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啊……”洛轩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只怕到时候又得麻烦他了……”“担心这个干啥？老秦他就是个操劳的命，当初我们还在天中那会儿，没少给他惹事，到头来不还是他来帮我们擦屁股……呸呸，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埋汰呢！”白均还是那副性格，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见有什么变化，“算了，总之呢，下半年你也要上高中了，到时候记得提前联系好老秦，让他想办法捞你，我跟你说，他现在可是天中的招牌，不少人想当他的学生还没机会呢……”
“算了算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咱们言归正传……”白均轻咳了几声，将逐渐跑偏的画风拉了回来，
“下一个问题，保险箱里就只有这三枚源晶了吗？为什么你会选择把它当作激我应战的筹码？”
“当然不止了！”
左天赐神情一震，急于从刚才的尴尬境遇中挣脱出来，连忙说道：
“除了这个保存源晶的盒子外，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的账本文件，有些都泛黄了，应该放了有一二十年了，都是些老资料，我也看不太明白，就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一些诸如‘张处长五十万’、‘李局长一百万’、‘赵经理五百万’之类的字样。说实话，这些字写的是真他娘的丑，是我爸的字迹没错了……”
说着说着，左天赐的声音再次小了下去，因为他注意到三人看他的眼神又变了，惊诧之余带着一丝同情，甚至还有些许怜悯……
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司存理将头向一边扭去，似是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丢人的表哥。
白均的面皮微微抽动，饶使是他，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满口老槽无处可吐的痛感。
洛轩更是被雷得哭笑不得，将身前未喝的冰水推到了左天赐的手边，拍了拍他的胳膊，
“令尊能把你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啊……”
“你什么意思？”左天赐闻言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这些不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吗？
“没事儿，这些都是题外话，无伤大雅，我们继续吧……”白均捂了捂额头，无奈地说道。
这不知道把这个憨货诓过来套话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按照你刚才所说的，你在打开保险箱之前应该不知道里面有这三颗源晶的，只是单纯觉得里面放了一些珍贵的东西而已，碰巧就把它拿出来用了，我猜得没错吧？”白均问道。
“对，没错，就是这样！”
左天赐拼命点头，在经历了刚才的两件事后，他已经意识到了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尽量少说话，免得真把自己的脸丢光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白均微眯着眼睛，十指交叉，垫在下巴之前，语气有些淡然，
“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前段时间突然来找我的晦气？真就图那点儿虚名？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人啊，之前被我揍了好几次，愣是一点儿消息都不肯透露，你可别跟我说背后没什么隐情……”
“这个……这个……”
左天赐突然面露难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吞吞吐吐了半天都不敢说话，随后砰的一声站起身来：“这咖啡怎么还没好啊，我去催催……”
“回来！”
白均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腔调，可话语中却仿佛蕴含了某种神奇的魔力，当场就将左天赐震慑得不敢动弹，
“你还想不想要这颗‘珠子’了？”
无奈，左天赐只得僵硬地坐了下来，低垂着脑袋，嘴角嗫嚅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们实在感兴趣的话，我大概了解一些内情……”沉默许久的司存理突然开腔了，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你敢——”左天赐忽然暴跳如雷，要不是白均在一旁看着，估计早就一巴掌扇在自己这位远房表弟的脸上了。
突然暴起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店里其他人的关注，白均起身向其他顾客赔罪，安抚好众人之后，这才坐了下来，随后冷冷地看向左天赐，神色有些不善：
“要么你自己说，要么司存理帮你说，你自己选……”
“别别别……我自己来！”意识到自己的“半条命”还在白均手里捏着，左天赐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了：
“半年前，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是你们异能学院的院花，大二年级的学妹……她不仅气质出众，身材高挑，而且出身优渥，家风优良，肤白貌美大长腿，妥妥的校园女神一枚。最关键的是，她还是单身……我和她之间，绝对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有人能比我们……”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白均无奈地打了个暂停手势，“这些不重要的就先略过吧，说重点！”
“哦哦，好的。”左天赐老实地照做，不敢有丝毫怠慢，稍稍酝酿了一下感情，脸色渐渐变得悲愤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经过三个月的软磨硬泡之后，我终于从她的闺蜜那里得到了她的徽信号，顺利加上了好友，并满怀期待地给她发了篇八百字的深情长文，用来表达我的真心。结果还没等来回复，我就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她的一张自拍……”
“照片中，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丽，像一朵绽放的幽兰……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也莫过于此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的身后，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擦身而过，而她的眼神、她的笑颜，从始至终都没能从这个男人身上离开过……”
“等等，你说的这个男人，该不会就是他吧？”洛轩突然打断道，伸出食指，指了指一旁的白均。
看着左大少爷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洛轩当即就乐了。好家伙，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为情所困吗？
不同于洛轩那种看热闹的心态，白均则是微微有些错愕，学校里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至于炼气学院的院花……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
不等白均发问，左天赐就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一凉，但仍旧保持着一丝希望，当即就在徽信上给她转了20万，问当她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她没有收，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她喜欢强者，让我先打赢了她们年级第一的学生再说……”
