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他被抬回来时,无数人吓得仓惶逃开,不敢靠近。云惊凰离得这么近,眼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心痛、难受。帝懿……他是高高在上、人人只能仰视的第一武帝,却伤成这副模样……当时的他该有多疼……还有他身上的四枚蚀骨钉,隔得这么近地看,大拇指粗的钉子将他健壮的肌肉和骨骼都钉穿了洞!每个血孔旁是大量干涸的结痂的血迹。这是多么钻骨噬心的痛……怎么承受下来的……云惊凰抬起手想抚摸,可手颤抖个不停。
可所有话语显得那么苍白,说出口别人也以为她是疯子。
眼下正事要紧。
云惊凰收起所有情绪,解释说:“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战帝病情紧急,我必须尽快为他医治……”
“你?”
苍伐居高临下,挑眉的动作明显质疑、憎恶。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丞相府的嫡大小姐惊才绝艳,名满天下。
而庶女二小姐胸无点墨,大字不识。
每日不是欺横霸世,就是挥霍奢侈,是东秦国人尽皆知臭名昭著的第一草包。
她这种女人会医术?天方夜谭!
云惊凰知道他不信,而帝懿的伤不能再拖了……
她目光落在旁边的东北虎身上,神色变得专业、严谨:
“玄虎这半个月来不思饮食,时常呕吐。
是平时舔自己的毛发过多,在肚子里长期积累,形成胃结石。”
苍伐微微一怔。
玄虎表面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食欲不振的事也是近日才有。
云惊凰怎么会知晓?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苍伐身上:“苍护卫最近是否全身冷痛、如坠冰窟?格外怕冷?”
她不卖关子,直说:
“苍护卫早前中了剧毒,虽然竭尽全力解毒,却伤了肝肾。”
肾负责排毒,伤肾后肾阳不足,自然会格外怕冷。
简单说,就是因毒而肾衰、肾寒。
她跟着女孩学的是中西医结合的医术,各取精华,通过面诊即可确定一个人所患的疾病。
苍伐看云惊凰的眸色已明显变了。
他是在战场上中的毒,才以至于没有全力保护好战帝。
但这件事他隐瞒了所有人,云惊凰竟然说得清清楚楚?仅凭面诊就能看出他和玄虎的病症所在?
云惊凰褪去无知和愚蠢,此刻格外冷静理智:
“苍护卫,我知道你兴许还不信,往后我会为你们一一治愈。
但眼下攸关战帝性命,先让我为战帝医治,若有半分差池,我用命偿还!”
“你的命还不足与帝相提并论。”
甚至毫无可比之处!
苍伐丝毫不想让云惊凰这种女人靠近战帝半步。
但转眸间却看到沉睡的战帝脸色灰白,身上的伤鲜血淋漓……
他舍不得王受半点苦!
最终,苍伐盯向云惊凰,目光锋利如刀劈面:
“好,就由你治。但——”
“若敢伤帝一分,整个丞相府陪葬!”
他虽内伤,但拼死解决一个丞相府还不成问题。
云惊凰瞬间一喜,这是同意了!
她连忙提着木制医药箱跑上高台,飘飞的裙角也透露着她的喜悦。
苍伐后退几步让出位置,玄虎也像是听得懂人话,为她腾出空间。
云惊凰总算来到帝懿跟前。
他的身型很高,一米九,即便昏睡也巍峨、尊贵,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但脖颈至胸肌处被战火烧焦,又黑又皱,瘢痕遍布,像是狰狞的远古野兽。
十天前,他被抬回来时,无数人吓得仓惶逃开,不敢靠近。
云惊凰离得这么近,眼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心痛、难受。
帝懿……他是高高在上、人人只能仰视的第一武帝,却伤成这副模样……
当时的他该有多疼……
还有他身上的四枚蚀骨钉,隔得这么近地看,大拇指粗的钉子将他健壮的肌肉和骨骼都钉穿了洞!
每个血孔旁是大量干涸的结痂的血迹。
这是多么钻骨噬心的痛……怎么承受下来的……
云惊凰抬起手想抚摸,可手颤抖个不停。
她只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难受,收回手,放下医药箱先为他确定治疗方案。
伤口恶化发炎,需立即取出钢钉。
但体力太过虚弱,又必须先输营养液。
可帝懿双手被玄铁链挂着,链条连接着房顶,位置很高。
而且!手腕处还是特别打造的锁龙链。
狰狞的龙头、龙牙磨破帝懿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
云惊凰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腕时,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混蛋!王八蛋!没心没肺的白眼狗!”
帝懿曾一统天下,让东秦变成第一大帝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她找了手术钳疯狂地去剪锁龙链。
苍伐冷硬提醒:“不可!这是文皇下令,若破坏,是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若战帝未昏迷,苍伐倒也不惧。
可现在战帝晕厥重伤,若他死了,谁来照顾战帝?
云惊凰动作顿了顿,她看不得帝懿再多受一丁点苦,本能地想砸、想疯狂毁掉这锁龙链。
但理智提醒着她、不、不可以!
抗旨不遵是当朝最严重的罪,现在的她还没有实力和那位抗衡,更没有能力保护好帝懿。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不能再那么粗鲁蛮撞。
她得忍。
哪怕再难受,也必须忍!
云惊凰手掌心硬生生掐得渗了血,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多债以后一步一步慢慢算!
眼下没法把帝懿放下来,他的手位又很高,输液吊瓶只能置于房梁之上。
“苍护卫,立即拿梯子来!再备热水,守好周围,不准任何人打扰!”
苍伐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
此刻的她安排有度,丝毫不像是传闻中的草包二小姐。
但、与他无关。
他只要她能医治帝!
苍伐很快找来梯子。
云惊凰顺着梯子爬到房梁之上,将几组营养液相继挂好。
随后下来,到帝懿的手边高度停下。
站在梯子上的她用棉签消毒帝懿的手背。
手上全是战火烧灼的痕迹,好在已经结痂,男性的青筋也很明显。
云惊凰作为亡魂时,早已将医术学得炉火纯青。
她拿着尖锐的针头,轻轻扎向帝懿的血脉,边扎边安抚:
“呼呼~不疼不疼,就一下下,很快就好喔~”
明明知道帝懿是杀伐果断、久经战场的战帝,不会怕这点疼,可她还是口吻温柔的像在安抚孩子。
尖锐的针扎入帝懿的静脉,营养液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流进帝懿的身体。
苍伐看得皱眉,眼中明显是质疑、警惕。
这些玩意……在东秦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