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不是整寿,没有大办,只在厅里摆了几桌宴席,又因着现在天冷,宋婉清吩咐人把各处封的严严实实的,不叫一丝冷气透进来,又吩咐人把厚重的棉布帘子安好,屋里备了火笼,暖融融的不见冷意。老太太满意极了,她上了年纪受不得冷,松鹤堂里时时都要燃着炭火,如今花厅里炭火充足,很合她的心意。宋婉清原先为老太太准备的寿礼被毁了,便拿了自己从前绣过的一副《鹤延年》送给老太太,绣工精湛却不如那副《百寿图》精巧有趣,老太太吩咐柳嬷嬷把东西收下,夸奖道:“婉清有心了,你操持宴会辛苦,今日可要多用些饭菜。”
宋婉清闻言唇畔勾起,露出唇边两个清浅的笑窝,眉宇间萦绕的浅淡愁意退散,沈肆竟从中看出几分柔婉的娇俏来:“是兰均姑姑教我的。”
提起兰均女官,宋婉清神情都柔和下来,“幸得贵妃娘娘疼爱,叫兰均姑姑时时去看我,我跟着她也学了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叫长公子见笑了。”
她年幼时就被送去城外庄子,身边伺候的念柳和念梅年纪也不大,主仆三人相依为命,庄子里那些人知道她是被何氏送来的,无人撑腰,对她们时时欺辱,克扣吃食不说,冬日里天寒滴水成冰,她们屋子里却没有炭火,宋婉清染了风寒,险些丧命,兰均女官便是那时来的。
兰均女官待她甚好,几乎说的上无微不至,她那时候不明白何氏为何把她送走,夜夜哭着要找娘亲,兰均女官就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唱着童谣哄她入睡,到她身子好些,兰均女官就开始教她读书习礼,诗词歌赋,宋婉清十分感念她对自己的教导,若是无她,恐怕自己真的会被养成粗鄙无文不通礼数之人。
沈肆听得动容,“你若想她,开春进宫谢赏时,许能见到她。”
每年开春宫中都会给他们这些勋爵之家赏赐,只是前几年宋婉清孀居,不好进宫谢礼,如今沈肆回来了,她自然是要随沈肆一起进宫谢恩赏的。
说起谢恩赏,沈肆又想起老太太的寿宴和岁末宴席,她头一次掌家,也不知忙不忙的过来。
“快到祖母寿宴了,可都安排好了?”
宋婉清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长公子放心。”
沈肆默了一会儿,慢悠悠道:“祖母寿宴和岁末宴席都需要你操持,若是有忙不过来的,尽管叫人告诉我。”
“多谢长公子。”宋婉清道谢,瞧见沈肆一直握着那茶盏,想来此刻茶水已经凉了,便提醒道:“凉茶喝了难免肠胃不适,长公子若口渴我再为长公子倒盏热的来。”
“有劳你。”把茶盏递给宋婉清,沈肆看着她走到茶盘边上,沸水入盏,白雾将她姣好的面容洗的愈发清透,一如枝头春杏花,叫人挪不开眼。
沈肆似乎听见自己胸腔里的躁动,他神色暗下来,心道自己真的是病了。
寿宴将至,宋婉清要重新准备寿礼,还要操持席面,沈肆原本还怕宋婉清忙不过来,可到了老太太寿宴这日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因着不是整寿,没有大办,只在厅里摆了几桌宴席,又因着现在天冷,宋婉清吩咐人把各处封的严严实实的,不叫一丝冷气透进来,又吩咐人把厚重的棉布帘子安好,屋里备了火笼,暖融融的不见冷意。
老太太满意极了,她上了年纪受不得冷,松鹤堂里时时都要燃着炭火,如今花厅里炭火充足,很合她的心意。
宋婉清原先为老太太准备的寿礼被毁了,便拿了自己从前绣过的一副《鹤延年》送给老太太,绣工精湛却不如那副《百寿图》精巧有趣,老太太吩咐柳嬷嬷把东西收下,夸奖道:“婉清有心了,你操持宴会辛苦,今日可要多用些饭菜。”
宋婉清点了点头,“是,祖母。”
姜氏拉着林惊影的手从屏风后走过来,她笑道:“婉清备的寿礼是好,可母亲快来看看惊影的寿礼,实在是费了大功夫呢!”
