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竟然敢对我表哥直呼其名?”“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吗?难道你的名字是刻在石碑上,只许看,不许提?”“你!”崔泳儿维护不成,反而被江雪倾咒骂。她气急败坏,抬手便要打。这次她可不害怕,身后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护着兜底,她就不信这样还打不赢江雪倾。“我可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吃二道亏。”江雪倾不耐烦,伸手以掌为刀劈在崔泳儿手肘三寸处。崔泳儿瞬间爆发尖叫痛呼声,抱着胳膊嗷嗷退开,边跑到家姐怀里躲藏边叫嚷着让保镖冲上前替她教训江雪倾。
Vol.1
涂山凛额角的神经突突猛跳,险些被骤然拍在车窗上的血掌印惊到。
他一双墨瞳瞪得浑圆,有幽暗的怒火似要从眼底喷涌而出,隔着一道车窗将车外那个正对他露出挑衅微笑的女孩烧的灰飞烟灭。
见涂山凛只是冷瞪着自己,除此之外别无动作,甚至车窗紧闭,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江雪倾抬手继续敲车窗:“涂山凛。”
崔泳儿此时就站在江雪倾身后不远,听见她对凛表哥直呼其名,她气哄哄地冲上前。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竟然敢对我表哥直呼其名?”
“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吗?难道你的名字是刻在石碑上,只许看,不许提?”
“你!”崔泳儿维护不成,反而被江雪倾咒骂。她气急败坏,抬手便要打。这次她可不害怕,身后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护着兜底,她就不信这样还打不赢江雪倾。
“我可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吃二道亏。”江雪倾不耐烦,伸手以掌为刀劈在崔泳儿手肘三寸处。
崔泳儿瞬间爆发尖叫痛呼声,抱着胳膊嗷嗷退开,边跑到家姐怀里躲藏边叫嚷着让保镖冲上前替她教训江雪倾。
江雪倾之前都是收着力,并没有想真的弄伤这位没脑子的拿督千金。可崔泳儿咄咄逼人一而再想方设法对付她,江雪倾原就是个遇强则强的人,任人欺负不还手这件事在她这里从前世到今生都不可能存在。
“有能耐惹我,就要有能力承受。”她目光犀利扫视过崔家两姐妹和踟蹰在一旁犹豫要不要上的两位保镖,“你们是挨个上,还是一起上?”
刚才交手时江雪倾已经试探清楚两位保镖的实力,至于崔家两姐妹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她虽然手掌和手肘受伤,但今天在这里撂倒面前四人还是不在话下,否则也太对不起前身在武师傅手下受训那些年付出的血和泪。
黑色劳斯莱斯的车窗,在此时缓缓降下。
“让开。”
涂山凛低沉的嗓音彷如山间深夜中缥缈不定的一阵冷雾,瞬间让周围的吵嚷声停歇。
他压根不想搭理这群人的纠纷,只想叫他们把路让开他的车好通过。
江雪倾见车窗降下,立即扒住窗框:“涂山凛,你下车。”
见他纹丝不动,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江雪倾抬手指向被保镖捧在手里的礼盒:“那件有问题的摆件是从你家香坊售出的,你有义务负责。”
“有问题去找店长,我不管门店业务。”
江雪倾见他边说边升起车窗,情急下脱口而出:“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知你那个秘密的?”
刹那间,涂山凛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骤然缠绕握紧,他注视向她的目光陡然寒洌。他沉默几秒,冷声开口。
“上车。”
崔泳儿不敢置信地盯着江雪倾,着急地问身旁的家姐:“姐姐,凛表哥是让那个女人上车吗?”
崔欣儿脸色很不好看,幸好有夜色做遮掩。她紧抿嘴唇,眼底愠怒积聚。虽然不清楚这位江小姐的来历,可光凭向来对人冷淡的凛表哥肯主动开口叫她上车这点,两人的关系并非一般。看来她必须要找信得过的人,好好查一查这个女生的背景。
“别多事了,先跟我一起回主屋。”崔欣儿拽了拽妹妹的手。
“可是凛表哥他……”
“快点走。”崔欣儿不再由着妹妹发脾气,扯住她的手臂就往回走。
***
一别十一年,江雪倾再次踏进这栋别墅。室内装潢早已被翻新,装修审美和之前截然不同。
从前涂山家老爷子还在时,喜爱的是古拙文雅的中式风格,家中古董字画和摆件不少,涂山凛对这些如数家珍,也愿意耐着性子为她一一讲解;而眼前的别墅内装修,赫然是富丽堂皇、琼堆玉砌的豪奢风。
俗不可耐。
江雪倾扫视了一眼室内空间,在心中做出评价。
未免惊扰主屋内居住的老夫人和二爷一家,佣人领着江雪倾到偏厅等待。她的手掌还在渗血,便拜托佣人帮她取来医药箱自己处理伤口。
方宇哲停好车,推着轮椅一路护送涂山凛进屋。
阿卓虽然八卦,可人很机灵,早在进屋前就把两个保镖叫过来,向他们打听这次争吵的来龙去脉。此时由他接管那个出问题的礼盒,他把盒子捧在手里,跟在涂山凛身旁边走边报告。
“凛少,我觉得我们安保队伍急需一次严格的集训。”他信誓旦旦道。
涂山凛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见凛少不搭理自己,阿卓又道:“我说真的,你们知道吗?刚才那个女的一个人掀翻我们安保队的阿超和阿伟,要不是泳儿小姐阴险搞背后偷袭推了把,那女的根本不会摔倒受伤。”
“你是说她一个小女孩,能打过我们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保镖?”方宇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究竟是他们的安保队伍实力变弱,还是对方个体战力太强?
