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叫赵东城,是我丈夫。”宁妙妙拉着赵东城的手放在宁峥手里,“赵东城,这是我爸。”赵东城很自然的叫了一声“爸。”宁峥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问道:“妙妙在信里说,你当过兵?”赵东城点头,“是的,爸。”老人握了握赵东城的手,又把宁妙妙的手放在赵东城手掌心里,“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她,谢谢~”赵东城噗通跪地上,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妙妙。她现在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不用下地干农活的。”
宁妙妙出来的时候,赵家兄妹仨排排站在廊下竖着耳朵听墙角,可他们一句也没听到。
赵东城打量一番宁妙妙,“说完了?”
宁妙妙点头,“完了。”而后,她看向老三和花花,说:“我们走了后家里就辛苦你俩了,照顾好老太太,一定要让她按时吃饭吃药,不要怕花钱。”
老三说,“大哥,我明早送你和大嫂吧?”
赵东城说,“不用,又没多少东西,你好好上工。”说到此,赵东城看着老三说,“对了,娘托人给你介绍的姑娘,相看的时候上点心,记住没?”
老三皱眉,气呼呼道,“知道了,赶紧走吧!”
宁妙妙给了花花一个布包,“花花,这里面的书有时间了就看看,不懂的圈出来,我回来了给你讲解。”
花花开开心心收下了一兜兜书。
宁妙妙和赵东城一路辗转,第三天才到达宁父宁峥劳改的地方,北城。按照信封地址找到劳改的地方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劳改所的人说,宁峥半个月前就送去市医院了。
市医院,见到宁峥的时候,人已经剩下一口气了,全靠氧气吊着。看着如此痛苦的老人,医生跟送宁峥来的人商量实在不行就让亲属拔了氧气算了,吊着一口气,除了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来的最早的亲属是宁峥的大哥和侄子,还有几个昔日的友人。可宁峥非要撑着一口气,想见他的女儿最后一面。
病床上的老人头发花白,骨瘦如柴,可他的肚子竟然胀的跟一口锅似的扣在身上,没法穿衣服,只能用被子盖着。
宁妙妙一进门,呆了许久才跪在了病床前握住老人的手,叫了一声“父亲。”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老人已经说不了话了,不停摸着宁妙妙的脸和头发,眼底是不舍。
宁妙妙抹了把眼泪,扭头问身后的医生,父亲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是,肠胃癌。
“给我看一下病例。”宁妙妙道。
一沓子检查结果和病历,宁妙妙越看越绝望。病例和检查结果,她都看得懂,可这已经是晚期了,就算是送去京都最好的医院也无能为力了。
一位看起来一身正气的中年男子看向宁妙妙,说:“丫头,别看了。京都最tຊ好的专家也来过了。赶紧抓紧时间和你父亲说说话,让他走吧!”
宁妙妙这才看向一屋子人,觉得眼花缭乱,感觉一个都不认识。
一位中年妇人从宁峥的床铺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给宁妙妙,“妙妙,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宁妙妙傻愣愣的接过信封,妇人握了握她的手,“回头再看吧!”目光指了下宁峥,对宁妙妙说,“抓紧时间,别让他在痛苦了。”
宁妙妙是见过的生离死别不少,可这一刻是最无力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无能为力。
她除了抱着宁峥的手哭,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宁峥忽然间回光返照似的精神好了起来,他想坐起来。宁妙妙把床调整了个舒服的弧度,让他靠着。
“丫头,你上次来信说结婚了,你丈夫没有来吗?”宁峥摸着宁妙妙的脸,说了第一句话。
宁妙妙这才想起赵东城,赶紧把人招呼过来。
“爸爸,他叫赵东城,是我丈夫。”宁妙妙拉着赵东城的手放在宁峥手里,“赵东城,这是我爸。”
赵东城很自然的叫了一声“爸。”
宁峥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问道:“妙妙在信里说,你当过兵?”
赵东城点头,“是的,爸。”
老人握了握赵东城的手,又把宁妙妙的手放在赵东城手掌心里,“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她,谢谢~”
赵东城噗通跪地上,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妙妙。她现在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不用下地干农活的。”
身后的亲属都面面相觑,宁妙妙能当赤脚医生?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毕竟那种旮旯地儿,只要认识字,看看书就会配药了。
确实也是如此,农村的医疗站,西药很少的,止疼片,消炎粉,土霉素等。其余都是中草药,宁妙妙还不是要每天苦读郭大夫给她的中草药书籍。
宁峥看向宁妙妙,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和释然。宁妙妙握住老人的手,看着他点了点头,说:“爸,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人摇了摇头,不舍的看着宁妙妙,说:“不晚。是爸爸对不起你……”
最后,氧气是宁峥自己拔掉的。
宁峥是三天后下葬的,他是戴罪之身,进不了公墓。葬在了北城郊区的一处荒野之地。
几天下来,宁妙妙才把人认全了。宁妙妙的大伯父宁战和大伯母薛坤。听说宁峥还有个弟弟没来,也在别处改造。
那天他们刚到病房就跟宁妙妙说话的中年男人是,原主前男友的父亲。
大伯母问宁妙妙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京都住几天。
大伯父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让他俩回京都。
宁妙妙摇头,“谢谢大伯母,不回了。”她在京都无家可回。
宁战两口子根本看不起赵东城,跟他连话都懒得说。离开的时候宁战把宁妙妙叫到一边问了些关于赵东城家的情况,宁妙妙全都实话实说。
宁战拧眉,“糊涂。政策一直在变,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回来了,现在嫁个乡下男人,再想回城何其容易?就一个户口和粮食关系就把你卡死了。”
宁妙妙说,“大伯父,人都是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把当下的日子过好。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宁战盯着宁妙妙看了一会子,觉得乡下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这丫头一年多的劳动,改变蛮大的。
“对了,你父亲的遗嘱里可有提及老房子?”宁战看着宁妙妙,道。
宁妙妙已经在旅馆把宁峥的遗嘱看了。摇头,道:“没有。父亲只给我留了些粮票和一点钱。让我和东城好好过日子。”
“就这些?”宁战道。
宁妙妙点头,“嗯,就这些。”说着,她拿出信封给宁战,“要不大伯父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