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在职场屡屡挫败,她来到西城也成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她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你呀,虽说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大小姐,人也算通透,可就是太倔。这大城市的坑坑洼洼,不是咱们这些小城姑娘能看清的。”徐珊珊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立下心愿,要去西城成为一名美女动漫设计师。五年过去了,她终于成为了一名胖了十三斤、三天不洗头,每天被催改稿三十遍的动漫加工人。田凡不客气的在她腰上一掐,“看不清才方便浑水摸鱼嘛!”
踩着截止时限才提交报名表,总公司的批复也到的很快。
田凡将手头的工作整理好,交接给领导新派来的小姑娘。走出大门的时候,她没有回头。
把包放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连接车载蓝牙,点开自己喜欢的播客。只是抽调一年,去体验生活而已,总归还会回来,有什么不舍。
虽然是周三,但是对于不用上班的打工人,最不能错过的就是睡懒觉。
被田妈叫醒已经是十点半,田凡揣着手机起来去到卫生间洗漱,边刷牙边给在西城工作的大学室友徐珊珊发微信。
“珊姐,求收留!”
“你真要来西城了?失个恋就让你愿意放弃部门负责人的职位,到这儿当个小透明?”
“我就是个打工仔,去哪儿都一样。”
“可你都熬到负责人了,何必再重头受罪呢!”
“文件都发了,你方便收留我两天不?公司的宿舍要周末才能腾出房间。”
“服了你了!没长胖吧?我可就一张床。”
订好明天下午的机票,田妈又来催促田凡和田爸,中午要去姥姥姥爷家吃饭,别让老人等着。
为了方便照顾,外公外婆和田凡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姥姥曾是厂里管妇联工作的主任,姥爷军队专业后当了学校校长,老两口经济独立,精神也独立,说着要享受自己的老年生活,便重新在小区买了套房自己居住。
只要田爸和田凡回去吃饭,那餐桌上必定是海鲜、排骨都齐全,田爸还从家里拿了瓶养生酒陪着姥爷喝几杯。
饭桌上,田凡把要去西城工作一年的事大致同二位老人说了一遍。姥爷回忆起年轻时候去西城出差,看到街上小姑娘穿得裙子特别好看,就照着样式画了下来。回来拿给姥姥看,姥姥直接裁了布料给田妈照着做了一条,她成了厂里第一个穿上“布拉吉”(连衣裙)的女孩儿,可没少满足田妈那幼小的虚荣心。
“那是个发达的城市,你去见见、走走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姥爷向来支持田凡多出去走走,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一样,都是涨见识的机会。姥姥在大事上从来都是听从姥爷,但担心外孙女的心是放不下的,一直念叨着到了要报平安,想吃什么就说,她给寄。
虽然一直在为离开做准备,但当真的站在机场的那一刻,离别的感受才最浓厚。
索性老田家的人,从来不吝啬表露内心的情感。
田凡和田爸田妈互相拥抱,道着要彼此照顾好自己,挥手告别也要一直持续到看不见对方为止。
不过,现代交通的一大好处,就是速度快到让分别的悲伤来不及蔓延,就要开始应对新环境的考验。
用导航查找目的地当然不难,让田凡为难地是这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地铁倒公交,还要步行一公里。
不愧是大城市。
提着箱子,背着旅行包,田凡终于在夕阳的照耀下,看到了在公交站牌等待着的徐珊珊。
同一天,收获离别和重逢两个拥抱,这是现代交通的另一好处吧。
“凡子,你洗快点儿!外卖到了!”
本来计划两个人去弄堂前面的面馆吃饭,奈何田凡脚痛地实在走不动,只好选择叫外卖。
田凡吹干头发出来,坐在地面的抱枕。
“这是排骨年糕,这个是生煎,还有我特别爱吃的这个蟹黄面……”徐珊珊拆着外卖盒,一样样介绍给好姐妹。
“点这么多?咱俩吃不下!”
“哎呀,这城市难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奢侈’一下不碍事!”
两个人喝着果酒,吃着生煎,又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起视频,颇有种推杯换盏的感觉。
田凡在家从不喝酒,几杯下去就上了头,仰面躺在地板上。
“你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来?”
以徐珊珊的性格,问不出她信服的答案,她是不会停的。
“想试试‘逆天改命’到底难不难。”
周正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在职场屡屡挫败,她来到西城也成了个无足轻重的人,她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你呀,虽说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大小姐,人也算通透,可就是太倔。这大城市的坑坑洼洼,不是咱们这些小城姑娘能看清的。”
徐珊珊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立下心愿,要去西城成为一名美女动漫设计师。
五年过去了,她终于成为了一名胖了十三斤、三天不洗头,每天被催改稿三十遍的动漫加工人。
田凡不客气的在她腰上一掐,“看不清才方便浑水摸鱼嘛!”