阿卓拼命点头:“连个小女孩都摆不平,我们安保队真的急需一次严格残酷的集训,提高队伍整体实力。否则这么轻易被一个小女孩打倒,我们的安保防线岂不是跟纸糊的一样,传出去让同行笑话。”
“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有兴趣,也想和那位江小姐对练一次,试试她的身手和实力。”
“我也这么想的。”阿卓自信地扬起鼻子。
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的涂山凛突然开口发话:“阿卓,去楼上把两位崔小姐喊下来,让她们一起到偏厅等着。上楼的时候别惊动老太太。”
“是,少爷。”阿卓一溜烟离开。
……
偏厅的门敞开着。
方宇哲推着涂山凛刚到门口,一眼便瞧见江雪倾坐在沙发上,正低头为自己处理伤口。
人体掌心的神经密布,处理起来格外疼痛。江雪倾虽然是个性子硬的,可忍痛能力实在一般,她眉宇紧蹙,牙齿咬着唇角,一边痛得不停倒吸气,一边对自己下狠手果断地给伤口消毒。
她孤身一人坐在偏厅的模样看起来又惨又倔强,还又有点好笑。
因为伤的是右手,江雪倾包扎的过程并不顺利。她正在和绷带做缠斗,忽地听见一道沉冷嗓音自门外响起。
“需要帮忙吗?”
吃定你3
Vol.2
江雪倾闻声抬头,只见门外坐在轮椅上的涂山凛正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
她低头看了眼被自己缠绕成一团的绷带,想了想,点头。
“好呀。”
涂山凛旋即侧过脸,吩咐:“阿哲,去帮她处理一下。”
“我?”方宇哲愕然。他正站在一旁吃瓜,没料到瓜突然落在自己身上。
“不然呢?”涂山凛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江雪倾也怔了下,她刚才开口同意是因为听到涂山凛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没想她答应后涂山凛却指派手下过来替她包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江雪倾和方宇哲打过几次交道,但一点都不熟,自然不可能让一个生人靠近自己。她一口拒绝,低头继续和那团被她缠在一起的绷带做斗争。
等她包扎好伤口,两位崔小姐也慢悠悠出现在偏厅门口。
崔泳儿听说是表哥找她们下楼,特意回房换了身更衬肤色的洋装,补了妆才下楼,所以拖延了这么久时间。崔欣儿虽然没妹妹那么夸张,可也是特意抹了口红才出来的。
“两边人既然都到齐了,现在你们可以分别说一下事情经过。”涂山凛将自己居于调解方,不容置疑地开口道。
崔欣儿是个有眼力见的,先一步走到偏厅中央,简洁易懂且逻辑清晰地把整件事叙述一遍,完全不掺杂任何主观情绪。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涂山凛摆出这个姿态,她如果再故意添油加醋夹带私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让凛表哥下意识对她们有所防备。
“对呀,事情就跟姐姐说的一样。”崔泳儿状似乖巧地看向涂山凛,“表哥,东西是直接从涂山香坊总店送出来的,唯一经手的只有店里的阿靓和负责送货的这位江小姐。真相明摆着的。”
下楼前姐妹俩聚在一间卧室里提前商量好的,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崔泳儿都不许发脾气,因为只要她急火攻心表现激动,就一定会落于下风。崔泳儿想赢,自然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涂山凛转眸望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江雪倾。
崔欣儿听涂山凛的语气似乎是要给这位江小姐解释机会,她认为自己应当适时表现的大度一些。
她温笑道:“其实东西是从自家香坊出来的,负责运送的又是自家员工,我和妹妹都不想闹得不愉快。毕竟两百二十万的金额,如果报警惹来媒体的话肯定会对涂山香坊的名誉有影响。这样吧,假如这位江小姐肯向我们姐妹真诚地道个歉,然后让香坊解除和她的雇佣关系,这件事就这样到此为止。反正给姑妈的礼物可以再买,那两百二十万,我们就当是做慈善了。”
崔欣儿都这样说了,寻常人肯定就顺着台阶赶紧道歉了结这桩事。毕竟礼盒内摆件被替换是事实,就算真相不是江雪倾做的,有心人也会坐实这件事,横竖不会让她洗清嫌疑。
可江雪倾偏是个爱憎分明,不愿意被人泼脏水的。她眼里容不得砂砾,身上有一丁点污渍也必须要清理干净。
江雪倾听完崔家两姐妹轮番登台‘唱戏’,这才款款起身走到桌上摆放的那个礼盒前。她将盒内的摆件拿起来举在手中,另一只手抬起间露出一把小剪刀,这是她刚才从医药箱里取的。
“快阻止她!她一定是想要破坏证据!”崔泳儿着急喊道。
但为时已晚,江雪倾手起刀落,利用剪刀锋利的前端在摆件底座位置削下一块木料。
她捏着这块刚当着众人面削下来的木料,走到崔欣儿和崔泳儿面前。
“请二位仔细看清楚这块木料材质。”
“我们看过又能如何?我和姐姐又不是内行人,不懂这些的。”崔泳儿没好气道。
崔欣儿脸上却挂着和善笑容:“抱歉,江小姐,我们只能看出眼前这块摆件和店里的不是同一块,其他一概不知。”
江雪倾抬了抬眉宇,也没多跟她们辩解,举着木料又朝方宇哲和阿卓走去,让他们也看了一眼。
阿卓皱眉,小声嘀咕:“这女的又想搞什么鬼?”
