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的人,便都是如此模样?”军营里长大的霍辙许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懂规矩的人,惊诧过后便平添了些怒火,却不是对着章翘。“逸王未免太不会调教人。”她解释:“不是三哥的人,是宫里派来伺候的,我初要入京,什么都不懂,的确要人教导些。春晴没有旁的意思,世子莫要动怒。”见她这副性子软懦可欺还替侍女解释的模样,霍辙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许久之后才出声:“罢了。”不过是个侍女,既然碍眼寻机会解决了就是。
语气缠绵殷勤得,实在叫人难以忽视。
到底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就算只披件鸦青色的外袍也是好看的,惹得她屋子里的侍女也跟着心猿意马。
整个驿馆里如今就只有四位女子,除了章翘,便只有三个侍女,是跟着段戎来专门伺候她的。
出声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方才主动请缨去送药的一等侍女,名叫春晴,正值妙龄,生得如花似玉。
因着另两个侍女级别不高,春晴便俨然成了掌教女官,平日里仗着尚宫局的出身,对另两个侍女很是颐指气使,在章翘这里倒不敢说什么重话,只是话语里总是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劝诫”。
面对自小金尊玉贵的霍辙,却又换了面孔。
“霍世子身体贵重,屋外风大,公主不如请世子进屋坐坐?”终究是心思太深,显得急切。
霍辙年满十七,章翘再有两年也将及笄,男女大防岂是儿戏,何况是孤男寡女呢?
章翘脸色如常,只说了一句,“你先下去。”
春晴没料到平日里“任人摆布”的公主竟然这样下她脸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当着霍辙的面,她却也不敢说什么,垂眉掩饰下眼里的恼意不情不愿地抬脚离开。
“你这里的人,便都是如此模样?”
军营里长大的霍辙许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懂规矩的人,惊诧过后便平添了些怒火,却不是对着章翘。
“逸王未免太不会调教人。”
她解释:“不是三哥的人,是宫里派来伺候的,我初要入京,什么都不懂,的确要人教导些。春晴没有旁的意思,世子莫要动怒。”
见她这副性子软懦可欺还替侍女解释的模样,霍辙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许久之后才出声:
“罢了。”
不过是个侍女,既然碍眼寻机会解决了就是。
“对了,公主还没用早膳罢?我命人做了长寿面,做多了,便也给公主送一碗来。”
章翘颇为惊愕,“长寿面?”她看向寄留提着上来的食盒,问:“有谁过生辰吗?”
霍辙点头,算是肯定了这话。
章翘垂眸,“多谢世子了。”
“礼尚往来罢了,公主客气了。”临走前,他特意叮嘱了一句,“老人们都说,长寿面得整根地吃,不咬断才好。”
章翘恍惚间愣住。
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小侍女已经将食盒里的面条端了出来,“瞧着是刚出锅的呢,公主可要吃两口?”
她回神,坐到方桌边上来。
那长寿面说是顺手端过来的,可却做得尽善尽美,上头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很是用心。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竹筷,“艾艾,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定北王府的人里,何人生辰?”
艾艾年岁小,不和秋雁一样处处以春晴为主,更不似春晴那般处处有小心思,闻言没多问什么便就去了。
春晴忙凑上来倒奶茶饮子,“奴婢伺候公主用膳。”
章翘自顾自挑着面条吃,幽幽道:“传闻定北王世子三岁习武,八岁从军,至十五岁时已然功勋无数,眼下虽然受伤身子不好,可到底还是极其尊贵的人物。”
她嗦了一口面条,继续道:“他又出身军营,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暴戾乖张。你在霍世子跟前,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的,像今日这样的事,下回可不能有了。”
春晴听着这两句不轻不重的话,心头不由窃喜起来。
她就说嘛,自己是宫里尚宫局出来的,这个乡下公主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她不能得罪,即便对她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憋着。
于是笑嘻嘻地回话,“公主您就放心罢,奴婢可是尚宫局出来的,做事自然有分寸的。”
“如此便好。”
“奴婢去给公主准备膳后果食。”
春晴不待唐翘发话便出了门来,秋雁紧随其后。
“春晴姐姐不愧是司言的外甥女儿,连公主对您都如此看重,舍不得责罚。”
“这是自然。”春晴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姑姑可是尚宫局的六品司言。”
“春晴姐姐出身这样好,又有司言大人做靠山,妹妹真是艳羡得紧啊。”
春晴挑着眉眼看她,“你在贵妃宫里当差,比我也不算差了。”
“这哪能比啊。”秋雁极尽恭维,“我终究只是个侍女罢了,可春晴姐姐不同。姐姐容颜得天独厚,少不得哪日就要做贵人的。就说今日罢,霍世子虽然瞧着有些不悦,可到底还是没动怒不是?公主这般和颜悦色,或许也是因为霍世子的缘故。依我看,霍世子到底是怜香惜玉之人。”
这话一出,直叫春晴羞红了脸。
“霍世子虽然病重了,可如他这般英姿俊逸的男儿,放眼京城却也是没有的。只是……”她颇有些烦恼,“我一介侍女,要如何才能近他的身。”
秋雁沉思片刻,豁然开朗一般献计道:“咱们眼下是公主的侍女,自然要以公主的名义相邀才好。”
两个侍女的打算章翘自是不知晓的,待她吃了小半碗长寿面后,艾艾也利索问好了消息归来。
“禀公主,确实有人生辰。”
“谁?”
“霍世子的近卫,寄留大人。”艾艾很是疑惑,“公主是对此事有什么怀疑吗?”
“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他便这样巧合地送来了长寿面。
她还以为他也……
“竟是如此?!”春晴高呼起来往外走,“此事可要告诉逸王殿下才是呢!公主的生辰,岂能草率!”
若是给公主举办生辰礼,少不得霍世子也要来的。
在她的大呼小叫中,章翘也算从回忆里抽神出来。
是她魔怔了,她重生之事已然叫人匪夷所思了。
若是人人都重生一回,只怕都要乾坤颠倒了。
段戎听到里头的动静入内,很是皱着眉头问:“这春晴很是没规矩,可需要臣……”
“到底是尚宫局出来的人,明面上也是贵妃派来教导我礼仪的,不理会她就是了。”
景贵妃把持后宫多年,受宠优渥,尚宫局早就是她囊中之物了。
想及陛下对景贵妃之宠爱,段戎也呐呐不好出声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春晴,一时半会怕是不好赶走。
公主的生辰礼自然不能敷衍,可怕再多生事端,只能一切从简,为此唐清颇有歉意,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晚上开了席面竟将定北王和赵邡也请了过来。
这二位一来,她这生辰礼,也着实算不得寒酸了。
只是晚间发生了一件事,生生将这兴致也散了干净……
为着安危着想,接下来的几日,章翘没再出门,只等着节庆过了人流散开,好径直赶去京师。
梁州刺史约莫是真怕唐清回去后参他一本,这些日子除了追查刺客之外,不遗余力地奔波辗转,知晓几人不喜人多奉承,便给搜罗了梁州各地的美食、点心一一送来,可以说是很卑微了。
等送几人离开梁州的时候,他还万般不舍地相送。
做刺史做到这份上,也活该他没多大本事还能治理一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