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岑老父女或许会百分之九十站队高慧云,但如今夏珍金手指能量大呀,刚才在楼上偷听,夏老太太说过的:夏老爷子曾给岑老送特效药。岑老父女对夏珍的态度说明了一切:那种特效药对岑老的病症有用,希望以后能继续从夏家拿药。这样的话,岑老父女当然就要顺应夏家的意愿,阻止高慧云离婚。想通这点,夏芙倒是释然了。但凡涉及利益,都能引发人与人勾心斗角,何况能解除病痛甚或可以救命的药?再好的关系也敌不过的。
夏芙坐在夏苒的小书桌旁,托腮沉思:按照目前来看,夏珍的农场应该还没有升级到可以开通星际时空贸易阶段。
因为夏芙原先住的房间,现在是夏珍占着,小书房墙上一组宋代山水画,书橱那对明代梅瓶,还有那个画着荷花锦鲤的明代画缸,都还在。
而夏珍开通星际贸易后,最先做的实验,就是把夏芙房里的几样古董先卖掉了。
那都是高慧云的嫁妆,夏志标曾经想要把墙上那组山水画,当礼物送人,高慧云向来顺从丈夫,不好拒绝,但又觉得可惜,因为知道那组画的价值,就转手给了大女儿,意思先让女儿赏玩赏玩。
夏芙什么性子?到她手里就是她的了,夏志标根本拿不走,为此很生气,却也没办法。
哪想到,最后都便宜了夏珍。
夏芙咬唇,这次可再不能让夏珍卖掉!
还有,夏珍不是期待升级吗?像昨夜和今天,自己突然跑回来,带动高慧云闹这一场,夏珍已连续两天不能进农场干活了,心里不知多焦虑呢。
那就继续给她捣乱,能捣乱几次就几次!
没理由准她夏珍使坏,却不许自己耍阴招?就是跟她对着干,坚决阻止她的升级进程!
高慧云离开夏家时,必须要把属于她的所有东西,包括以前的嫁妆全部都搬光!
夏芙正想着,忽然有人拍门,夏苒在外面喊:“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妈妈、妈妈下楼了!”
“来了!”
夏芙打开门,夏苒一头汗站在门外,喘着气,小脸泛白,神情又像昨夜那样幼弱无助。
夏芙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怎么急成这样?不要慌,慢慢的。”
夏苒咽了咽口水:“那个岑老,就是周海波的姥爷来了,还有周海波妈妈……”
“岑阿姨?”
“嗯!岑阿姨一听妈妈要离婚,就很严厉地批评妈妈,说妈妈‘意气用事’,是不对的,做为夏家大儿媳妇,孩子们的妈妈,要有‘大局观’,“家庭和睦为重”什么什么的,说了很多,妈妈都哭了!”
夏芙无语:这个岑阿姨不靠谱啊。
明明昨晚自己先去到她家,诉说那么多高慧云在夏家的窘境。
之后夏海涛又深夜打那个电话,告知夏家人要把妈妈拉去精神病院,都被当成疯子拉走了,想想就可怕!
岑老父女却表现淡定,可能事不关己不紧张,他们没有立刻过来,只是给夏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按说做到这样也够意思了,毕竟人家的一个电话确实好使,夏老爷子接听后,很干脆地息事宁人,撤掉了精神病医院的车子和医生,不再强制送高慧云走。
昨夜已过去,只是有一点值得质疑,夏芙是没空去想,现在琢磨琢磨着,想不通。
夏芙记忆中,高慧云常告诉子女们:岑老相当于她娘家至亲长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岑老或岑家人帮忙解决。
高慧云并不是乱认亲,岑老与高慧云伯父从年轻时就是志同道合亲密好友、关系很铁的兄弟。
两个人在外面游学、干事业,正值高家顶盛时期,经常以大量财物支持他们。
高慧云伯父意外失踪,岑老多方寻找未果,为安慰高家二老,常往来高家,与高慧云父亲像亲兄弟般相处,待高家长辈陆续离世,至高慧云父母也去世后,岑老一直对高慧云十分关怀照顾。
岑老的女儿岑玉梅,与高慧云是好朋友。
到了岑玉梅、高慧云子女这一代,岑玉梅有一双儿女,高慧云生了三个,大家偶尔聚会,彼此都认识也一起玩过,夏海涛和周海波是同年、同学校同一个班级,很好的朋友。
所以高家岑家,三代世交,真的等同亲戚一般了。
这种关系,难道不是应该同仇敌忾、彼此回护吗?
岑玉梅知道了好友处于如此境地,只为了不赞成离婚,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责备?