方宇哲摇摇头。他时刻留意着江雪倾和涂山凛之间的距离,特别是她刚才身上藏过剪刀,万一还藏着其他伤害到少爷就是他的失职。
“凛少,他们都看过了,现在请你这位涂山香坊的少东家,也仔细辨认清楚这块香材的质地。”
江雪倾脚步停在轮椅前,将手中的香材递到涂山凛跟前。
在场除江雪倾以外,唯一一个对香品材质熟悉的人便是涂山凛。涂山家虽经营香材,可他作为家族继承人自小更注重商业投资和管理方面培养,而非香道研习。
涂山凛顶多算是个半路出家的,他对香文化知识的了解,几乎全都是在江雪倾外婆亲自教导下掌握的。可后来发生了那桩事,这些年他全在国外养病,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继续深入研究香学,所以在香学知识储备量上,他并不如江雪倾。
涂山凛从她手中接过香材,捏在指尖凑近眼前看,又仔细嗅闻香材上散发的气味。
不等涂山凛作出评断结论,江雪倾先一步开口。
“崔泳儿小姐刚才直言说这块摆件是我偷梁换柱后的假货。”她顿了顿,故意将目光转向涂山凛,“凛少,你应该能分辨出这是一块沉香,对不对?”
“的确是沉香,不是假货。”涂山凛点头认可。
崔泳儿生怕风向急转,猛地提起一口气刚想为自己争辩,在她身旁的崔欣儿赶忙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江雪倾勾了勾唇角,悄然将崔家姐妹的反应纳入眼底。
“刚才崔欣儿小姐还提及过一个关键信息,她在涂山香坊购买的是一块产地文莱的沉香摆件。”
“这有什么问题?文莱本来就是产沉香的地方。”方宇哲虽然不是行家,可待在涂山家这么久,多少也耳濡目染知道一些香材的基本知识。
江雪倾眼底浮起一丝微妙笑意:“文莱产沉香不假,可偏偏盛产的是一种软丝沉香,又名奇楠。”
涂山凛皱了皱眉,奇楠他自然知道,可其中的水极深,时常有老行家也会打眼,被普通沉香冒充的奇楠所蒙骗。她竟然能够分辨。
看来这位江小姐不止懂香,还是个个中高手。
涂山凛悠悠抬眸,开始重新打量江雪倾。
吃定你4
Vol.3
江雪倾当然察觉到涂山凛投向她的目光,可眼下她并没功夫搭理。
她自顾自道:“文莱沉香即是软丝奇楠,它的特点是油脂含量较高,切下来的勾丝不光会打卷,而且会黏连,所以特征是‘软和黏’。刚才诸位亲眼看见我用一把医用剪刀,轻而易举地切下这块木材,并且并没有发生黏连状况。”
“就算不黏连,这能说明什么呢?”崔泳儿抱臂不满地冷哼,“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江雪倾并没有在意崔泳儿的冷嘲热讽,她继续说:“只是切块木材没有黏连当然不能说明问题。可文莱沉香又是星洲系软丝奇楠的典型,除非对整块沉香进行充分干燥处理,硬度才会稍许加强,但也只能达到车珠子的标准。”
江雪倾走回到桌前,重新将盒内的摆件拿在手中举起来。
“像这种规格大小的摆件,如果想用风干工艺加强它的硬度用于雕刻成品,恐怕内芯部分还没彻底烘干,外表已经被破坏干裂不能使用了。”
崔欣儿是个聪明人,听完江雪倾这几句有理有据的话语,顿时惊出一层冷汗。她暗自紧张地吞咽口水,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涂山凛。
完了……
涂山凛朝阿卓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把江雪倾手中的那块摆件取过来。
江雪倾将摆件交给阿卓后,继续从善如流道:“还有一点最明显的是,文莱沉香的气味通常是初闻蜜甜,带有乳香,细闻带清凉花香,有些会似兰花香。而礼盒中这块摆件,它散发的是幽淡的草药花香。”
在她说话同时,涂山凛低眸将摆件凑近鼻尖仔细嗅闻。再抬眸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冷笑。
虽然他算不上制香中的拔尖高手,可江雪倾外婆交给他的分辨沉香四步骤,他至今牢记。
一看、二掂、三闻、四摸。
涂山凛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答案。
“什么草药花香,我和姐姐下午在香坊闻到的就是普通檀香味而已,你少故作玄虚,欺负我们不懂沉香啊?”崔泳儿还不服气,可表哥还在偏厅里,她只能收敛起骄纵脾气,顶多嘴上回怼几句。
江雪倾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崔小姐,我呢不屑欺负外行人。既然你还搞不清楚,那么你可以仔细凑近看一下这块摆件上是不是有一块明显的‘虎斑’?”
