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陆启昭是个不安于室的渣男,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和李梦瑶有了一个孩子。按时间推算,陆启昭和她在巴黎遇到的时候,恰好是哺乳期。她想到这里,死死攥紧了手机,将iPad塞回了灵灵怀里。“怎么啦?桑桑?你不舒服吗?”手指重重戳屏幕,指甲敲屏幕噼里啪啦地响着,她站在那里脑后像是蓄起一团火,没人敢接近,一时这通道门口里里外外都禁声。空气中跳动着频繁连续的忙音,都知道她是打电话却不知道是打给谁。
拍摄物料的间隙,她拿着一叠选手资料慢慢地翻看,标注了几个感兴趣的亮点。
翻到熟悉照片的时候,指尖一顿,目光扫向左上角的名字,确认了是她没错,错愕又可惜。
唐敏静是比她早一年进RQ练习的练习生,曾经也是出道预备组的成员之一。南桑刚到韩国语言不通,唐敏静帮她当翻译又教她韩语,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受她照顾挺过来的。
但出道最后一轮筛选,唐敏静被刷了下来。
那之后,唐敏静离开RQ去了一家小公司,出道第二年刚有了起色,队友被拍到和男朋友在路边接吻,本就不瘟不火更加一落千丈,不到两年团队就被解散了。唐敏静回国当了演员,徘徊在二线,没想到她还会继续参加节目。
拿到台本时,这些流程她都很熟悉,临时的变动大部分也都是司瑜先跟导演确认了再传达给她的,大同小异,就是时间会比较久,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将近一百名练习生,一组一组地表演加上点评,上一季直接从下午录制到了凌晨4点半。
“怎么了?”隔壁闻远洲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就是有熟人。”
“你之前没看啊?应该不止一个熟人吧。”闻远洲指了指自己文件夹的内页,名字给她看,“熟悉吗?”
“黄思思?”
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是沈南桑一直想合作的圈内创作人黄棋的女儿,黄棋近年一直都半隐退状态,在采访里说过自己的女儿在伯克利学习,资料上也对得上。
但年龄才20岁——娱乐圈改年龄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奇怪的就是黄思思应该要走歌手路线,难道是不想靠家里想自己打拼?
“各位老师,可以入场咯。”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她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朝门口看去,只见陶锐一身电视台工作服站在门口,胸口还挂着“实习生”的吊牌。
闻远洲也认出来他了,视线直接往沈南桑这边探。
沈南桑装不认识,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陶锐自然地跟上了她的脚步,笑着说:“好巧啊南桑,我最近在国内实习,这是跟的第一个项目。”
闻远洲跟他搭了一下肩:“你还用得着特地实习?”
“听说你们在这个项目,我才来的。”
闻远洲拖长语调:“哦~我们?这个‘们’是后加的吧?”
陶锐低着头笑笑,为她将录音棚的大门拉开,小声告诉她:“你今天很漂亮。”
接着,衣服左边似乎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手自然地放进了西装口袋里,摸到了小小的,塑料包装,捏着一角将它拿了出来。
抹茶味奶糖。
她知道这个时候陶锐应该在看自己,但仍旧头也不回地跟上了闻远洲。
这一次的录制意料之中地持续到了半夜,整个棚里的人都困得不行,晚上她喝了两杯冰美式,送过来的时候盖子上都放了一颗糖,抹茶味的,实在犯困的时候,她拆了一颗放嘴里。
“吃什么呢?”闻远洲小声地问她,“分我一颗啊?”
“哦。”她摸了摸口袋,只有一颗了,递了过去。
“早知道我也带点零食提提神啊。”
录制结束已经凌晨三点半,强撑着的大脑终于可以停机了。表面上看她戴着口罩,眼神如常,亦步亦趋地跟在助理身后,仔细看就知道,她的表情和动作机械化了。
出录影棚灵灵才把手机还给她,提醒她有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你都没备注名字,所以我先接了其中一个,是男人的声音,让我跟你说,不管多晚结束了先给他打电话,尾号是四个八。”
她能记得的只有一个人手机尾号的四个八。
陆启昭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录节目,突然打电话来干嘛?