这样的态度对待好友的急难事,似乎很糟糕。
难怪夏苒看到后,感觉妈妈孤立无援,害怕又要像昨夜那样被欺负,小女孩吓得欲哭无泪。
夏芙也难以理解。
她甚至猜测岑玉梅和高慧云之间,或许根本不会存在什么真正友谊。
大概率就是塑料姐妹情吧。
毕竟一个是市级高官,天天会议、批示文件、下达指令,忙的都是高大上的工作,而高慧云就一家庭妇女,连工作都没有,两个人境界不同,怕是没有几个共通话题。
岑玉梅是人间清醒,做表面功夫给人看,高慧云却稀里糊涂,当真了。
夏芙暗叹口气,希望人性没有那么不堪,这些只是自己小人之心,瞎胡乱想的。
她牵起妹妹tຊ:“我们下去看看。”
“嗯呢!”夏苒紧抓住姐姐的手,小腰板立刻挺得直溜。
姐妹俩下楼,看见夏珍扶着夏老太太,比她们先到了一楼大客厅。
夏芙站高处目光扫视,依次找见黄老、岑老、高慧云所在方位。
黄老头发全白但身体状态还不错,精神也很好,他正一脸怒容,对着站在他跟前的夏志标不停训斥。
还有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戴黑框眼镜男子站在黄老身后,也皱眉看着夏志标。
夏芙记忆中有这个黑框眼镜男,叫高秋园,是高慧云父母从族中过继的嗣子,守老宅继承香火,就是高慧云的娘家弟弟,以前的夏芙常常不屑说是假舅舅,不亲的,没想到他也来了。
岑老戴顶黑帽子,面容清瘦,看得出来年轻时候身量很高,他和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交谈,时不时望两眼黄老他们。
岑玉梅和高慧云坐偏远点的一组沙发,一个嘴巴不停说说,配合严肃的表情,富有张力的手势,活脱脱领导做报告现场;
一个表情木然,捏着手帕低头擦眼泪,不发言,也可能是她根本没机会发。
夏老太太进入客厅,热情和岑老打招呼,又亲热地喊着玉梅啊小玉梅,岑玉梅站起身,露出笑脸和夏老太太拥抱寒喧。
然后夏老太太把身后夏珍推出来,夏珍眼神纯良笑容温软,甜甜地喊岑爷爷,喊岑玉梅姑姑,没有像夏芙她们那样喊岑阿姨。
倒不是她自己独创,而是夏老太太亲口教她这样称呼。
岑老看着夏珍,点头夸赞:“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岑玉梅也笑道:“上次时间紧,我都没能仔细瞧,这孩子长得真像志标哥,性格也这么好,娴静文雅,不像小芙大大咧咧,犟起来跟个男孩儿似的。”
又邀请夏珍:“有空上我家玩儿,我家雪波比你大两岁,喜欢安静爱看书,能和你玩得来。”
夏珍乖巧答应:“好的,改天我一定去找雪波姐姐玩儿。”
夏芙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知道,想取得岑老父女支持,帮高慧云离婚,脱离夏家是不可能的了。
放在以前,岑老父女或许会百分之九十站队高慧云,但如今夏珍金手指能量大呀,刚才在楼上偷听,夏老太太说过的:夏老爷子曾给岑老送特效药。
岑老父女对夏珍的态度说明了一切:那种特效药对岑老的病症有用,希望以后能继续从夏家拿药。
这样的话,岑老父女当然就要顺应夏家的意愿,阻止高慧云离婚。
想通这点,夏芙倒是释然了。
但凡涉及利益,都能引发人与人勾心斗角,何况能解除病痛甚或可以救命的药?再好的关系也敌不过的。
唯有靠母子几个自己想办法了,必须一条心,劲往一处使,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夏家,哪怕撕破脸皮,头破血流!
绝不能听从他们所谓的调解,高慧云多留在夏家一天,就多一分死亡危险。
夏芙不想看到小说情节重现。
夏芙拉着夏苒,很有礼貌地和岑老、岑玉梅打招呼,丝毫不提昨晚跑去岑玉梅家的事。
然后平静地走到高慧云身边,高慧云脸上泪痕未干,双眼通红,神情有点呆滞,这是被岑玉梅强力洗脑的效果。
夏苒挨近替妈妈擦拭泪水,夏芙坐下,拉着高慧云的手跟她说话,刻意小小声不让别人听见。
夏珍也在和岑玉梅交谈,一边看向高慧云母女,神色忧伤。
很快,岑玉梅就拉着夏珍走过来,嘴里说着:“小芙,我今儿抽空过来,时间紧,也趁你还没下乡,我得跟你们几个好好谈谈!”
夏芙:“对不起岑阿姨,我现在没时间,我妈也没时间,我们不谈!”
岑玉梅一楞,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夏芙刚要回答,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是宋家人到了。
宋老太太,宋景弘、孙淑玉夫妻,宋池和宋月兄妹俩,全家齐齐整整。
夏芙翻了个白眼:夏珍搬来的调解员?用得着全家齐上阵?这特么是来蹭吃席的吧!
宋月甩着小辫东瞧西看,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宋老太是个横人,进门瞧见夏志标被黄老训着,她二话不说,伸手就把夏志标拉走了,留下黄老原地凌乱。
直走到夏老太太那里,两老太嘀嘀咕咕把夏志标当宝似的围着,替他整衣领抻袖子,还摸摸脸仿佛他受了多大委屈,完全不把那边气得暴走的黄老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