“虎斑?”
崔泳儿不信邪,沉香和沉香之间差别能有多大?再说下午姐姐交代阿靓做事时,特意嘱咐过一定要小心。阿靓好歹是涂山香坊里的王牌销售,肯定比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懂行许多。她才不会被她给糊弄。
崔泳儿撇开姐姐暗中拉扯她的手,径直走到表哥身边,朝涂山凛摊开掌心。
“表哥,她说摆件上有虎斑,我倒要看看虎斑长什么样?”
涂山凛不想碰触崔泳儿,给身旁的方宇哲递了个眼神。方宇哲立即会意地从少爷手中接过摆件,又将它递到崔泳儿手里。
崔欣儿立在一旁,已经彻底不说话了。她双手交握垂在身前,静默地观察着轮椅上涂山凛的反应。
“文莱沉香没有虎斑,有虎斑的是印尼沉香。”江雪倾站在灯下,因自信双眸熠熠闪亮,“因为沉香的生长环境、温度、湿度和雨水不同,它们的材质、香味、手感、质量自然各不相同。还有就是,印尼沉香是在鹰木树上结香,质地偏硬,它的香气乳香中夹杂着凉感的草药香味。最明显的是,它的油脂线清晰,木质相分明,通常会在表面形成‘虎斑’。喏,你看,这不就‘虎斑’。”
江雪倾走过去,指了指摆件上的一个暗点。
崔泳儿虽是不懂行的,可听了一连串科普后,她心里也慌了。她和姐姐似乎被香坊里的那个阿靓给耍了,她压根不是什么鉴香高手,竟然能把印尼沉香和文莱沉香搞错,弄得她们姐妹俩要在涂山凛面前出丑。
崔泳儿暗自咬紧牙关,握住摆件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可她不敢当场发作,因为表哥还在身旁。崔泳儿怒目瞪视江雪倾,仿佛这一切错误的源头都是她。
江雪倾却无视她的敌意,笑着看向涂山凛,做出最终结论。
“文莱沉香的质地根本不适合做摆件,所以像涂山香坊这样业内标杆,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江雪倾顿了顿,唇边笑意更深,“究竟是香坊内标牌写错,误把印尼写成文莱呢?还是身为金牌销售的靓姐解说有误,错将印尼沉香当成文莱沉香卖给两位崔小姐?”
江雪倾把选择题丢给姐妹俩自己去想,反正横竖这件事跟她再无牵扯,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崔欣儿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幸亏她化了素颜妆,有粉底液打底还有杏色腮红做掩饰,看不出真实面色,否则一定当场让人看穿她做贼心虚。
她定了定心神,才开口:“看来整件事就是一场误会,我和妹妹明天去一趟香坊,找阿靓说说清楚就好。左右是自家香坊,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闹出负面新闻。”
崔欣儿边说边留意涂山凛的表情,可他一贯冷面示众,在外更有高岭之花美称。想从他脸上察觉出情绪流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雪倾才没有这么容易打发,直接挑开崔欣儿粉饰的太平,直指要害。
“崔小姐,这件事可不仅仅是个误会。说小了是香坊里有人工作不用心,对于香学基本知识掌握浅薄;往大了说可是有人企图拿低价沉香替换贵价沉香,造成买家损失,这次的事幸好是发生在内部,万一是外面的人买去这块摆件后发现材质不对,那么就是涂山香坊以次充好,蒙骗顾客。商誉很重要的,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吧?”
江雪倾气势高涨,一副以理服人的正义姿态,让崔泳儿很不爽快。她正想抱着摆件冲上前给她迎头一击,却听一直沉默的凛表哥忽然开口。
“明天让总店店长和那位销售过来见我。”
“是,少爷。”方宇哲应道。
事情尘埃落定,崔欣儿自己心虚,拉着妹妹的手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偏厅。
江雪倾双手环抱,趾高气扬地站在原地,目送两位崔小姐落荒而逃的背影。
想让她背锅?做梦去吧!
“救命啊!是蜚蠊将军!”江雪倾前一秒还威风凛凛,下一秒却见一只拇指大小强哥从敞开的窗外飞进来。她顿时大惊失色,抱头鼠窜。
她下意识喊出蜚蠊将军四个字,让涂山凛瞳孔震荡,他无法置信地紧盯住那抹正到处逃窜躲避的身影。
蜚蠊将军……
没有人会这样称呼蟑螂的,只有他的阿倾!
