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娘会郁郁而终,除了孩子的事情,就是因为小儿媳妇在家饿死,她被人冠上了恶婆婆的名声,被指指点点了十几年。秦越看着沈黛的背影,眉心微蹙。沈黛?救人?而且昌明媳妇过来的时候,秦越也想起了对方是谁。上辈子盼盼和糖宝被罗买妹偷走,之所以没有很快发现,也跟程昌明一家有关系。程昌明的儿子就是在这一天误食纽扣窒息而死,一家人悲痛万分,吸引了程家渡大部分人的注意。等到发现盼盼和糖宝不见,已经是第二天了。
沈黛从前在医院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军人也不是没有遇见。
可没有一个人有秦越这样凌厉的眼神,像是两把刀子,可以剖出你内心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沈黛按住惴惴不安的心,路边还有秋后的一点昆虫声,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声响,两个孩子在板车上摇摇晃晃的睡着,连带着沈黛都有些昏昏欲睡。
刚进程家渡大队,昌明媳妇就提着一个篮子跑上前,二话不说就往沈黛面前放。
篮子里装了一半鸡蛋,还有一半的大米。
“秦越媳妇,这次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家小宝就真出事了。”昌明媳妇到现在依然还是一阵阵的后怕。
程昌明一家三代单传,一家人把小宝都当成眼珠子照看,要是今天真出了什么事,昌明媳妇都不敢想家里会变成什么样。
沈黛本来还点着脑袋要睡觉,被昌明媳妇直接震醒。
看着面前的鸡蛋和大米,下意识推辞:“不行不行,我不能要,这个违……”
话还没说完,沈黛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沈医生,话锋连忙一转:“乡里乡亲的,我也没帮什么大忙,最后也是程大夫帮忙看的孩子。”
“我婆婆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小宝,就是救了我全家的命。只有这点鸡蛋和大米,我们还怕你嫌少!”昌明媳妇摁住篮子,压根没有注意到后面推板车的人换成了秦越。
她嫁过来的时间比沈黛还短,从来都没有见过秦越。
见沈黛还要推辞,昌明媳妇愈发觉得自己从前在背后说沈黛的那些话不应该。
还从口袋里抓出了两颗糖,塞给盼盼和糖宝,又对李春娘说:“秦家婶子,我婆婆说等秋收结束,再好好请你们家吃顿饭。”
李春娘在昌明媳妇过来的时候就猜到是什么事。
高兴得咧嘴笑,铜锣般的嗓子直接压住了沈黛推辞的话:“成!让你婆婆等着,我可不会跟她客气。”
“好嘞。”昌明媳妇连忙点头,又急匆匆的转身:“那我先走了,地里活不少,等日子定了我再跟您说。”
“去吧!”李春娘摆摆手,明亮的眼睛先看板车上的篮子,再看篮子后面的沈黛。
李春娘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黛嫁进来四年了,这还是李春娘第一次看到有人给沈黛送东西,还是这么和善的态度。
不光李春娘觉得奇妙,秦越兄弟俩也是一样。
秦越上辈子调查孩子去向时,听大队上的人说过沈黛的许多事。
不是唯唯诺诺,就是满脑子都是填补娘家。
沈黛上辈子的死因是在家饿死的。
为此,秦家还被说嘴了好一阵。
李春娘会郁郁而终,除了孩子的事情,就是因为小儿媳妇在家饿死,她被人冠上了恶婆婆的名声,被指指点点了十几年。
秦越看着沈黛的背影,眉心微蹙。
沈黛?
救人?
而且昌明媳妇过来的时候,秦越也想起了对方是谁。
上辈子盼盼和糖宝被罗买妹偷走,之所以没有很快发现,也跟程昌明一家有关系。
程昌明的儿子就是在这一天误食纽扣窒息而死,一家人悲痛万分,吸引了程家渡大部分人的注意。
等到发现盼盼和糖宝不见,已经是第二天了。
秦越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疯了的昌明媳妇,以及苍老了十来岁的程昌明。
又是一件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事情。
又是沈黛的介入。
坐在板车上的沈黛只觉得如芒刺背。
她觉得秦越的目光如果能化作刀子的话,自己估计已经被扎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救人?”秦越试探着说:“之前出了什么事吗?怎么都扯上救人了?”
沈黛刚准备开口,就听李春娘在旁边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是如何救下小宝的过程。
秦越只听母亲形容沈黛反复拍打的动作,立刻明白沈黛做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中适用于婴幼儿的办法。
再听说小宝在程大夫的检查下没有其他损伤,秦越还可以肯定,沈黛一定很有经验。
他的唇角勾了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媳妇有异常!
说话间,一行人也回到了沈黛和秦越的院门口。
沈黛忙不迭从板车爬下来,还不忘把糖宝和盼盼也抱下来,提着篮子尴尬的说:“娘,我没您说的那么神。那什么,我去把篮子换下来给昌明媳妇送去。”
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跟秦越面对面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躲过去再说吧。
秦越看出沈黛是要躲着自己,也没有阻拦。
因为李春娘可不会给沈黛这个机会。
“你们俩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在家叙叙旧,收拾一下晚些去我那吃饭。老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做顿好的补补身体。篮子给我,我给他们家送去。”
沈黛都没有反驳的机会,只能看着李春娘风风火火的提着篮子进去,再提着空篮子出来,提溜上在旁边还有些傻不愣登的秦峰离开。
嘴里还自以为小声的说:“你杵这儿当木头桩子呢?赶紧走,说不定明年我又多个孙子孙女。”
沈黛清楚的听见这话,整张脸腾得一下红到脖子。
秦越在旁边轻咳几声,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沈黛听到咳嗽声,顿时一慌,下意识向右边转身,一脑袋磕上秦越胸口。
“嘶——”
“啊!”
两声惊呼接连想起。
沈黛捂着额头,这男人的胸口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
抬头却见秦越胸口处突然出现点点湿痕。
“你……”
“先进去吧。”秦越打断沈黛,提着自己的行李往院子里走。
沈黛牵着两个孩子点头,只是进门的时候又多看了秦越胸口那个湿痕几眼。
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是血迹吧。
沈黛想到秦越的职业,又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再看秦越的背影,目光里多了几丝敬佩。
这套院子是李春娘做主给秦越一家准备的,也是为了补偿这个年纪轻轻就出去当兵的小儿子。
屋子外观上看是很典型的南方农村屋舍,砖木混合。院子里还有一口压水井,再旁边就是空荡荡的鸡圈和只有小葱茂密生长的几块小菜地。
堂屋正中间贴着一张领导画像,除了桌椅之外,屋子空得仿佛跺个脚都能有回音,耗子路过都要给秦家留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