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冯堃回头时,声音里难免添了几分讨好意味:“二少。”梁孟徽略微颔首,算是应答。曲意恭维被如此敷衍,冯堃自然不快。论起来,从前两人之间还算平起平坐,只可惜这几年他家老头的位置半分不挪,而梁孟徽,不仅有父亲作为依仗,连兄长在政界都混得愈发显赫。至于他本人,自打留洋归来受了实职后,亦是颇受重用,位置自然也是节节攀升。可两人到底算得上是自幼便认识的交情,他像旁人一般尊他一声「
想及此,冯堃回头时,声音里难免添了几分讨好意味:
“二少。”
梁孟徽略微颔首,算是应答。
曲意恭维被如此敷衍,冯堃自然不快。
论起来,从前两人之间还算平起平坐,只可惜这几年他家老头的位置半分不挪,而梁孟徽,不仅有父亲作为依仗,连兄长在政界都混得愈发显赫。至于他本人,自打留洋归来受了实职后,亦是颇受重用,位置自然也是节节攀升。
可两人到底算得上是自幼便认识的交情,他像旁人一般尊他一声「二少」,那不过是客气罢了,他又何必将他的颜面踩在地上。
想及此,冯堃完全忘了来前父亲的交代,恼意登时漫出了眼眶。
刚要继续冲上眉头,还尚未来得及凝成傲慢的话语吐出,不料,他那点因丢了面子而升起的斗志,却因梁孟徽的冷眸袭来刹那间被扫了个一干二净。
他这才猛然记起,自己其实打小就怕他。
可,哪个能不怕疯子呢?
十岁那会儿,冯堃「不小心」用弹弓弹死了在梁家后院某棵树上搭窝的小雀,梁孟徽不听任何解释,二话没说便朝他开了枪。枪子擦着耳廓飞走,血滴慢慢渗出时,他就是用这种无甚波澜的冷眸盯住他的。
后来被梁父的鞭子抽到背上血肉模糊也不肯道半句歉时,他也是这样看他的。
忆起此事,冯堃腿肚子都有些打颤,梁孟徽却好似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之人心绪的起落变化。他兀自从冯堃随手掷在洋台小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却并不点燃,反是撑着栏杆朝虚空看了会儿,方又沉声问了一遍:
“谁的?”
冯堃回了神,猜到梁孟徽是在问他手中的簪子,可他想不到他对此感兴趣的缘由,更无法从那平淡里的语气里,分辨出话中是否藏着与泄密之事相关的陷阱,便模棱两可的答道:
“船上遇到的女人。”
大概是禀性难移,话毕冯堃竟忍不住露出些许回味的表情,继续念道:
“漂亮极了,真可惜你没见过。唉,本来此刻我应正与她……”
“她给你的?”
梁孟徽打断他的懊恼,还是不见喜怒的声音,可冯堃却莫名察觉到了几分古怪。
「他对这支钗子的兴趣,真的全部起于公事?」
大概是整日泡在风月之事里,冯堃竟突然对此产生了疑惑,随tຊ之探究的眼神便偷偷瞄向身旁之人。
迟迟未得到答案,梁孟徽偏过头来,恰好触到冯堃眼中的好奇。
他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反而双眸微眯,语调里陡然填满了调侃的意味:
“怎么,不是「漂亮极了」,冯少这么快便忘了?”
其实,梁孟徽并非天生偏冷的长相,甚至就在几年前还曾有人把下巴垫在他的肩头,咬着耳朵说他「眉梢唇角只要稍微软一软,面上便会有暖春之意」。
只可惜,这些年值得他高兴的事儿,依旧不多,甚至比从前更少了。
冯堃上一秒还在咂摸梁二少难得一笑还挺好看,下一秒便因他再次收敛了表情而重新浸在了冷汗里。
从梁孟徽略微收紧的下颚里,冯堃模模糊糊感觉他像是在隐忍情绪,又仿佛在故意将不快表露。两者之间界限难明,却反而让他的「隐忍」和「表露」搅在一起,固结成一团足以让人坐卧难安的威吓。
原本已经溜到嘴边的谎话忽然哽住,冯堃有些讪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