她太困了,打算明天再回这个电话。顺手解锁了屏幕,连着跳出来的都是廖佳薇的消息。
【辣椒味:天啊!我撤回要把陆启昭介绍给你认识的那句话!】
【辣椒味:陆启昭和李梦瑶有个孩子!!!】
【辣椒味:真是太狗血了!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李梦瑶还去找过白雅卉麻烦呢,我真没想到陆启昭会真的娶李梦瑶啊!】
“灵灵!”
“嗯??”
“把李梦瑶的新闻给我看。”
灵灵迅速把ipad点开,递给她给她解释:“这新闻是晚上8点多放出来的,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扒出来了,好像是个投行的负责人——哦对!李梦瑶手里抱的是他们俩的孩子!真没想到,李梦瑶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视频天色已晚tຊ,模糊的镜头里能看到正在草坪上的两男一女,女人和其中一个男人并肩,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两个人同时将视线落在襁褓之中。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还伸手逗了逗小孩子,看起来是再亲昵不过的一家三口了。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视频里用框框指出了男女方的身份,还有更为清晰的公开照片,文案里也有介绍:“男方是威尔曼投行亚太地区的CEO,陆启昭,帅哥一枚,附赠他公开出席某国际金融论坛的照片。”
照片上陆启昭穿着经典的白衬衫黑西装,泰然自若地站在梯形会堂的主讲位置上,目光如水一般沉静泛泛地望着众生,嘴唇微启,配合演讲,将手掌翻开。
“他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帅?李梦瑶背着我们吃这么好?”
“他和宏远现在的副总裁陆启棠什么关系啊?名字好像啊。”
“你们猜对了,陆启昭是陆启棠的亲堂弟,他爸是宏远董事长。他和梦瑶好配啊,梦瑶也是之前隐姓埋名在剧组试镜,都是不想靠家里。”
“李梦瑶说隐姓埋名你们就真的信啊?那部电影是李家的电影公司投拍的,不认识自己家大小姐你觉得合理吗?”
“都别酸了,听说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哦!站在一起真的很登对。”
“别搞笑了,孩子养在日本难道不是私生子不想负责吗?这男的这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有了孩子也按捺不住爱玩的心。”
……
深更半夜,沈南桑熬夜肝火旺,底下的评论就像煽风点火似的,扑着她的脑子。
她早就知道陆启昭是个不安于室的渣男,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和李梦瑶有了一个孩子。
按时间推算,陆启昭和她在巴黎遇到的时候,恰好是哺乳期。
她想到这里,死死攥紧了手机,将iPad塞回了灵灵怀里。
“怎么啦?桑桑?你不舒服吗?”
手指重重戳屏幕,指甲敲屏幕噼里啪啦地响着,她站在那里脑后像是蓄起一团火,没人敢接近,一时这通道门口里里外外都禁声。
空气中跳动着频繁连续的忙音,都知道她是打电话却不知道是打给谁。
她最后翻到微信页面,就打了两个字——“去死!”
“南桑怎么了?”同为导师的栗子慢她一步出来,不明所以地打破了这场僵局,“下雨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回京北。”
灵灵抬起头:“回京北?这么晚了,明天我们还有拍摄……”
“把车钥匙给我。”
“不行,你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不能开车的。”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沈南桑方才已经到了疲惫的极点,就像是汽车机油烧到了最后一滴,现在不知哪来的怒火中烧变成“动力”,就像是往油舱里灌水,也能跑,但发动机肯定会受损。
“沈老师,我有车。”陶锐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是那身副导演的马甲,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羽绒服外套,“刚好我也要回京北,要不您坐我车走吧。”
他是笑着的,特别客气,平常得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事,但她就像是被陆启昭的那些话影响了,仍旧留了一个阴影。
呵,陆启昭难道是什么好人吗?她凭什么听他的?
