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之路,本就艰辛,当初科考之后,颜义忠就只是个八品小官,还是母亲一步步为他打点谋划,才成就他后来的地位。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没了母亲财物的支持,在这本就狼多肉少的京城,颜义忠再无翻身的可能。颜司清可不会觉得这就是对颜义忠最大的惩罚,她可不会信奉‘她失去的可是生命,他堕落的可是他的仕途啊’这句话。颜义忠既然成了县丞,那便好好担着他的责任吧。京城的县丞,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得罪权贵身首异处的下场,权贵间的争斗,可就不是他的事故圆滑可以处理得了的。
“所以,父亲这是有意要包庇赵姨娘了?”
颜义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意思很明白了。
如此态度,可见他事先对此事应该也是知情了,真是好父亲啊,明知道自己的二奶要害自己的嫡女,还是如此恶毒的手段,竟能如此袖手旁观。
颜司清无所谓,她本也没想这时候就把颜如烟揪出来,既然她那么喜欢魏戎修,便多跟他在边关,过几年‘好日子’吧~
“这件事父亲包庇得了,可就不知前日赵姨娘派人去侯府门前诬我侯府门楣的事情父亲还包庇不包庇得了了~”
“你胡说,我何时让人污侯府门楣了,”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姨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毕竟李嬷嬷当时回来也跟她说了当日的事情,说是官府的人把她们收买的那些人全给抓了。
赵姨娘怕这件事闹大,特意给官差送了好些银子,让他放人,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这么多天过去,以为颜司清没有抓住把柄就不敢嚣张,哪里知道今日她居然又提了起来!
“是不是污蔑,自有官府定夺!”
刚说完,就有颜府的下人来报,说是官府的范大人来访。
颜义忠:“范大人?我与他并无来往?”
小厮:“小的也不清楚,哦,跟着来的官差,还押着人,说是来找赵姨娘的。”
几人一同出了侍郎府门,范大人就在台阶下站定,侍郎府不比侯府,门口正对繁华路段,路过的都是人。
赵姨娘在看到那被押解的人时,差点眼前一黑,倒头栽去。
颜义忠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不想让人看了侍郎府的笑话,于是假装无是,拱着手,笑呵呵招呼道:
“哈哈哈,范兄,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一副和气模样,在靠近的时候,又低语,眼神也颇有暗示,“范兄,我前些日子刚得了些南州的好茶,可愿进府,与我共饮一杯啊?”
那位范大人快五十了,对于这样的黑话自然是听得懂的,可却仍旧黑着脸,并不卖他这个面子,公事公办到。
“茶就不必了,下官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还烦请侍郎大人,把府内的赵姨娘请出来。”
颜义忠心下一紧,他与范正虽无交情,可也没有交恶,他怎能如此不客气,难道是……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颜司清,心下已经有了定夺。
好好好,自己怜她孤女,曾也对她网开一面,没想到她跟她那早死的娘一样不识好歹!
如今居然还敢联合外人来压制他!
心下恨意滔天,越发坚定了待如烟跟魏戎修回来之际便将她除掉!
当初想与侯府结亲,本也就是想让自己在朝堂的地位稳固些。
可如若颜司清继续在侯府待着,势必会对他不利,捏紧了拳头,心下宽慰,忍忍这一时便好。
“既如此,范大人审吧。”
说完,凉薄地侧过身,将后面的赵姨娘暴露在公众面前,后者心里一咯噔,“老,老爷……”
“不用怕,范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左右在我侍郎府门前,也没有人敢污蔑了你去。”
对于这直白的怒气,范正丝毫不接招,而是让下属把那天在侯府面前闹事的几人押解上来。
“赵氏,我且问你,你可认得这几人?”
赵姨娘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忙挥手,“不认识,不认识。”
此刻的她知道,自己要是当街承认,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她知道颜司清在侯府地位低下,可在外面,她就是实打实的侯府夫人啊!
自己一个侍郎府的姨娘敢派人诋毁侯府夫人,后果不可设想,于是只能咬死自己不知情。
可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实在让人生疑。
范正转而问那些人,“赵氏说不认得尔等,尔等可知污蔑侍郎府家眷该当何罪!”
那天那个最是叫嚣的男人连忙扑拜在地。
“大人!大人小的不敢撒谎啊!就是这位什么姨娘给我们每人一两银子,让我们去侯府跟前看热闹,之后再将侯府夫人的臭名声宣扬出去啊!”