他眼眶发紧,心脏猛然间像是被一只虚无的手牢牢握住。
吃定你5
Vol.4
“你们先出去,我要跟江小姐谈一谈。”
“凛少……”阿卓想劝,才开口就被方宇哲阻止,推着他往门外走。阿哲压低声音,“我们在门外守着,一有动静立刻冲进来。”
方宇哲自然也不放心让这个行为举止里透着一种说不清古怪的女孩,独自跟自家少爷待在一起,可他绝对服从涂山凛的每一项指令,因为他信任少爷的判断。
偏厅的门被轻轻带上,室内一时间静的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夜莺啼鸣。
刚才那只大蜚蠊已经被阿卓处理掉丢出窗外,江雪倾冷静下来后只觉得口渴,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移动边桌上摆了几样果盘和点心塔,还有几盅糖水燕窝,都是下人刚送进来的。
江雪倾口干捧起燕窝当水喝,一碗下肚,又在点心塔里挑拣了样喜欢吃的。她整个少女时期经常光顾涂山家,最喜欢的就是涂山家小厨房做的点心,很合她胃口。
涂山凛并没有立刻开始话题,而是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端详她。
她选的是一块蝴蝶酥,酥脆香甜,散发着浓郁黄油香气。从前阿倾也很喜欢这口,所以每次他都会提前叫王妈做好一盒专门等着她来吃。
“好吃吗?”涂山凛问。
“嗯,饿了当然吃什么都美味喽。”江雪倾点点头,却发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指间捏着的蝴蝶酥上。她举起还剩半块的蝴蝶酥,“凛少也饿了吗?你腿脚不方便的话,我替你拿些点心过去?”
“劳烦推我到沙发旁。”
他难得主动开口,江雪倾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起身走到轮椅前。之前都只是远远地看他坐在轮椅上,没有仔细观察过,眼下她才有机会细看。
江雪倾指了指轮椅:“电动款的嘛,你自己控制过来就好啦。”
“机械的总不不如人亲自控制方向来的稳当。劳烦江小姐了。”他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她。
江雪倾身后头顶上悬挂着偏厅的水晶吊灯,这是他不在家时继祖母差遣二叔主持翻新装潢时挂上去的。繁复、闪耀又累赘的奥地利水晶,在橙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也在她身后投射出一圈灿若星辰的光辉。
涂山凛安静地审视着她的面容,年轻饱满,白润光洁的肌肤毫无瑕疵,她的眉眼灵动俏丽,带着几分蜜桃未熟时的少女天真。可那双浅棕色如野生动物一般的眼瞳却总是闪动过一丝狡黠神彩,无端端勾起他的猜疑心。
江雪倾绕到他身后正要推轮椅,蓦然听见涂山凛冷寂的嗓音响起。
“江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对我说?”
江雪倾双手落在轮椅扶手上,翘起右手的食指,边思索边无意识敲击着钛钢扶手。
是了,刚才为了把涂山凛这位涂山香坊的少东家拖入局,她特意抛出诱饵,现在自然是她需要给出一个合理交代的时刻。
江雪倾眼眸流转思考着该怎么应付过去,毕竟那样小众的恐惧症,她如果说是个巧合,简直像在侮辱涂山凛的智商。
“想好了吗?”
不知何时,涂山凛自己控制轮椅调转过来,正直勾勾地凝视江雪倾。
“凛少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那个秘密的?”江雪倾扬起唇角,将心中那丝慌乱悄无声息掩盖下去。
“秘密倒算不上,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江雪倾明明是站立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可偏偏被坐在轮椅上,需要抬头仰视她的涂山凛,用目光压迫地局促不安起来。
她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太阳穴,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知道这么说凛少不一定相信,可我真的是蒙对的。”江雪倾默默退后一步,和涂山凛拉开一点距离,“那次我刚进游艇房间时,观察到凛少你似乎一直微微侧身坐着。我顺着角度望过去,看见斜对角正好有一面桌角对着你。我就猜想你是不是不喜欢被锐角物体针对,没想到蒙对了。”
涂山凛眯起双眼,冷漠地盯着她,听她胡说八道。
“公海上那次呢?你突然拉住我跳海,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自保。当时的情况你知道的,我得罪了傅少在他游艇上很不安全,我又急着想回港,想了想去只有你能当我的救生圈喽。”江雪倾说的理所当然,仿佛一切只是她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
涂山凛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蜚蠊将军,你又要怎么解释?”
