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川叫他滚蛋。简铮比了个OK,麻溜消失。季瑶将热水放在祁柏川床头,他吃了药,沉沉睡去。走之前简铮说麻烦她多量几次体温,病来如山倒,说得很严重的模样。季瑶谨记着。她把卷子拿出来,趴在客厅桌子上写。没一会儿进屋,拿体温枪测体温的时候感觉不大对,量完在客厅没找着自己的校服,又回到祁柏川房间,瞬间反应过来。轰——脑袋一整个爆炸,耳垂红得能滴血。祁柏川抱着她的校服睡着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洗漱后瘫倒在床上,原以为会很困,竟也睡不着。
想了又想,从书包里翻出卷子,趴在书桌上埋头写起来。
结果没熬过半个小时,已然睡得昏沉,她自己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脖子又酸又疼。
再打开手机,论坛上收敛许多,听说有几个账号被封了,没人再敢发相对过激的言论,大多数吃瓜的早已散去,剩下一部分还在撕,撕不出所以然,双方僵持不下,也就搁在那儿了。
倒是季瑶跳舞那一段视频引起了不小的热度,好些在底下要联系方式。
有些有门路的发来好友申请,季瑶一个一个删除掉,瞧着和祁柏川的聊天界面,盘腿坐在床上发愣。
小姑娘身上穿着碎花睡衣,眉眼还有些半醒不醒的朦胧,松散长发落在肩上,她搓着脸,非常懊恼自己昨晚的行为,显得那么奇奇怪怪。
偏偏有些片段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总要一遍遍上演,叫人气闷,叫人满脸羞红,跟做了个梦似的。
最后季瑶哎呀一声,砰又倒下去,躺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用被子盖住脸。
好烦。
但不免还因为他那一句话期待着,下周还要见面。
真真是很苦恼的事情。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漫长,然而周一季瑶拿到了题,却是程羽给她的,看向她时还一脸诡异的笑,挤眉弄眼,林知晓可高兴,跟季瑶截然相反。
季瑶接过题,略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她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心不在焉往教室走几步,又不甘心的转身问程羽:
“他人呢?”
程羽嗨呀一声,摆摆手,眼朝着天乱看:
“没说啊,今天没来,就叫我转交给你,好像有点事,请了几天假。”
“.........”季瑶耷拉着眼皮,闷闷回了座位。
林知晓没走,趴在门口跟程羽说话:
“你肯定知道吧。”
程羽装傻:“知道什么?”
林知晓努嘴:
“你一撒谎可明显,眼睛四处乱飞。”
程羽砸吧砸吧嘴,觉得落了下风,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胡言乱语,那你观察我这么仔细,我还说你喜欢我呢?!”
“.........”
林知晓涨红了脸,落在程羽眼里就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又拍拍嘴,着急忙慌地解释:
“sorry啊?你可别哭了,我胡言乱语!!”
林知晓到底也没朝着程羽害怕的那一方面发展,她没哭,就是应该不喜欢被人开玩笑,好像瞪他一眼就走了。
程羽记得是这样的。
不过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一普通同学,再多的事他也记不清。
他很快回班里。
张妄前几天请假了不在,这会儿没瞧见祁柏川,察觉出一点不寻常:
“他们家有事儿?”
程羽啊了声,乐,搂着张妄的脖子跟他讲:
“什么啊?川哥不知道在哪儿看见一条评论,然后人就收拾东西上路了。”
他嘴里嘟囔着:
“还不让声张呢,搞神秘!”
张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评论,什么上路?他要取经啊??!”
程羽掏出手机翻,递到张妄眼前给他瞧:
“喏,就这个。”
一个不出名景点的小视频,不知道从哪儿截的图,有条评论很火——
【我去年爬了,本来二本没跑,结果最后过了一本线三十来分。夜爬的,运气好,还看见了日出,真绝美。】
张妄翻了翻评论区反应过来这是景区哄人去爬山呢。
还说爬完就能金榜题名,灵验无比。
搞点噱头,流量就出来了。
程羽哈哈笑:“不能理解吧,有这爬山的功夫还不如多做点题,明摆着骗人还有一群傻瓜信。”
张妄听着觉得不对劲儿,沉默片刻问:
“川哥......是去了?”
