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人间最初的印象,就是人群。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数都跟爸爸一样,是暖的,带着柔和的光,可就在这些人中间,总会有一些人,是冷的,眼神像是故事里豺狼,这些人手上大多带着铁制的手铐。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许野那时候是院子里的孩子王。他手持红缨枪,带着一群人哇呀呀的疯跑过去,和一群男孩比赛骑自行车,不要命的从高坡往下冲,上树戳马蜂窝,院里人都烦他。有个建国前会看相的
她对这个人间最初的印象,就是人群。
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数都跟爸爸一样,是暖的,带着柔和的光,
可就在这些人中间,总会有一些人,是冷的,眼神像是故事里豺狼,这些人手上大多带着铁制的手铐。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许野那时候是院子里的孩子王。
他手持红缨枪,带着一群人哇呀呀的疯跑过去,和一群男孩比赛骑自行车,不要命的从高坡往下冲,上树戳马蜂窝,院里人都烦他。有个建国前会看相的老头偷偷说,许家这小子,天生就是蹲大牢的命。
许野和杭雅菲同班,杭雅菲是三道杠的大队长,天不怕地不怕的许野,被她提着跟个小鸡仔一样。
“许野!去叫那帮臭男生打扫卫生!”
“许野!把作业给我收齐!”
“许野!我要去出板报,你帮我带一会我小妹!”
那时候附近幼儿园都关门了,杭攸宁不生病的时候,就坐在家里发呆,张淑芬怕给孩子呆傻了,就勒令杭雅菲带妹妹出去玩。
杭雅菲可是大队长,忙着组织各种学生活动,当革命接班人呢!
就把妹妹丢给许野。
许野很乐意,因为带孩子就不用参加班会,他可太烦班会了。
许野骑着他爸的二八大杠,把杭攸宁放在横杠上,满大街的冲刺,和小伙伴一同抛起她又接住,比谁扔得高。在她脸上画小八字,扮演太君……
杭攸宁很喜欢许野,许野买两毛钱灶糖,会给她吃一口。不像她自己的哥哥姐姐,只会“边儿上呆着!别影响我学习!”
那天,许野去别的街区找人玩“扇啪叽”,也带着她。
啪叽是一些印着各种花样儿的圆形卡片,你要是能把对手的卡片扇飞了,就能把他那张拿过来,在东北小孩里,谁的啪叽多,谁就厉害。
“宁宁,哥今天给你赢一百个回来!”
杭攸宁点点头,腊月的天气,寒风吹得脸发痛,可是她还是觉得很快乐,许野派出的猛将,啪的把对方的卡片扇飞,很快乐,小伙伴们一起欢呼或者垂头丧气,也很快乐。
就像她自己也参与了这个游戏一样。
实际上她只是窝在许野怀里,呆头呆脑的看。
许野玩这个特别上瘾,陆续有人起身走了,他仍然在玩。
杭攸宁有点冷了,她对许野说:“小野哥,我想回家。”
“等会,哥把他们都打服了,就带你回去。”
她牙齿打战,仰头看向天空。
冬天的天空,是一种非常干净的宝蓝色,落日燃烧着,火焰里浮现着许多张面孔,那是她在警察局里看到的,或是狰狞,或是沮丧,或是悲伤……
慢慢地,天上的火越燃越旺,连带她身上也跟着燃烧起来,她会变成一颗星星么……
天已经黑透了,街面上的孩子都回家吃饭了,只剩许野和一个高年级男男孩,坚持借着路灯的光一决生死。
直到杭雅菲冲过来,一脚踩烂了他的啪叽,许野才从狂热中回过神来。
然后有一双手去抱他怀里的杭攸宁,许野下意识的去抢,却被另外一只手扯到了一边去。
东北零下二十度的冬天,杭攸宁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面色通红,怎么叫都不醒。
五点多的时候,杭雅菲回家吃饭,张淑芬问妹妹呢,杭雅菲就说跟许野一起玩呢,许野待会给送回来,这是常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