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化为星星点点,终于“嘭”地一声,被一幕暗夜中纠缠的画面击溃,消散在她人生的天河里。堂溪漫听见自己的心在笑着说:“嗨,祁言川;再见,祁言川。”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间。再见了,我的少年。再见了,曾经勇敢热烈去爱的少女。再见了,我的上一个十年。飞驰车快行驶到瑞津总部,堂溪漫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礼貌地对迟镜说:“迟总。”迟镜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向逆光里的她,微微愣住。
迟镜盯了她几秒,语气微凛,“手。”
堂溪漫这才察觉自己在抓着他,“不好意思。”她迅速放手,后退两步,闷闷地垂下眼帘。
沉默片刻,他动了动唇:“回去躺着,我去结账。”
堂溪漫微怔,抿着嘴抬起头:“谢谢迟总。”
见那人又乖乖躺回床上,迟镜暗自咬紧牙槽。
女人最是麻烦,偏偏撞的是女人。
迟镜再次回到病房时,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一进门,他顺势丢给她。
“衣服,换上出院。”
看出那是她平时不敢奢望的品牌袋子,堂溪漫缓缓拿起来,恭恭敬敬地道谢:
“谢谢。”
她醒来后,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弄到血渍洗不掉,被他们丢了,所以迟镜才良心发现给她买了一套新衣服。
丢下衣服后,迟镜大步走出病房,堂溪漫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在收拾好东西,打开病房门的瞬间,发现他正双腿交叠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迟总?”她有些意外。
“走吧。”迟镜见她出来,悠闲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
堂溪漫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走到医院门口,堂溪漫拽住大步走在前头的人的衣摆:“迟总。”
迟镜深出一口气,停下脚步:“说。”
察觉自己又下意识做出习惯性的小动作,她急忙收手,站在他身后问:“多谢迟总这几天的照顾,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
“直接去总部找人事总监就行。”
堂溪漫谦恭点头:“谢谢迟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有人来接你?”他问。
她摇头:“不是,我自己开车。”
“你的车在这?”他又问。
被这么一问,堂溪漫才忽然想起车还停在瑞津停车场,脑袋差点裂了。
都多少天了,这得多少停车费啊?
迟镜已大步走向前方的一辆黑色宾利飞驰,堂溪漫急忙追上去,微喘着地问:
“迟总,我的车还停在瑞津,您能捎带我一程吗?”
那人上车坐到后座最里面位置,没有说话,但也没关车门。
她顿时了然,蹑手蹑脚爬进去,贴着车门坐在最外面位置,轻轻颔首:“谢谢迟总。”
前头的司机转脸过来:“小姐,你的伤势都好了吧?不好意思,那天车开急没看到你,撞到你了。”
堂溪漫愕然,这才反应过来,总裁怎么可能自己开车,肯定是自家司机撞的。
替司机承担责任,看来这霸总对自己人挺好的,她想。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天见你直接晕过去,可把我吓坏了。”
迟镜冷不丁开口:“出发。”
老钱缩了缩脖子:“好的,迟总,这就出发。”
油门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医院,一路稳步前进。
窗外风景不停倒退,堂溪漫感觉自己在慢慢被倒景掠夺,掠夺那些根植于心田的执念、那些不属于她的错误执念。
执念渐渐消散,堵塞已久的心脏渐渐被疏通,她身心愈加舒畅,嘴角缓缓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今天的天空真蓝,像她初次遇见祁言川那天。
那天的他发着耀眼光芒,可她却忘了,光是抓不住的,雾也会渐渐散去,人终是要学会和自己握不住的东西说再见。
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化为星星点点,终于“嘭”地一声,被一幕暗夜中纠缠的画面击溃,消散在她人生的天河里。
堂溪漫听见自己的心在笑着说:“嗨,祁言川;再见,祁言川。”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间。
再见了,我的少年。
再见了,曾经勇敢热烈去爱的少女。
再见了,我的上一个十年。
飞驰车快行驶到瑞津总部,堂溪漫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礼貌地对迟镜说:“迟总。”
迟镜放下手里的杂志,看向逆光里的她,微微愣住。
依旧是那副装扮、那副苍白面孔,才短短十几分钟,她好像变了。
眸光变了,像是蜕变成蝶的虫。
呵,女人,果真瞬息万变。
只愣了一瞬,迟镜旋即垂下眼帘,淡淡道:“说。”
“你们瑞津停车场对外收的停车费是一个小时二十块,有点贵,您看能不能……免了我的停车费?”
他眉尾微挑,想了想,说:“收款码打开。”
嗯?
堂溪漫无力的思绪努力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他拿出手机扫了她的收款码,接着用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飞速敲打几下,很快,堂溪漫就收到了两万人民币转账。
她微微一愣,连忙摆手:“迟总,用不了这么多的。”
迟镜没搭理她,放下手机继续看手里的杂志。
“……”
罢了,在总裁眼里,这点钱根本不算钱,她还是别故作姿势了。
到达瑞津,堂溪漫乖乖下车,站在车边毕恭毕敬地说了句:“谢谢迟总。”
没有任何回音,宾利车扬长而去。她松了口气,找到自己的车,慢慢开回自己的小公寓。
海东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咨询台,祁言川拧着眉:“出院了?”
“是的先生,堂溪漫是一个小时前刚离开的医院。”
“那她……身体都恢复了?”
护士:“还有些虚弱,主要是她昨晚只穿一件病服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受了些风寒,但病人强烈要求要出院,我们也劝阻不了。”
“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
“是的先生,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爱人。”
祁言川皱着脸,说道:“谢谢。”
坐回车里,他拿起手机,停在微信页面许久,最终点开与邓子骏和张近北的聊天群。
祁言川:晚上出来聚聚?我请客。
张近北: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地方见。
邓子骏:能带家属吗?
祁言川:能,上不封顶。
张近北:你们,欺负我这个孤寡老人。
邓子骏:你是老人不假,却不孤寡,你身边的女人比我头发还多。
……
晚上八点,祁言川到达酒吧时,张近北、邓子骏以及他女朋友钟羽白已点好酒与小吃在等着了。
“哟,川哥,你约的局怎么还迟到了?”张近北问。
他脱下外套丢在一边,无奈道:“有点事耽搁了。”
高小芷生日那晚后,尽管她跟他说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这几日两人的相处总是怪怪的,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坦然。
今晚下班前,高小芷缠着祁言川不让他走,要他陪陪自己。
他拒绝了,并下狠话说如果她再这样,就不必在公司待。见他表情严肃,高小芷终于放开他,并真诚致歉了一番。
邓子骏咧着嘴,露出两行大白牙:“川哥,你衬衣领上有口红印,这是和川嫂和好了?”
祁言川刚坐下来,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查看领口,果然有口红印。
他尴尬地抽一张纸巾擦了擦,说:“同事汇报工作不小心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