程羽笑声戛然而止。
他卡了壳,抓抓后脑勺,磕磕巴巴:
“可能......可能他想考状元吧。”
他说完,回过神,食指比在嘴上嘘了声:
“别吭声,他怕人知道了笑话,不让说。”
张妄点头,点完又回神,祁柏川是怕人笑话的那种人吗??
景点在沣覃县。
周围一圈都是山。
偏,火车不经过,还得转车,大巴转小三轮。
老大爷骑着,跑挺快。路不平,咯咯噔噔,给祁柏川坐得屁股疼,拉到地方还要宰他一百块。
少爷哪里坐过这种车,总归不傻,跟老头拉扯。
最后老头没辙,说你这外地人来这儿不就是想爬山求个金榜题名嘛,花点钱算什么。
说到心坎里了,祁柏川这一百块花得总算心甘情愿。
沣覃山不算特别高,主要陡,不好爬。
祁柏川还有点小恐高,不严重,但搁以前他肯定不会来,还会在心里嘲讽一群傻der,他没想过有一天也会成为那群人里的一员。
挺荒唐。
但真就来了。
因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传言。
网上说是大批大批游客来这里爬山,真到了地方,才发现人烟稀少,一整个景区也寥落无比,可见这件事多么离谱,相信的人有多么离谱。
有些来了一瞧,票都没买,人就走了。
本来是冲着宣传有趣来的,但哪里不能玩,非要在这种地方爬山,都不知道安全是否能得到保障。
真跟祁柏川一起爬的,就一个家离得不远的大爷,关键是祁柏川还要花钱,大爷免票。
后来大爷嫌慢跑前面去了,祁柏川腿抖得不成样子,都不敢回头看,哆哆嗦嗦,速度跟季瑶成绩上升的速度差不多。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身心折磨。
不是夜爬,祁柏川怕自己真撂在这儿,于是也没看见日出,山顶上啥都没有,一望远处也都是山。
给他自己整笑了。
那会儿累死了,就想给季瑶打个电话,又想起她在上课,没有打。
谁知那爬山的大爷没走,笑呵呵跟他说话,问他叫什么名字。
祁柏川靠着块大石头喘气,黑发濡湿,一双眼又黑又亮:
“季瑶。”
大爷摸着下巴,总感觉这名字不像男孩的。
祁柏川忘了带笔,什么也没有,他说给山神听的,如果真的有的话,希望保佑季瑶金榜题名。
真对有些事渴望到了极致,靠自己就觉得不够了,总要去信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心诚则灵。
后来很多年想起来做过的这些傻事,乐得不行,却从没后悔过。
山顶风大,又冷,祁柏川出了汗,下来后就感冒了。
病得厉害。
和季瑶再见是有天放学后。
她们班教室里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还在闷头苦学,祁柏川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没惊喜,没惊吓,少女绷着脸瞧他,又淡淡移开目光假装看不见。
无论祁柏川怎么闹季瑶都不理。
他没辙,偏头低声咳嗽起来。
季瑶这才看他,想着这人在装,消失了好几天又突然出现,合该不理,但真看清楚了,才发现他咳嗽得眼尾发红,不是假的。
怪不得戴着口罩。
季瑶抿唇,下意识要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快要触碰到却倏然蜷了手指,要落下。
祁柏川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不让离开。
平日里轻狂无比的眉眼微微皱起,有几分故意伪装起来的可怜,但眼里的确还有被咳嗽牵连起的泪花,季瑶怎么都恼不起来。
她小声呵斥要他松手。
他不。
“前几天有事,不是故意不理你。”
山里信号差,后来病得昏沉,怕被看出来破绽,所以不和她说话。
这人说着又在季瑶的手腕上摩挲,好像不原谅就不松手。
可恶死了。
“哦。”季瑶点头表示知道,眼睛落在他乱来的大掌上。
祁柏川低笑,额头贴在她手背上:
“求求你了,理我?”
