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棉厂这样的国营大厂里边关系错综复杂,就说这个看门的马大爷,他儿子是在县政府大楼工作的,和厂长家也是亲戚关系,一般人得罪不起。苏漫丽看见门卫处拴着一条小奶狗,以前没有的,看来是最近新养的,小小一只,毛色呈棕黄色,“马大爷,这狗是你养的吗?”“是厂里养的,最近有小偷,预备着看家护院的。”苏漫丽摸了把毛茸茸的小狗头,小狗乖乖的将小狗脸靠在她的手里蹭蹭,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小鼻子,看着憨态可掬,她很怀疑这是想要吓跑坏人还是萌死坏人。
苏漫丽现在在江林县最大的国棉厂工作,不过目前还只是临时工,工资低,福利待遇也没有正式工好,不过相比现在很多城市青年不愿下乡,找不到工作只能待业在家的窘境来说要好得多。
虽然苏漫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只要一想到现在工作都是实行单休制,周六是工作日,只有周日一天的休息时间,就觉得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苏母劝她:“早点去工作,领导都看得见的,争取今年年底拿个转正名额,以后结婚了也好分房。”苏母想得远,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到时候他们要找哪位领导疏通疏通关系了,好歹苏父之前当兵,有不少当年的战友都在各行各业工作,到时候让老苏看看。
“好啦,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蛋炒饭吗?今天妈给你炒了,还专门用的猪油香喷喷的,你等会就拿着去厂里当午饭吃。”
“行吧。”苏漫丽在床上磨磨蹭蹭了会后便也起床了,怕自己撒娇撒过头,反被苏母赏一顿竹笋炒肉。
不过她不知道苏母暗地里松了口气,要知道以前喊这丫头起床每次都要费牛鼻子劲,现在倒是乖觉了不少。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斜斜地照射在梳妆台前,阳光下有小小的灰尘因子在空气中漂浮,天气在慢慢转暖。
苏漫丽翻了一下衣柜,原身爱美,加上在国棉厂工作,瑕疵布可以内部消化,所以她柜子里最多的就是的确良材质的衬衫和连衣裙,但苏漫丽却并不喜欢穿这样的,没有延展性,又透,穿着远没有棉麻质地的布料来的透气舒适。
她在衣柜里挑了半天,才在角落处翻出几件有些泛黄的棉布衬衣,将衣服下摆塞进裤腰带里,扎了个条麻花辫垂在身后,显得整个人漂亮又精神。
她拿了个编织袋将铝制饭盒装了进去,在苏母的注视下离开了筒子楼。苏母和苏父都在机械厂工作,不同的是苏母是坐在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工作内容比较轻松自在,早退晚到也没人会说,所以她每次都是将家里的家务打扫干净后,最后一个离家的。
苏漫丽顺着记忆,慢腾腾地走到国棉厂的大门口,不愧是江林县第一大的国棉厂,大门非常气派,她走进去的时候,旁边的门卫室一个老头探出身子,看到她还非常惊讶:
“这不是小苏吗?好几天没看见你了,还以为你不干了。”
国棉厂这样的国营大厂里边关系错综复杂,就说这个看门的马大爷,他儿子是在县政府大楼工作的,和厂长家也是亲戚关系,一般人得罪不起。
苏漫丽看见门卫处拴着一条小奶狗,以前没有的,看来是最近新养的,小小一只,毛色呈棕黄色,“马大爷,这狗是你养的吗?”
“是厂里养的,最近有小偷,预备着看家护院的。”
苏漫丽摸了把毛茸茸的小狗头,小狗乖乖的将小狗脸靠在她的手里蹭蹭,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小鼻子,看着憨态可掬,她很怀疑这是想要吓跑坏人还是萌死坏人。
“别看它现在小,是从下面村里捉上来的,它妈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凶得很。”小黄狗也像是听懂了马大爷的话,奶呼呼地汪汪了几声。
“行了,马大爷那我就先进去了。”
马大爷和她说了几句话,觉得这姑娘性子好了很多,不由提醒道:“你现在进去就是正撞枪口上,今天车间主任在每个车间巡逻呢,你要是被他逮到,小心吃挂落。”
“马大爷,我这几天是请假的,事情办完了,就想早点回来销假,没事的。”
苏漫丽想既然她都提早回来了,不广而告之一下岂不吃亏了,因此说的时候正气凛然,跟劳模上台发言了一样,看得马大爷一愣一愣的,心中诧异,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啥时候有这觉悟啦。”不天天踩点上班,踩点下班的吗?
苏漫丽杏眼一瞪,“马大爷,你这话说的,还不允许同志进步的?”
说完,她就看见在走廊处的一群人,跟马大爷招呼一声,瘸着腿跑了上去,看得马大爷嘴角一咧,“嘿,刚刚还没瘸腿呢,装得还挺像。”
罗主任巡视完车间出来就看见从大门处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女同志,皱眉问身边的干事,“小陈,这是哪个车间的,现在都几点了才来上班。”
小陈同志立马上前拦住了苏漫丽,“苏同志,你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上午9点多了。”
苏漫丽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工作了,我这几天请了假了,不过事情办得比预期得快,想着车间工作的同志,便想提早过来销假,也好和同志共同进步,共同奋斗。”
这话听得小陈嘴巴直抽抽,苏漫丽这位女同志在整个国棉厂都是响当当的,也就罗主任人老了,不了解八卦。
罗主任欣慰地点点头,“这位女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啊,腿受伤了,依旧带病工作,这种精神值得我们表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车间的?”
“罗主任好,我叫苏漫丽,是纺车间粗纱甲班的组员,主要负责织布挡车工的工作。”
苏漫丽成功在领导面前混了个好印象后,笑眯眯和领导挥手告别,施施然来到了车间。
她换上白色的车间工作服,上面还印着江林第一棉纺织厂的标志,接着她带着白色的帽子,将鬓角的碎发全部包在帽子后面,最后戴上口罩,多少能过滤掉车间中的粉尘颗粒。
“江姨,我来上班了。”江姨是她们车间的组长,和苏母是好朋友,因此平时也都很关照苏漫丽,“回来了,怎么脚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那等会工作的时候小心点,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
苏漫丽和江姨寒暄了几句后,就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织布挡车工是车间里最辛苦的一个工种,但在现在就业难得大环境下,她也没得挑。
她需要处理棉线从线到布的各个环节,围着各种机器转,一个班下来,光巡回一圈就相当于走路十几公里的路程,特别是她要上手机器,需要严格按照操作规程进行,保持思想集中,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更不要说机器轰鸣,温度又湿又热。
苏漫丽的口罩才戴了一会,就感觉鼻尖已经在冒汗了,怎么办,她突然共情原主了!
她呼了口气,在一台机器前检查线头,突然听见隔壁一道娇娇俏俏的声音传来,“漫漫,你来上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