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明亮了灯,他就站在眼前,苏锦衣却好像不知道开了灯,还在问是谁。谢谨眼神一闪,放轻了声音,再次回答,“是我,谢谨。”“谢谨.....”听到他的名字,墙角的女人肉眼可见的放松,朝他展颜笑了,苏锦衣将右手藏到身后,尽量让音调和平时一样,“你工作谈好了吗?现在几点了,我哥哥呢...”她很努力的、面色如常的和谢谨说话。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怜无助。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双烟灰色的眼睛一直在流眼泪,瞳孔也一直是涣散着的。
苏锦衣进门口并没有离开,她靠在门内,冷脸听着外面汽车发动,直到彻底消失。
嘴角扯出轻蔑的弧度。
上流社会讲究门当户对,富二代们真正交朋友、都要看对方背景的。
如果苏锦衣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女,再怎么引起江漾的注意,也只能是玩玩而已,不会上心。
她是要报仇,却不是用出卖自己身体的方法,走那条菟丝花的荆棘之路。
今晚是故意引江漾来这里的。
她了解江漾,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这么浪荡纨绔。
江漾是江家二房小老婆生的儿子,从小就被他妈要求要和哥哥们争家产,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这栋豪宅之前住的人姓董,但现在,在谢谨名下。
一周前他们回国,谢谨自然不可能回谢家去住,打算临时买个房子。
苏锦衣便提了一嘴,想要住在地宝公馆,想离裴家近一点。
当时谢谨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点了下头。第二天就买下了这里,带着她和阿荡搬进来。
所以她不怕江漾调查,相反,她故意让他送自己回家,就是要他查。
那个男人一肚子野心,既恨谢谨又想借他的势,一定很快就会再联系她。
*
地宝公馆每栋别墅的格局都大同小异,进了大门,要先穿过一片缓缓向上的台阶。
台阶是形状古朴的石板,切开平整的草地,两边是像天然屏障一样的时令花丛。
苏锦衣走在台阶上,右手终于从包里取出来,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鲜红的血滴染红她明黄色的裙摆,顺着布料往下,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上。
蜿蜒着,像开了一路的血之花。
走到一半,前方玄关亮起灯,一个男人从侧门快速迎出来,
“苏小姐回来啦,”
“这大半夜的,是打车回来的?应该给我来个电话,我开车去接....”
这么大的豪宅,自然有很多工作需要打理。
比如对面的裴家,除了主人家外,宅子里里外外有二三十个工作人员。大家每天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像在写字楼那样、朝九晚五打卡上班。
谢谨只是在这里临时居住,不需要这么多人,只安排了两三个心腹打理。
这位中年男人算是管家,谢谨称他云叔。
苏锦衣微笑着摇头,礼貌回答,
“云叔,怎么能这么晚还麻烦您,不用管我,您去休息吧。”
越过管家,进了大门。
外面,云叔自然看到了她裙摆上的血,以及地上一滴滴的鲜红。
思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谢谨的电话。
*
谢谨回来是一个小时后,他今晚出海,在游艇上和几位叔伯谈事情,路程比较远。
接到云叔的电话,立刻赶了回来。
凌晨三点,是夜晚最黑沉的时候。
谢谨站在楼下朝三楼看,苏锦衣的房间没有亮灯,看起来好像已经睡了。
但脚边的血滴是真实存在的,此刻已经氧化成暗紫色。
他冷着脸快步上楼。
轻轻推开房间门,斜对面的床上,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并没有人。
“谁?”
右手边传来她的声音。
谢谨打开灯,看到只穿着内衣裤、蜷缩在墙角的苏锦衣。
沾满了血的黄色裙子扔在一边,她紧紧缩成一团,右手握着什么东西,还在流血。
内衣肩带有一边从肩头滑落,让春光乍泄。
但她却毫无所觉,不断地颤抖着。
*
听到脚步进门的声音,苏锦衣抬眼看向门口,浑身防备,
又问了一遍,“谁?”
“是我,”
开口回答之后,谢谨颦起了眉,因为看到了她毫无焦距的双眼。
房间里明明亮了灯,他就站在眼前,苏锦衣却好像不知道开了灯,还在问是谁。
谢谨眼神一闪,放轻了声音,再次回答,
“是我,谢谨。”
“谢谨.....”
听到他的名字,墙角的女人肉眼可见的放松,朝他展颜笑了,
苏锦衣将右手藏到身后,尽量让音调和平时一样,
“你工作谈好了吗?现在几点了,我哥哥呢...”
她很努力的、面色如常的和谢谨说话。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怜无助。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双烟灰色的眼睛一直在流眼泪,瞳孔也一直是涣散着的。
她看不到谢谨,她的意识还在另一个世界。
穿白色衬衣的男人走过去,单膝蹲跪在她身边,
“现在是凌晨三点...阿荡还在游艇上帮我镇场子,我回来看看...”
谢谨一边回应苏锦衣,一边不动声色的、仔细检查她的情况。
*
苏锦衣咬牙坚持着,将手心的刀片握得更紧。
创伤应激是精神疾病,她知道自己病发。
但要攻略谢谨,可以装疯,不能真疯!
没有男人会喜欢有精神问题的女人...她不能让谢谨看出来...不能前功尽弃....
苏锦衣努力微笑着,‘看向’谢谨的方向,
“才三点啊,那你别吵我休息,快出去...”
谢谨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脱下自己的白衬衣、温柔的帮她披上,然后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强势的扯过苏锦衣的右手,掰开她握得发白的手指。
看到手心血肉模糊的一片,看到那块几乎陷进去一半的刀片。
谢谨的呼吸颤了一颤,心疼。
“没关系....”
他低声说,“我无所谓的。”
*
谢谨起身,将怀中轻得不像话的女人抱起来,往门口走。
走了几步,眼看着快到门口了,苏锦衣忽然整个身体抖了一下,
“谢谨,”她急促的开口,“链子...疼...”
男人立刻停下来,不解的问,
“什么链子?”
娇小可怜的苏锦衣缩在他怀里,因为都没穿上衣,两人的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
皮肤彼此熨贴,将体温平分,让她不那么冷。
苏锦衣指着自己脚踝,小心翼翼对谢谨解释,
“链子,绑着的。”
谢谨低头,顺着她光滑白皙的小腿,看到她可爱修长的脚趾,中间除了雪白、并无它物。
但他没有开口反驳,温柔安抚道,
“已经断了,别怕。”
“断了啊....谢谨真好....”
苏锦衣彻底放松下来。
将脸贴在男人锁骨下方,发自内心的依赖和信任。
闻着谢谨身上的味道,意识里便觉得自己很安全,她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两滴热泪被浓密的睫毛挤出来,沿着皮肤滑落。
烫得谢谨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