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沟通半天,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因为多家供应商都在拖欠货款,工厂已经停工很久了,工人们也放了长假。上次来讨债的几位大哥是工厂的老板还有合伙人,现在正天南海北的追债,目前都不在Q市。吃了闭门羹的两个人在路边等出租车,打算先去酒店入住,把行李放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周未以有点乱糟糟的,也有点挫败。异常的银行对账单,上门讨债的供应商,楼梯间里的对话,林风晨的态度,都让她捋不出来头绪。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儿一个一个地向路边蹦跶。
周未以昨晚收拾好了行李,九点的飞机, 定了六点五十的闹钟起床,十分钟战斗般洗漱完毕,七点准时出了门。
一向卡点的她这次也不例外,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地铁站,一路慢吞吞,还有空欣赏路边盛放的花儿们。
结果安检完收到了陈行一微信。
“登机了,你人呢?”
“马上马上。”她狂奔,居然是最远的登机口!
为什么机场修的是一个大长条啊!
建筑师真的见解独到,把机场设计的从这头走到那头仿佛要一个世纪,不仅如此,旅客头顶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一个接一个,不同的大小按秩序排列。
这机场甚至上过社交平台头条:密集恐惧症患者慎入!这辈子都不要抬头看 S 市机场的天花板!
周未以没有这个烦恼,她甚至无聊到试过抬头从安检数到登机口,到底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孔。
但这样走路第三次撞到人后,她不得已放弃了。
第二辆摆渡车正在等着最后几位乘客。
陈行一也没上摆渡车,依旧一副冷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久等了,陈总。”周未以终于跑到了,气喘吁吁地开口。
“噢,没事。可能飞机也是人满了才会飞吧。”
周未以一时半会儿分不清,他是在讲冷笑话,还是在阴阳怪气?
与华旗这个头部券商相匹配的是足够高的出差标准。
陈行一的明珠经济舱就在公务舱后的第一排,而周未以的票价只够她选后面的座位,叠加选座选的晚,周未以坐在了最后几排中间的位置。
她落座就从包里拿出来折叠充气枕,按压几下充气枕鼓了起来。又找了空姐要了一床毛毯,叠起来当靠枕放在了腰后。
顺便跟空姐说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很累,不需要餐,也麻烦一会儿发餐声音小点,谢谢!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来眼罩,一切准备妥当,飞机还在滑行,她已经进入梦乡了。
睡之前周未以还想,幸好取消了这次的餐食,绿色飞行还能多攒 300 里程。
5 个 300 里程能换狗东 25 块购物卡。
飞机很快落地,这次不是摆渡车了。
出了廊桥,周未以跟着陈行一后面往前走,“陈总,我们现在先去哪儿?您是已经联系好他们了是吧?”
“对,我们先去……”陈行一扭头,看到周未以站在原地,顺着她视线,一个男的,年纪不大,盖着西装,躺在长椅上,眉头微皱,眼睛紧闭。
“不走吗?”陈行一继续问到。
“嗷嗷!”周未以被打断,又往前走了两步。
噔噔噔噔噔噔噔~长椅上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匆匆的人群从两人身边略过,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走出机场,只有周未以停下了脚步,扭头,继续观察了男人十多秒。
然后她一个健步冲了回去。
“先生!先生!您手机在响!”周未以喊到,但长椅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周未以伸出手摇了摇他的肩膀,男人缓慢又用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涣散,看起来双眼无神。
她放低了声音,焦急地说到“先生,先生,我把您吵醒了吗?还是您晕倒了?”男人张口,想说一些话,但说不出口,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有工作人员吗?这里有人晕倒了!”她一边张望一边喊。
两三个路过的旅客大叔也停了下来,也在帮忙叫工作人员。
匆匆跑来的地勤带着对讲机,“37 口这里有旅客晕倒了,需要医务人员!37 口这里有旅客晕倒了,需要医务人员!”
前后不过五分钟,急救人员就已经来了。
大叔们一边对着周未以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对着急救人员说:这小姑娘可以啊,能发现有人晕倒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这个年轻人啊,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周未以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走吧走吧,陈总。”
目睹了全过程的陈行一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什么事都能遇到的体质,还是应该赞赏她敏锐的洞察力?