“放眼全校，大一年级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名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白均！”说到这里，左天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惆怅，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自知不是白均的对手，就想着找其他的一些办法，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在一位小弟的建议下，玩起了‘曲线救国’的文字游戏套路，没想到这个号称司家旁系第一天才的家伙这么不堪，最后还是败了，我还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天赐已经麻木了，索性也懒得骂人了，像一只斗败的灰熊，出头丧气地趴在了桌上，一副英雄迟暮、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倒是司存理有些过意不去了，他和左天赐之间并没有任何仇怨，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罢了，充其量有那么一丁点儿八竿子打不到的血缘关系——左天赐母亲的娘家姓司，是江宁当地一个主修阵法禁制的炼气家族。
如今“生意”崩了，他自己其实没什么损失，无非是少拿一些资源罢了，最惨的莫过于这个出钱又出力的冤大头少爷……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咖啡终于到了，穿着栗色围裙的年轻服务员端来了一个盘子，依照顺序将冰美式一一摆放开来，并轻声致歉道：
“不好意思各位先生，今天线上订单比较多，让各位久等了……”
“没事儿……”白均摆了摆手，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一时间把人家小姑娘都看得有些着迷了，差点儿忘了手头的工作。
“等等……我也有个问题！”等到服务员依依不舍地离开后，洛轩及时地提出了疑惑：
“我不明白，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明确要求的是：你亲自去战胜他们年级第一的强者，而不是用那些假借于人或弄虚作假的手段。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派个代表，搞个所谓的‘文斗’，弄个表面上的胜利，就能赢得人家姑娘的芳心呢？”
这是一个正常人都能想到的问题，可为什么这个左家少爷会想不明白呢？
“唉，你不懂！”
趴在桌上的大少爷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就是爱情啊……”
……
窗外，是灯红酒绿的街景。
每到华灯初上，这座繁华的都市仿佛才真正的活了过来，无论是疲于拼命的“社畜”，还是任劳任怨的“房奴”，到了这一刻，才算有了些许喘息的时刻，获得了一丁点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哪怕下一秒就可能接到黑心老板催促“义务加班”的电话，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自由的……
白均信守了承诺，将那颗本该属于他自己的紫冥源晶送还给了左天赐，然后在那位大少爷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载着洛轩驾车离去。
“有什么想法？”
白均单手扶着方向盘，道路两旁的橘黄色灯光在他的脸庞一一划过，勾勒出明暗不定的轮廓。
“不太对劲……”洛轩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两枚源晶被我检查过了，品质上没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有什么动过手脚的痕迹，其内蕴藏的灵气精纯饱满，甚至还附带了一些特殊的功效，即便是在紫冥源晶中，也是相当难得的存在了，对你以后突破云阶壁垒应该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白均神色淡然，两枚堪称无价之宝的源晶说送就送，随手就丢到了洛轩的怀里，像扔出了两颗大号玻璃球似的，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不过小心一点儿终归是没错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东西来得太容易了，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所幸你现在离突破还远，到时候回到天陵了，找老秦帮你看一看，他是这方面的行家，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只怕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秦”是白均高中时的班主任，也是天陵中学的一位传奇人士。在天陵，哪怕是天枢局的局长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不敢轻易招惹。
“秦老师啊……”洛轩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只怕到时候又得麻烦他了……”
“担心这个干啥？老秦他就是个操劳的命，当初我们还在天中那会儿，没少给他惹事，到头来不还是他来帮我们擦屁股……呸呸，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埋汰呢！”
白均还是那副性格，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见有什么变化，
“算了，总之呢，下半年你也要上高中了，到时候记得提前联系好老秦，让他想办法捞你，我跟你说，他现在可是天中的招牌，不少人想当他的学生还没机会呢……”
“放心吧，我知道的！”洛轩笑道，同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有点儿太惨了，好不容易送走了你们几个‘事儿精’，结果才过了一年，又要迎来我这么个‘烫手山芋’，以后可能要有的忙了……”
“瞎说……老秦才多大年纪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说他是个老人家呢……”
白均的回答貌似有些偏差，其实全在点子上……
大奔的隔音效果极好，白均又特意打开了一些舒缓的音乐，将车内与车外彻底划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璀璨夺目的都市街景，带给人的是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
“话说，我今晚住哪儿呀？”
良久，突然意识到某事的洛某人猛然一惊，看向身旁的白某人。
“放心啦，江宁这么大，总能容得下你的，再不济，我总不能把你丢在长江里吧？”
夜色下的霓虹灯光照亮了白均的眼睛，一抹夺目的光亮从他的瞳孔之中闪过，平添了几分邪魅的气质。
“呵呵，但愿吧……”
……
建业区，长江西岸，江湾城。
一套豪华的江景大平层内，一位头发茂密的中年男人屹立在阳台的落地窗前，手中捏着一支高脚酒杯，目光深邃，眺望着远处的城市风光。
夜晚的江宁自然有着白天见不到的魅力，只有融入其中，深入其中，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座城市的风采。
只可惜，这套房间的主人怕是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男人声音浑厚，带着些许淡淡的威严，明明还在看着窗外的江景，却能准确地察觉到屋内发生的所有异样。
“一切按计划进行……”
客厅深处，一处窗外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莫名多出了一道模糊的黑影，看轮廓，似是个人形，此刻正单膝跪地，身子压得很低。
黑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听音色，应该年纪不大，兴许是个年轻人。
“那就好……”
男人并未回头，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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