“我……”
此时,停在她面前的那辆保姆车门缓缓打开,司瑜坐在里侧,视线冷淡地从陶锐身上扫过之后,停在了沈南桑的身上:“南桑,明天还有物料要拍,无论什么事情,都等工作结束再说。”
“我……”
“先上车,我来跟你解释。”
她一怔,差点忘记了司瑜才是陆启昭的亲嫂子,这些事情,司瑜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
陶锐始终看着她,直到司瑜的视线扫过去他才低下头去像是十分落寞:“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司瑜笑呵呵地跟其他艺人团队打招呼,将车门拉上,转头看到沈南桑还在拨电话,轻轻把手机取过来:“别打了,他今天被狠揍了一顿睡着了,我让陆启棠把他手机静音了。”
“他……”
“我先跟你把事情解释完,然后你再给我一个解释。”司瑜把手机丢在她面前的桌板上,“首先,那个孩子是视频里第三个人的,名叫堂本翔太,算是威尔曼的长期合作方;其次视频大概率是李梦瑶串通狗仔拍的。”
她蹙眉:“李梦瑶串通狗仔?”
“可能性挺大的。小时候干妈——哦,也就是陆启昭的亲妈,喝多了开玩笑说过让他们俩订娃娃亲,李梦瑶就当真了,她家那些亲戚也想让李梦瑶嫁进陆家。”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关系。
“之前也用过不少手段,但陆启昭正眼没给过她,用这损招都不知道谁给她出的主意。二叔真以为他闹出这种荒唐事儿,还要打电话跟李梦瑶她爸说订婚的事情了,陆启昭拦着被揍惨了。”
“他爸不信?”
“嗯,还以为他是不想对人负责,陆启昭还顶嘴呢,两父子谁都不肯退让,还是孟阿姨请来了老太太把他劝住。”
沈南桑脸色一白,什么都没说。
“还有一个事情,颜俏的司机被辞退之后找不到工作,没忍住去找对方威胁,对方又给他一笔钱,见面交易的,出面的是李梦瑶工作室的人。”
“又是她?”
“这样事情就说得过去了,你和李梦瑶确实属于同一个赛道,好几个接触过她的品牌在你回国之后又向你投橄榄枝,拿了几个大使还没确定一个代言人的头衔,她们才会这么坐不住。”
没想到李梦瑶用这种招数得心应手,如果当初沈南桑就在司机那步停下,现在就该和颜俏斗个你死我活,让李梦瑶渔翁得利了。
不等她细想,司瑜坐直了些,双手搁在桌板上,一副商业洽谈的架势:“现在你可以解释解释,你是什么时候和陆启昭有关系的了?”
她心虚地别开了脸:“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嗯……几个月了吧。”
“你回国才几个月?”司瑜都气笑了,“陆启昭这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都把主意打我的人头上来了?”
沈南桑不敢说陆启昭就是故意的,现在司瑜的状态还真有点像护犊子。
“你最近已经上了两回黑热搜了,陆启昭现在也是炙手可热,你们平时在外面遇到了也保持点距离。等这阵儿过了再说。”
“哦……”
“具体的细节,陆启昭如果醒得来就让他跟你解释吧,醒不来我叫你去给他收尸。”
司瑜也挺狠的,把沈南桑塞进了酒店房间里就走了,说要回去看看陆启昭死没死,需不需要安排后事。
她没再说要回帝都,可夜里也没睡好,连带第二天的工作也有点走神,好在大家都没睡多久,她苍白的脸色在这群人里不突出。
夜里她收工都没再收到来自陆启昭的回信,反思了一下自己咒他去死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还是他真被打惨了?
交代老胡回京北,她在微信上又问了一句。
【VKS:死没死?】
那边没回音,她在车上几乎要睡着了,耳机里还在播放下一首OST的导唱。对唱的男声部分,男孩的声线温柔像是握着爱人的手含情脉脉地诉衷肠,缠绵也很催眠。
单曲循环,她听得昏昏欲睡。
下车时她才收到对方的语音回复。
疲惫又嚣张的声音从耳机里钻进大脑:“你不是让我去死吗?死人不会说话。”
膝盖磕到了还在打开的车门,她吃痛地缩回了座位,灵灵立刻解了安全带过来问她:“怎么啦?严不严重?”
“没事儿。”
她按了按被撞疼的膝盖,强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