江雪倾瞬间咬紧后槽牙,上涌的情绪澎湃地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什么蜚蠊将军,凛少听错了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竭力控制着自己,唯恐一不小心泄露真实情绪。
“阿倾。”他开口,每说一个字,目光都紧盯着她脸上流逝过的神色,“只有阿倾会这样称呼它。”
他竟然还记得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江雪倾双手垂在身侧,指甲掐入肉中,硬生生压抑住涌上眼眶的泪意。
“凛少你未免也太霸道,外面很多人都会这样称呼小强哥的。难道只许你认识的人这样称呼,不准其他人这样叫吗?你真搞笑。”她撇过头去,鼻尖充斥着酸涩快要落泪。江雪倾抓起手机,假装看时间,“很晚了,我行李还没搬去宿舍,要赶在关店前回去。”
江雪倾一秒钟也不敢再停留,没有给涂山凛继续追问的机会,她扭头朝偏厅门走去。
门被她从内侧拉开,阿卓和方宇哲两人如同两尊门神杵在门口。
“凛少?”阿卓见江雪倾低着头行色匆匆的样子,疑惑地探头看向独自留在室内的涂山凛。
“阿哲,开车送她下山回总店。”
“是,少爷。”阿哲领命,追着江雪倾的方向跑去。
“少爷,我呢?”阿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推我回去,我要去后院给红梅树浇水。”
“啊?这么晚了,凛少你还要给树浇水?要不还是让我来吧?夜里寒气重,万一冻感冒就麻烦了。”
涂山凛没有回答,他不答就是拒绝。
阿卓自讨没趣地摸摸后脑勺,却发觉涂山凛一直望着沙发旁的边几。他顺着涂山凛的目光看去,只见边几上的点心被人吃过,桌面垫了张纸巾,上面还放着半块蝴蝶酥。
“这女的怎么吃东西吃一半,跟蜚蠊将军一样。”阿卓刚学的词,现学现用。
涂山凛的脸色骤然沉落:“闭嘴,以后不许提蜚蠊将军。”
“哦。”
长针眼
Vol.5
方宇哲在凛少授意下驾车把江雪倾送回店里,两人一路无言,倒是相安无事。下车后江雪倾礼貌性道了声谢,刚要转身进店,迎面却碰见店长。
店长眼睁睁看着方宇哲驾驶迈凯伦掉头离开,惊诧地立在门口半天回不过神。
她拉住江雪倾:“刚才是凛少的保镖送你回来的?”
“嗯,凛少人善,听说我是为店里跑腿送货,天色晚了山上不好叫车,就派人开车送我回来啦。”一路上江雪倾早已收拾好情绪,她从善如流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看来外界传闻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凛少本人对员工还挺友善的。”店长点点头,算是认可江雪倾的说法。
江雪倾瞧店长身上没穿统一制服,肩上还背着挎包,她扭头看了眼熄灯落锁的正门,赶忙问:“店里已经打烊锁门了吗?我行李还在里面。”
这会儿刚过九点一刻,门店结束一天营业,按理说店长和员工还需要留在店里理货做盘点,至少需要到九点半左右人才会走光。
“没有锁门,你往侧门走,里面还有人在。”店长解释道,“我今天不能留下来陪大家一起点货,还要赶去家婆那里接囡囡,听说她今天在幼稚园吃坏东西有点拉肚子在闹情绪。”提到女儿,长相精明干练的店长神情也变得柔和。
江雪倾原本已经把自己摘干净,并不想继续插手这件事,可听说店长有女儿需要事业家庭两手抓,她动了恻隐之心。
因着晚上的事情还没传回店里,店长和阿靓都不知道明天她们即将被涂山凛叫去当面问责。店长说不定还会无端遭连累。
江雪倾想叫店长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便简单的把沉香被掉包的事跟她讲了一便。假如明天被问责起来,店长也好不慌不忙举证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除。
“谢谢你啊,阿倾。”店长握住江雪倾的手,不断感谢,“幸好有你提前通知我这件事,否则明天突然被叫去凛少办公室,我肯定没有心理准备的。好了,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去店里取完行李跟其他人一起回宿舍休息吧。”
“好,明天见。”
江雪倾目送店长心事重重地坐上计程车,她转身从侧门进到店内。
二楼休息室的灯还亮着,她循着灯光上楼,却见屋内只剩下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正背对着门,窝在角落里哭泣。听见脚步声,蹲在角落的女孩子转过头,圆圆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
“我打扰到你了吗?”江雪倾停步站在门口,试探地问。她今天一天几乎都是被派到库房整理库存,和其他店员都不熟悉。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你是不是要进来啊?”女孩子手里捂着纸巾,匆匆擦掉泪水。
江雪倾走进去取了自己的行李箱,稍稍环顾了一圈,发觉休息室里只剩下这个女孩一人。
“其他人都已经下班走掉了?”她有点疑惑。照理说理货盘点是所有人一起做的,可眼前情况明显不是。
“嗯,我让她们先回去的,理货盘点留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你也快点回宿舍吧,我看你是今天才来上班的,回去还要收拾行李很辛苦的,你别管我了。”女孩子边说边转身手脚不停地开始点货。
江雪倾拉着行李箱,盯着女孩的背影看了几秒钟,决定不多管闲事。
“我先走啦。”
“你走吧,宿舍就在后面一条街。拜拜。”女孩子鼻音很重,似乎还在哭。
江雪倾心里觉得奇怪,可毕竟不熟悉也不好强行助人为乐,她拉着行李箱离开休息室。
……
穿过一条街,一栋二十五层楼高的公寓楼便是涂山香坊的员工宿舍,底下五层为中西式员工餐厅、包含室内恒温泳池的健身楼层、洗衣房、综合休闲区等,大部分单身员工都住在里面。这栋楼的地皮属于涂山家产业,所以并没有租金,住宿费自然也算在员工福利里。
一楼大堂有登记处,江雪倾进去后出示员工卡和身份证,顺利拿到房卡和一些派发的洗漱用品。
“你的宿舍在11层1128,我们这里都是两人一间的,房间里已经住着一个女孩,你进去最好跟人家打声招呼。
“好,我记得了,多谢提醒。”
江雪倾道了声谢,拿上房卡和行李后搭电梯上楼,根据楼层指示牌很快找到1128。
她记得前台的好心提醒屋内已经有人居住,拿房卡开门前她特意抬手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室友,我进屋啦。”她说完这才刷了房卡,拧动门把手推开房门。
下一秒——
江雪倾迅速转身,她怕自己晚一秒钟都会立马长针眼。
门被刷开的同时,屋内爆发一阵尖叫,同时夹杂一对男女骂骂咧咧的咒骂声。
江雪倾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到立刻退到门外,把屋内空间暂时留给急需套上衣服收拾好自己的那对男女。
不一会儿,阿靓裹着件浴袍走出来。她皱着眉头,一脸怨气。
“前台的人怎么做事的?明明其他人的房间里还有空床位,为咩把你塞到我房间里来?不是都说过我要一人一间吗?”