赵姨娘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这群低贱的东西,死就死了,作甚还要拉上自己!自己钱也给了,他们不该就担下罪责的吗!
那男人又在喊冤,“大人,小的没有胡说啊。”
范正:“你二人各有其说,难道是认错了人了不成!”
那男人忙哭喊,“大人,小的一个人能认错,他们也都能认错不成!”
身边跪着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大人,就是这个女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污蔑侯府夫人的啊。”
赵姨娘还苦苦挣扎,“你们,你们没有证据,怎么敢血口喷人!”
“谁说没有证据,”范正突然开口,随后又从怀里扔出一块艳色的布料,直接扔了过去,“赵氏,你可认得此物啊!”
赵姨娘两眼一黑,她当然认得,这布料不就是自己当初去找人时穿的那一身。
后面被丫鬟们发现扯坏了一角,她也没多留心,直当是在哪里勾坏了,却没想到,是被这群狡诈又低劣的人留了证据。
此刻的她百口莫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颜义忠身上,双膝艰难地跪过去,扯着嗓子哭叫求救道,“老爷,妾身可是按您……”
“你给我闭嘴!”颜义忠突然恼怒,嗔目圆睁,“好你个赵氏,我侍郎府对你不薄啊,你竟敢算计我女儿的名声!”
说着还一脚踹了过去,赵姨娘直接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后者则是威胁暗示十足地看了她一眼,如今事实敲定,这个罪责一定要有人受的话,便只能是她。
赵姨娘伺候了他那么多年,深知他内底的凉薄,可却没想到他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不过也是,颜义忠当初靠着原配的银两过活科考,等到后期,不还是将人杀害。
这种人,又指望他对自己一个姨娘有何爱意?
颜司清也是看着这无趣的一幕。
原主这个爹真不是个好东西,还以为他多爱这个赵姨娘呢,合着还能把人推出来顶罪啊。
顶罪就算了,这男人此刻心里还对赵姨娘无尽幽怨呢,定是责怪她居然如此蠢笨,居然留下了证据,还让人找上了侍郎府,让他丢尽了颜面!
穿越大千世界,颜司清对于这样的心理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边,范正已经在宣读判决,“赵氏指使他人恶意污蔑侯府家眷,责打二十大板!即日收押,受三年狱刑!”
音落,赵姨娘直接晕了过去。
而颜义忠的神态也不好,污蔑是罪不错,可倒也没有如此严重之说。
“范大人,此事判的可是重了些?”
范正:“重?颜侍郎,你要知道,常安侯如今尸骨未寒,便有人敢上门辱其家眷,这事若不重罚,让前关将士,如何看待你我!如何看待朝廷!”
“再者说,这可是东宫的意思,颜侍郎若是有不服,也可禀明圣上。”
颜义忠愣了半晌,“东宫?你是说太……”
范正:“下官也不好多说,颜侍郎还是自求多福吧!”
等赵姨娘被官差的人带走受刑之后,颜义忠黑着脸冲颜司清沉声道,“你给我进来。”
颜司清眼眸一抬,“兰果儿,回府。”
兰果儿:“好嘞,小姐,我这就让马车过来!”
说着还不忘得意地看颜义忠一眼,后者被气到不行,怒甩衣袖,直接进去。
以为这件事就完了吗?不~
朝堂之上便有人拿这件事参了颜义忠一本,再有太子的人在其中拱火。
把当初颜义忠如何如何忘恩负义,如何如何宠妾灭妻,又如何让自己的嫡女在府内受尽苦楚委屈的事情也抖落个出来。
当今圣上,对情谊颇为看重,听此大为恼火!
本还是四品颜侍郎,直接连降三级,成了七品的京城县丞,还罚了他三年的俸禄。
从政之路,本就艰辛,当初科考之后,颜义忠就只是个八品小官,还是母亲一步步为他打点谋划,才成就他后来的地位。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没了母亲财物的支持,在这本就狼多肉少的京城,颜义忠再无翻身的可能。
颜司清可不会觉得这就是对颜义忠最大的惩罚,她可不会信奉‘她失去的可是生命,他堕落的可是他的仕途啊’这句话。
颜义忠既然成了县丞,那便好好担着他的责任吧。
京城的县丞,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得罪权贵身首异处的下场,权贵间的争斗,可就不是他的事故圆滑可以处理得了的。
且让他担惊受怕几年,等时机成熟,就是他们一家人地府团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