“哦?”老太太来了兴趣,听柳嬷嬷说林惊影这几日收心敛性规矩学的很不错,老太太从一开始对她的不喜到现在颇有些好奇:“这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了。”
她毕竟是自己孙儿喜欢的人,只要林惊影不闹到她面前来,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人家父亲是永昌伯,她嫁到沈家对沈肆的前程也有助益,说到最后都是一家人,老太太更没理由对林惊影冷着脸了。
看见老太太对自己态度转变,林惊影规规矩矩的冲老太太行了个礼,她脆声道:“我听闻祖母礼佛,珊瑚为佛家七宝之一,就为祖母备了这份寿礼。”
她说完,身后碧螺就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上前来,那两个小丫鬟抬着一个大木箱子,林惊影走到那箱子前,打开,露出了里面为老太太准备的寿礼。
是一株足有小半人高的红珊瑚,珊瑚本就难寻,更不用说是这样大的一株红珊瑚,可见林惊影的确是用了心的。
“这......你是在是费心了。”老太太冲林惊影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前来:“这株珊瑚定然价值不菲,不过是个寿宴,何须你如此费心。”
林惊影乖巧站着,因老太太对她态度的转变沾沾自喜,十分感激的看了眼姜氏:“还要多谢夫人,若不是夫人告知我祖母礼佛,我也想不到要送祖母这份寿礼。”
“哪里就要谢我了呢?”姜氏走上前去,帮林惊影说这话:“是惊影有心。”
“母亲是不知道,惊影为了寻这株珊瑚费了多大的功夫,几乎呀,快要把整个汴京得铺子都翻遍了!”
老太太听了更加高兴,又夸奖了林惊影好几句,末了还叫人将林惊影的位子安排在了她的身边。
才送过寿礼的沈昭翻了个白眼儿,她说怎么这林惊影来的这样迟,原来是要等她们都送过寿礼了,才拿了这大珊瑚来压她们一头。
“她这做派,定然是大伯母授意的。”沈昭低声对宋婉清道。
宋婉清嗔她一眼,借着帕子道:“嘘,尊长前莫说事非。”
沈昭不以为意,“偏你这样小心。”
宋婉清没言语,起身去厨司催菜了。
女使们把桌上的茶点撤下,快要上菜时萧承宴才到。
老太太道:“你来的正好,再晚些我们可就要开席了。”
萧承宴事忙,早给老太太告假说今日迟些回来,众人都知晓的,不咸不淡的打趣了他两句,就让他入了席。
林惊影才被老太太夸过,心中得意,某足了劲儿要在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
林惊影坐的端正,规规矩矩的模样看在沈肆眼中觉得十分欣慰,总算没辜负他叫柳嬷嬷教她规矩。
因着是一家子人用膳,没那么多规矩,正巧赶上又女使上了一道杏仁酥,沈肆记得三叔沈予怀是最爱吃杏仁酥的,就理所应当的也认为萧承宴爱吃:“这杏仁酥是六弟爱用的,六弟可要多用些。”
众人一愣,纷纷笑起来,沈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式摸不着头脑之时,徐氏笑呵呵的道:“大郎真是这些年不在京中,同兄弟们都生分成什么样了,你六弟他是吃不了杏仁的,你是想叫他浑身起满疹子不成?”
沈肆惊讶:“六弟吃不了杏仁?”
萧承宴没什么表情,只接了句:“我的确吃不了杏仁。”
徐氏笑得眼角都起了皱纹:“可不是,许是这当父亲的太爱吃杏仁了,反倒是到了儿子这里,一点儿杏仁都碰不得。”
徐氏心直口快提起了沈予怀,勾起了老太太的愁肠来。
沈予怀是她的小儿子,她有两子一女,最疼得就是沈予怀,偏沈予怀因着与丹阳不睦愤而出家,老太太每每想起沈予怀都难受的紧。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萧承宴道:“说起来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你父亲了,等今年开春咱们一家人去南山寺礼佛,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你父亲。”
萧承宴嗯了一声:“孙儿也牵挂父亲,只是公务实在繁忙,恐怕不能和祖母同去,待孙儿自己寻个时间再去拜见父亲。”
“也好。”
老太太点点头,兴致却已经大不如前。
徐氏咬着唇,默默的往嘴里塞着菜,她这张嘴,还不如是个哑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