明明不符合员工宿舍规定,可阿靓自恃是金牌销售说得理直气壮。
“你现在下楼去跟前台的人讲,让她们给你重新安排房间,1128我要一个人住。”
江雪倾刚刷卡进屋时发现屋内情况不对劲,几乎是瞬间就转头,并没有看清靓姐那位情人的长相。
眼下房间里被他们两人激战弄得乱七八糟,江雪倾也不想今晚在这种飘荡着怪异气味的房间里睡觉,索性不跟靓姐辩驳,转身拖着行李又下楼了。
刚回到大堂,江雪倾听见一个声音在叫她。
“嗨,你是新来那个女生吧?”
江雪倾回头,只见刚在休息室见过的那个圆圆脸女孩子手里提着一袋零食,正站在她身后。
“我叫江雪倾。”
“你好,阿倾,我叫梅晓蓉。他们都叫我阿蓉,或者也可以叫我圆脸妹。”
“你姓梅?你是港城人吗?”
初见时江雪倾只关注到这个女孩奇奇怪怪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哭,可听说她的姓氏后,忽地生出几分亲近感。梅姓并不多见,她和外婆是同一姓氏,说不定还是一门远亲。
梅晓蓉摇摇头:“不是啦,我是内地人,老家在广城白珠镇。”
“白珠镇!”江雪倾眼神亮起开心地拉住她的手,“我外婆也是白珠镇人,她叫梅月见。”
“梅阿太?她可是位了不起的人,在我们镇上很有威望的,没想到你是梅阿太的外孙女。”
两人正聊着天,前台值班的女孩见江雪倾提着行李去而复返,过来询问情况。
“啊?1128不方便住吗?可靓姐也没跟我们报修说有房间设施问题啊。”前台女孩看看站在一旁呆呆的梅晓蓉,“要不你住楼下1028,正好晓蓉房间床位也空着,以前跟她一起住的女孩一周前离职了。”
“好呀。”江雪倾笑了笑,点头答应。
交换代价
Vol.6
一早睁开眼,江雪倾发觉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梅晓蓉已经出门了。
昨晚她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挂进衣柜时,被梅晓蓉拉着聊了会儿天。看得出梅晓蓉因为她外祖母家也在白珠镇,先入为主地对她很有好感。
可梅晓蓉的聊天总围绕着白珠镇,江雪倾心中警铃大作,赶在晓蓉询问她外祖家其他亲戚在白珠镇的情况前,找了个好多年没有跟那边亲戚联系的由头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毕竟眼下的她已经不是江家大小姐江雪倾,而是另一个十八岁的普通女孩。要是再被晓蓉这样刨根问底问下去,她只怕很难自圆其说。
宿舍楼二层提供早餐,江雪倾洗漱完换上制服,下楼吃完早餐后散步走到门店。刚进门她便瞧见阿靓一脸怨怼表情地怒视她。
梅晓蓉比江雪倾到的早,等阿靓离开后,悄悄挪到她身旁,小声说:“阿倾,你是不是惹到靓姐啦?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去跟她道歉比较好。她是我们店里的老人,又是每个月的销冠,在总店里就算是店长都要给她面子的。你得罪她,以后很麻烦的。”
江雪倾没接话,反问:“店长在店里吗?”
梅晓蓉摇摇头:“没来呢,听说店长今天要和靓姐一起去趟总部大楼。”她朝门外的一个方向指了指,“你知道的吧?我们涂山香坊的总部就是前面那栋高楼。外立面很漂亮吧,像一柱水晶一样。”
涂山家拥有这块街区不少地皮,总部大楼的建造方位更是选址极佳,位于顺风顺水的龙眼上。建筑通体覆盖隔热玻璃幕墙,顶部造型犹如一枚转运珠,吸纳聚集周围财气,当年竣工时还把对街的宝龙银行掌门人气得不行,大骂涂山家不讲武德,要把这一区的风水财位都纳入自家。
江雪倾想起这段往事,情不自禁笑了一声。
“阿倾,你都得罪靓姐了,还笑得出来?不担心靓姐之后故意刁难你吗?”梅晓蓉腮帮子鼓鼓,一脸愁容。
江雪倾展了展眉宇,反而想起另一件事,转头问:“对了,昨晚睡觉你有没有听到房间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声音?”