两个人咯咯笑着,仿佛又和大学一样,一起站在起跑线上,一起准备向前奔跑。
徐珊珊要去上班,田凡白天就成了自由人,随意去各处转转。看完博物馆和美术馆的展,便来到徐珊珊公司旁的街店,点了杯普洱茶,翻看起店里的书,等待好友下班。
“一杯冰美式,一杯意式浓缩。”
许彻端着点好的饮品回到座位,刚好赶上洛以谦回来。许彻观察洛以谦脸上的表情,肌肉放松,看来心情不错。
“合同签了?”
洛以谦把手上的文件随性地往桌上一放,“签了。”
许彻把文件放进公文包,洛以谦看上的投资项目,几乎没有失手过。
“这个项目开始是靖宇公司先沟通地,咱们先一步签下,会不会和靖宇闹不愉快?”
“说的再好,都不如真正放在眼前的利益。我们能提供的资金支持比靖宇高出一倍,这对于一家初创公司的诱惑可不小。况且,合同都签了,他们不愉快也只能忍着。倒是辛苦你,打听到了靖宇出的条件,我们才能这么顺利。”
许彻抿嘴一笑,把意式浓缩咖啡放在洛以谦面前。
洛以谦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父亲曾因为这个坐姿而训斥过他,说这样会显得自大无理,之后这个动作就只有在他做成项目后,才会独自享受一会儿。
两个人说活的声音不大,但恰巧田凡就坐在他们楼上的阳台边,这段对话让她不得不侧目。
西装革履的两个人分坐在桌子的两侧,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坐的随意但仍有尊重,应该是助理。对面那个穿着驼色西装,半躺在椅座里的男人,慵懒的姿态里透着几分得意,树叶的阴影遮在他脸上,田凡看不清他的长相。
唯利是图,田凡心里只有四个字浮现。但又好奇,这些为达目的可以施展浑身解数的人,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培养出来的?可这么想似乎又有点像……羡慕?
“小凡凡!”
徐珊珊挎着帆布包飞奔到田凡对面坐下,扑倒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一副标准的打工人下班姿势。
“辛苦啦!许设计师,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徐珊珊抬起头,露出一个邪恶地笑容,“今天不能吃太多,带你去个好地方。”
直到坐在毛绒沙发上,看着五颜六色的光线在眼前交织,田凡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穿着不过膝的短裙,踩着细高跟,带着一个狐狸面具,出现在男女肉体冗杂的夜店内。
音乐仿佛就在她的心脏上弹奏,震得她胸口堵,已经跳累一轮的徐珊珊回来喝了几口起泡酒。
“你不是在学校还跳舞嘛,怎么来这儿不敢跳了!”
田凡在大学加入了街舞社团,回家也坚持在舞蹈室跳舞保持锻炼,可是演出和现在这样泡在人堆里互相碰撞,两码事。
徐珊珊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一把抱住田凡,贴着她的耳朵。
“戴上面具,没人认识我们,你可以肆意展示内心的疯狂。不用像在那座城里,装着斯文乖巧,隐藏龌龊阴暗,全是自欺欺人。”
徐珊珊的话一字一字跃进田凡的脑子里,周正的样子太清晰,和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维持正常的样子,交错在一起。
他们都在装,城太小,要为了人际而装。
装温柔,装乖巧,装不在乎,装一切都没问题。
索性,就从今晚开始,改变自己。
台上的男演员肌肉分明,台下的男女任意摇摆,桌上的酒杯越添越多。
田凡和徐珊珊拉着手,舞动、大笑,喝着会上头的起泡酒,她突然想起白天见到的驼色西装男。
他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能享受更多?呵呵,那还真是称得上“斯文败类”了。
音乐忽然调低,田凡晃地有些懵,徐珊珊告诉她,“好戏来了!”
全场光线变味暧昧的紫色,中间的几块地板缓缓升起,环绕式荧幕上打出 Kissing moment 字样。
“规矩就是,台上的男女谁接吻的时间最长,就能得到今晚的免单资格。”
言语的刺激还没到达大脑皮层,田凡就被徐珊珊狠狠一推,她本能抓住旁边的人。
“帅哥美女们可要抱对自己的另一半,比赛将在 5 秒后开始!”
田凡在聚光灯中恢复视力,拥挤的人群里,她唯一能看清的,是面前这个戴着蝙蝠侠面具的男人。
而自己正抓着他,站在 Kissing moment 的比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