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抱住他,看着漫天遍野的野花在秋风中还竞相开放,不见颓势,心中也慢慢沉静下来。回去后,他们继续赶路。车队在山路上浩浩荡荡地行驶着,她坐在马车上和黎骅说着什么。“到了京都你便自行离开吧,我要走的这条路注定是一条死路。离开这里,去完成亡夫的遗愿看看这大好山河。”黎骅摇头,“我知道这是一条怎样艰难的路,也知道在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上一朝行差踏错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你的仇人还在京都逍遥自在,你要去复仇,会杀人,也会受伤。自从越藏走后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最重要的是顺从自己的心愿,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看你大仇得
第二天一早,楚国大军正式过了边境,姜景策带着她先一步往京都走去。
她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欣赏着故国秋日的好风光。
绿意从天边漫来,青峰峦起,马蹄声惊起一树飞鸟,在蓝天上无奈地盘旋。
姜景策踏马而来,与马车同行。
他穿着银甲,肆意飒沓,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难得笑容明朗。
“阿和,在马车里闷的慌吗,要不要出来与朕同乘?”他眼眸明亮,快意洒脱地向她发出邀请。
季春和低头浅笑,神情也是难得的轻松明艳,仿若檐上初雪消融,勾得人心头一动,泛起痒意。
此时跟着的护卫已经没有那么多了,他难得轻松,季春和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便轻声应允,马车停下,她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姜景策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向她伸出手来。
“阿和,来!”
季春和嘴角微顿,便伸手放入他的掌中。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完整地将她包裹起来。
他放肆一笑,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另一只手环抱住她的腰,在马背上凌空一旋,顷刻她便上了马落入他怀中。
他贴近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满足的神态,“我带你去前面看风景,驾!”
黑丹骑马跟在后面,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竟做出这种少年般求爱的姿态,一时竟觉得不真实。旁人或许不清楚,他作为皇帝的侍卫随侍帝王身侧多年,从来只见他微微一笑间定人生死的模样,那样的他才符合大臣眼中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帝王形象。
若是让京中那群老顽固见了陛下这般模样,还不得烧香拜佛沐浴净身几日来叩谢圣恩。
姜景策带着她策马驰行,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她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风景,他的强烈的心跳贴着她的皮肤渗过来,连她的心也不由得跟随着跳动的节奏一起一伏。
风渐渐弛缓,他拉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然后搂住她的腰从马上跳了下来。
这里漫山遍野的野花恣意地开放着,这儿一簇,那儿一簇,各种颜色和谐地拥抱在一起,散发着生命的无限活力。
季春和被眼前的景色俘获,她惊奇道:“这儿竟有如此美的景色,真让人想不到,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姜景策信步到她面前,望着眼前的姹紫嫣红,“五年前父皇派我来江南巡查时我便发现了这里,我给你写信,中间还附赠着这里的花,虽然我们不在一处,但若是共闻花香,也当是一起出游了。”
季春和摘下一朵蓝色的野花,平放在手中端详。说实话,她早就已经忘了当年与他书信往来的细节,那时候他在明面上都是被陛下贬黜之人,春家怕她与姜景策往来祸及自身把她关在府中不让出门。
她一个被春家所有人讨厌的庶女,本就是借着当朝皇子的势才让自己在春家好过了一点,现在眼看着姜景策倒台,她被关在春家,叫天天不灵,那个恨她入骨的嫡母和妹妹,早就忍不了拿她出气了。
那时候她为了逃出府去,想了不少办法,后来终于逃了出去,伤痕累累的她似乎是收到了一封信……她拿到那封信的时候,那封信已经被人打开了,她只记得信上是些无关紧要的问候之语,应当再无其他。
可如今他这样说,到底是真的送了花,还是在试探她对他的情谊,是否还记得过去的回忆?
季春和凝视着掌上的野花,记忆好像被拉得很远,她落寞地说:“这样美的花,可惜在我年岁最好的时候没能看见……”
这样美好的情谊,可惜她没能见到。
姜景策皱眉,明白了她没说口的话。
“当年我收到信的时候,那封信早就被打开过了,我也没缘见到陛下从千里之外带给我的鲜花。”
略一思索,姜景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年他被贬黜下江南,他的皇兄们仍忌惮着他,所以自己那封寄给爱人的信在交给它真正的主人前,早就被人翻来覆去的研究过好几轮了,防的就是他暗中向京都传递消息。
五年后突然让他知道当年的真心没有被送到,他心中戾气横生。
那些人还真是死不足惜!
五年前的他还尚能有一分真心,可现在的他连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还有真心这个东西。
他靠近她,低头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那份戾气化作欲望向他袭来。
季春和后退一步,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陛下?”
姜景策盯着面前的美人,冰冷的心泛起涟漪,为什么在他还有真心的时候他想要的人不在他身边,他那时的爱那般赤诚,是足以捧得出手拿到心爱的人面前的。
“可惜了,这份心意还没让你知道你就不属于我了。”
“陛下……”季春和脸上浮现出一抹哀愁,她似是难堪地侧过脸去,咬唇不语。
他是在试探她吗?
帝心难测,曾经她不在眼前,她或许还能是他心中的皎皎明月,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她,对于自己曾远嫁和亲的事情,他难保不会心存不满。
她在试探他的反应,若是他介意她曾嫁为人妇……
姜景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压下来。
不行,不能这样,会吓到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抱住了她,死死地抱着,好像要把这五年的时光的拥抱都弥补回来。
季春和有些不知所以,她不喜欢拥抱,不喜欢别人靠她那么近,可她要报仇就不能那么考虑自己的心愿,起码现在,她要先稳住他。
她回抱住他,看着漫天遍野的野花在秋风中还竞相开放,不见颓势,心中也慢慢沉静下来。
回去后,他们继续赶路。
车队在山路上浩浩荡荡地行驶着,她坐在马车上和黎骅说着什么。
“到了京都你便自行离开吧,我要走的这条路注定是一条死路。离开这里,去完成亡夫的遗愿看看这大好山河。”
黎骅摇头,“我知道这是一条怎样艰难的路,也知道在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上一朝行差踏错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你的仇人还在京都逍遥自在,你要去复仇,会杀人,也会受伤。自从越藏走后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最重要的是顺从自己的心愿,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看你大仇得报,杀光那些鼠辈。”
季春和苦笑,她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样一双不属于贵女的手,它坚韧有力,它拿的起刀写的了字,也能做活养活自己,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它却还是要依靠着别人的力量才能为自己报仇雪恨,多么讽刺!
黎骅的丈夫在弥留之际留下遗愿,说让黎骅代替他去看看大漠的月色、江南的行舟,再去雪山看一眼雪狐的踪迹,他们夫妻情深,他留下这样的遗愿为的是不让黎骅随他而去,只有这样她才能为了他的愿望而活下去。
它也确实救了黎骅,她为了这个目标才堪堪阻止了自戕的手。最开始,她浑浑噩噩地想着要替他看一眼这世间的风景,可后来慢慢地,她明白了他真正的未尽之意:他要她活着,自在的活着,不要为仇恨所困,要走自己的路。
现在,她想要看到她报仇雪恨,这便是她想走的路。
季春和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马鸣声响起,一支箭矢贯穿了她的马车,她也被这股力道震了出去。
“怎会回事?”
“有刺客,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