就只会这样子。
季瑶受不了,嗯嗯表示知道了,叫他坐远一点,不要打扰自己学习。
祁柏川只得挪了两个位置,挪到季瑶满意,他仍望着这边儿,目光灼热。
季瑶脱了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半点不要给他看见。
落日熔金,夕阳把半个教室笼罩在余晖里,橙黄色的光透过窗落在少女身上,神圣不可侵犯。
她里面穿着夏季校服,白皙的胳膊在外套遮盖下微微露出一点,若隐若现,勾得人心脏都要炸掉,只觉得哪哪都好,一点都看不够。
季瑶回过头,就见祁柏川望着自己傻笑,她脸颊微粉,低声不知道骂了他什么,然后就把校服外套扔了过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头上。
带着清新的果香,闻起来不腻,却甜死了,甜到人心坎里。
祁柏川晕头转向,不知道是又起了烧,还是因为点别的。
季瑶不准他把校服拿下来。
“这么凶。”祁柏川哑着嗓子笑。
别人眼里威风凛凛的老大,在她这儿就成了病弱的小可怜。
季瑶觉得不对劲儿,走过去掀开校服。
她本来要再好好摸一下他的额头,谁知道这人以为她要抢校服,匆忙抱在怀里不给。
季瑶哼了声,冰凉的小手对着搓了搓,贴在他额头上,他一下子乖乖不动了。
要是被程羽看见,指定要嚷嚷着祁柏川一定被夺舍了。
额头很烫。
哪怕季瑶经验再不丰富也能确定这人一定在发烧。
她要去收拾书包,
祁柏川不让,他抓着她的手,黏人得厉害,季瑶甩都甩不开。
她好声好气地说:
“我去收拾东西,带你去看病。”
他有点反应,掀起眼皮,说话有气无力:
“......回家。”
季瑶想起他应该有自己的家庭医生。
祁柏川不该出来的,可他忍不住来见季瑶,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好像瞧上一眼就又能满足许久。
因为生病,头脑越来越不清醒,被季瑶牵着走,还知道从她怀里抢书包。
季瑶烦死啦,心想烧死你算了,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校服书包塞过去:
“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祁柏川老实了。
这回还是简铮。
他瞧见祁柏川这儿出现个小姑娘分外惊讶,再一瞅祁柏川一脸痴汉的望着人家,什么情况心下明了。
“麻烦你接杯热水好吗?”简铮说。
季瑶点点头。
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一出去,简铮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冲祁柏川挑眉:“挺可爱。”
祁柏川没劲儿还能给他来一脚,眼神凉凉。
简铮摊了摊手:
“装什么,你这跟狗熊一样健壮的身体能出什么事儿,也就人家小姑娘信。”
“她心疼我。”祁柏川说。
简铮啧了声。
杀伤力很强。
祁柏川叫他滚蛋。
简铮比了个OK,麻溜消失。
季瑶将热水放在祁柏川床头,他吃了药,沉沉睡去。
走之前简铮说麻烦她多量几次体温,病来如山倒,说得很严重的模样。
季瑶谨记着。
她把卷子拿出来,趴在客厅桌子上写。
没一会儿进屋,拿体温枪测体温的时候感觉不大对,量完在客厅没找着自己的校服,又回到祁柏川房间,瞬间反应过来。
轰——
脑袋一整个爆炸,耳垂红得能滴血。
祁柏川抱着她的校服睡着了!
季瑶无比羞耻,慢吞吞走过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然而扯了扯,拽不动,好像这是他的宝贝,半点不松手。
这般想着,季瑶又要拿头哐哐撞墙,觉着自己也跟着他一起神金了。
瞎想什么。
她绷着劲儿,一点点拽,还怕对方要是不自觉猛然松了手,自己可不就要摔个屁股蹲儿?
然而这样的担心没发生,那样的担心倒是叫人防不胜防。
祁柏川无意识翻了身,睡梦中还拽着衣服,他力气大,季瑶一下子没站稳,闷头就要栽下去。
然而也真的栽下去了。
咚——
一下子砸在少年胸口,恨不得给他心上砸个大窟窿,叫季瑶一头钻进去,再也出不来。
季瑶给砸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还不等反应过来起身就被一只蛮横有力的手臂揽过不让动。
他在笑。
胸腔震颤。
也不嫌疼!!
季瑶恨不得挥着小拳头再砸他几下,掐他胳膊:
“你早就醒了?”
可委屈了。
祁柏川睡得不沉,就是闭着眼养精神,但他这时候得装睡了。
抱衣服哪有抱人来得好?
祁柏川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馨香,闻起来比发烧还要厉害。
等季瑶没法了,他缓缓开口:
“睡一会儿,醒来我陪你写题,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嗓子哑乎乎的。
也坏得叫人牙痒痒。
“你真的非常非常讨厌!”
很重的语气,用了两个‘非常’强调,可她嘴上说的和行动上不一样,这会儿不动了,给祁柏川拿捏得死死的。
叫他心里乐得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