眼露慈悲的她,也是一道风景。
“我……我能试试吗?”
说话的人长得很好看,多一分阴柔就过于女气,多一分阳刚就太过憨直。
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少一分浑厚低沉,也少一分尖锐高亢。
仿佛造物主精心雕琢过一般。
他的眼睛像北戎人,比大晋人要更深一些,嘴唇也像,偏厚。
唯有鼻子不一样,直挺,像长公主,也像圣上。
长公主以为儿子又犯傻病了,扯了扯他的袖子。
“阿祚!”
韩长祚可怜巴巴地望着长公主,“娘,阿祚不可以吗?”
他失落地低下头,“因为这是大人做的事,阿祚是小孩子,所以不可以做是吗?”
长公主微微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圣上的屁股都离开龙椅,想要站起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站起来的韩长祚身上。
长公主看了看马王,又把目光转回到儿子身上,拍拍他的背,用了一点劲。
“去吧,注意安全。”
韩长祚高兴起来。
他走到距离马王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略显心虚,又带着几分忐忑。
飞快地看了一眼裴萧萧。
她在看着马王,也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