上一次是她晕倒在了一帮讨债的供应商面前,这一次是她发现了别人晕倒,经验不要太充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晕倒的?”陈行一再也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还是提出了疑问。
“一般来讲,候机大厅有人睡着是很正常的,对吧?但是下了飞机,大家应该都是急匆匆往外走,很少有人滞留在这里的,对吧?我本来心里还有点嘀咕,但是手机响了好久,他都没有反应,我判断大概率是晕倒了。”
她把自己的分析讲给陈行一听。
周未以继续说:“如果他是睡着了,被我喊醒顶多骂一两句,觉得我多管闲事,可是如果真的晕倒了,那不被叫醒的后果有点严重。所以还是要试一下。”
看着讲起来头头是道的周未以眉飞色舞,陈行一心里有些微微触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感觉,只觉得面前的人,眉眼很生动。
但他只回了两个字,“不错。”
他只回了两个字。周未以想,这个人怎么夸起人来惜字如金。
不管了,她拿起来手机,噼里啪啦给范斐发了一通微信,好姐妹的彩虹屁如约而至,让周未以更加觉得自己的形象光辉伟岸!
人间助人为乐小太阳!
周未以沉浸在自己救人的快乐里。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工厂大门紧闭。
她的快乐戛然而止。顺着栅栏门往里看,零星的几辆电动车,但没有工人走动,也不晓得有没有开工。
保安大叔从屋里出来,大声喊到:“别敲了别敲了,没人!你们谁啊!”
陈行一解释到自己是券商的,来找老板。
面容憨厚的大叔仿佛耳背一样,“劝上??劝上是什么?哪个劝哪个上?”
周未以赶忙说:“我是审计的!审计的您知道吗?”
大叔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审计的!你来数东西吗?”
保安大叔虽然不知道审计是干什么的,但他知道,每年都会有一拨人,说自己是审计的,从外地来的,这些人每年只来数一次货,爬上爬下的,然后就走了。
好容易沟通半天,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因为多家供应商都在拖欠货款,工厂已经停工很久了,工人们也放了长假。
上次来讨债的几位大哥是工厂的老板还有合伙人,现在正天南海北的追债,目前都不在 Q 市。
吃了闭门羹的两个人在路边等出租车,打算先去酒店入住,把行李放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周未以有点乱糟糟的,也有点挫败。
异常的银行对账单,上门讨债的供应商,楼梯间里的对话,林风晨的态度,都让她捋不出来头绪。
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儿一个一个地向路边蹦跶。
那个 Q 市的项目!她突然想到,有一个 Q 市的银行账户是专门为了当地的项目开立的,但是在项目结束后,这个账户上依然有大量的资金往来。
“看来只能从那个项目下手了!”陈行一突然开口。
来 Q 市前,他也想到了这次可能会有些棘手,作为中介,没有 S 公司协调,不管是客户还是供应商,配合度可能都一般。
两个人对视,他看着周未以的眼睛,读出了同样的想法。
她说:“不错!”虽然前路未知,但这个伙伴,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陈行一轻笑,“谢谢你的肯定。”
“走,出发!”她的声音重新扬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试的!
两个人先去酒店放下了行李,然后马不停蹄按照合同上登记的项目公司所在大楼,按图索骥认认真真找了半天,发现这里实际上是创业园区,只有一间房间作为工商登记的地址。
前台工作人员也一无所知。
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周未以叹了口气。
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海风吹来,一阵阵凉飕飕,陈行一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她,说:“先吃饭吧。有忌口的吗?”
她这才想到,自己早饭没吃,飞机上一路睡了过去,落地了以后在机场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出租车上狼吞虎咽垫了垫,现在确实有些饿极了。
咕咕咕,肚子也应景地响了起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不自然地避开了陈行一的目光,“没有!什么都吃!”
第一次来 Q 市的周未以新鲜感十足。
Q 市出名的是海鲜和啤酒。大街上甚至能看到大叔们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插着吸管,在喝塑料袋里的散装啤酒,吹着海风,无比惬意。
最后由她随便在街边选了一家小馆子,很小的店面,吸引到周未以的是简简单单门头,和旁边用毛笔肆意写的招牌:“二十年老店。”
主打的是海鲜面,手擀面条和时令海鲜。
每天凌晨老板去海边等第一批渔民出海归来,挑挑拣拣小海鲜,老板娘负责煮面,大的海鲜用来熬汤,小的用来做浇头,鲜美无比。
店家早上卖早餐海鲜面,中午闭店,晚上兼卖烧烤,把早上没卖完的小海鲜烤一烤,再加上招牌牛油串,不到八点就能卖完关门了。
一个烧烤店,不做夜宵,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