“就是那种……”江雪倾抓抓头发,努力尝试描述,“类似啮齿类小动物不停咔嚓咔嚓嚼东西的动静。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房间里有老鼠啊?”
梅晓蓉脸上的表情有些凝滞,她扯了扯唇角,否认:“不可能吧,涂山集团的宿舍楼很干净的。”
“嗯,也可能是我昨天太累,幻听了吧。”江雪倾自己也不敢肯定,昨天又是理货又是搬宿舍的,她估计是过度疲劳产生幻听。
店员陆陆续续差不多都到店,江雪倾不再继续话题,开始跟着其他人一起打扫店内环境,完成份内工作。
直到将近中午,店长才带着阿靓一起回店里。
阿靓因昨天的事被罚扣半年奖金,她脸色很不好看,进店后看见江雪倾正在摆货,走过去恶狠狠地瞪视她。
“这件事不会这样结束,你给我等着瞧。”阿靓压低声音甩完狠话直接上了二楼。
江雪倾心里当然知道,阿靓说的这件事正是昨天礼盒内摆件被替换的事。今早她们被叫去总部肯定是让涂山凛训得不轻,只是不知处理结果如何?但看阿靓还能回店里,估计是有店长做担保,将这件事大事化小。毕竟阿靓是总店的销冠,手上客户资源不少,店长不可能轻易放走这种人才的。
梅晓蓉跑过来关心道:“阿倾,靓姐好像还在发脾气。要不我出去买点下午茶,你送到楼上休息室给靓姐,趁机道个歉把这件事翻过去?”
江雪倾摇头:“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处理。”
“哦,好吧。”晓蓉怯怯地走开去。
江雪倾望着梅晓蓉的背影,这个女孩子虽然长着一张圆圆脸蛋,看起来乖巧可爱,但总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为咩?
不等江雪倾细想,店长朝她招手:“阿倾,跟我去趟办公室。”
“哦。”
因着昨晚有江雪倾提前把事情经过告知清楚的关系,店长上午到了总部面见凛少时倒是心中不慌。她很清楚自己是要保阿靓的,所以在凛少责难时,店长找了借口推说是店内员工工作失误出现纰漏,才错把产地卡片放错,导致阿靓向顾客介绍推荐摆件时发生昨天的意外。
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
可如果不是因为江雪倾拥有深厚的鉴香功底,恐怕昨天在崔家姐妹联手授意阿靓的情况下,今天的她不仅要被涂山香坊开除,还可能背上故意替换店内贵价商品的盗窃罪被起诉坐牢。
江雪倾站在店长办公室内,听店长如释重负的提起上午发生的一切,她心中冷笑连连。
虽然昨夜是她自己选择提前告知整件事,可是做出弃车保帅决定的人,正是面前的店长。
这样的人,不再值得她信任。
江雪倾收回恻隐之心,现在面对店长,她只剩下等价交换的利益之心。
等店长发完一通感叹后,江雪倾才笑吟吟地开口,直切主题。
“事情能无伤解决就好。店长,我听说涂山香坊一直都有选拔优秀合香师进行内训的制度,每年都有一定名额进入总部香堂进行培训进阶的机会。”
“对,的确有这件事。”店长顿了顿,喝了口水,才看向江雪倾,“可是阿倾啊,你现在还是实习状态,这件事等转正以后再商量也不迟的。”
“嗯,我知道。店长,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进涂山香坊就是冲着这个内训名额来的,我希望您能缩短我的实习时间。毕竟昨晚的事情如果我有心不说,今天的局面应该是另一番样子。再者,我和您或是靓姐都没有利益冲突,我也并不想冲击业绩,和靓姐争夺销冠位置。照理说靓姐昨天的做法,我应该不提醒您更好,可是我没有那样做,对吗?”
江雪倾说的直白而通透,店长刚承过她的人情,无法立刻推脱。
“阿倾,我明白你的意思。昨天的事情,我也是打心底里感激你的。阿靓是我们总店的销冠,很多客户资源都掌握在她一人手中,我虽然是店长,可主要管辖的也是门店行政事务,若是说业绩还是要依赖阿靓。”
“店长,我都懂的。既然昨天我会跟您说那些,我就做好准备在店内工作期间不会主动跟靓姐起冲突,这点请您放心。”
店长认真注视着江雪倾,面前的江雪倾明明只有十八岁,可为人通透又犀利。她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人生目的,虽不主动算计,但城府极深。
店长想了想,答应:“好,实习期限的事情我会考虑的。按照涂山香坊的规章制度,一般是三个月,也有特别优秀的一个月就能转正。到时看你表现,我会帮你尽力争取。”
“谢谢店长。”
江雪倾道了声谢后,退出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雪倾闻声朝扶梯外探出头,一眼瞧见被几位销售员围绕在中心的男人。
“嗨,阿倾妹妹,好久不见!”
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