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天的病假居然被批准了。不知道是马行知放了苏桐一马,还是张呈祥想要积德,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值得细究了。苏桐已经想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把戏。她之所以能在张呈祥的默许下,让赵一飞成为替罪羔羊,仅仅是因为她并非任何人的眼中钉。迈克尔手下缺能够代罪之人吗?当然不。他之所以出局,不过是有人将他当作了靶心。职场之上,哪怕身处高位,依然不知谁才能真正搅动风云。强中更有强中手。比心狠,比手辣,苏桐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苏桐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回房间,手机收到了公司的邮件。
她两天的病假居然被批准了。
不知道是马行知放了苏桐一马,还是张呈祥想要积德,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值得细究了。
苏桐已经想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把戏。她之所以能在张呈祥的默许下,让赵一飞成为替罪羔羊,仅仅是因为她并非任何人的眼中钉。
迈克尔手下缺能够代罪之人吗?当然不。他之所以出局,不过是有人将他当作了靶心。
职场之上,哪怕身处高位,依然不知谁才能真正搅动风云。强中更有强中手。比心狠,比手辣,苏桐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她想不明白,只是想好好上个班,怎么就这么难?
苏桐正烦恼着,陈白芍敲了敲房门。
“苏桐,方便聊聊吗?”
陈白芍总是这么客气。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应该是刚刚下班。
“当然,请进。”苏桐主动站起身去开门。
离得如此近,陈白芍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上个月刚染黑的头发又偷偷冒出白丝。她还没有换下外套,自觉地坐在椅子上。
“我收到你的信息了。如果你确定接下来调职在上海,我打算把这个公寓转在你名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手续。”陈白芍语气平静。
苏桐不解: “为什么?”
“女孩子一个人在上海,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总是要踏实些。不管你是要住还是要卖,自主权都交给你。”陈白芍解释。
“你要离开上海?”苏桐敏锐地问。
陈白芍在上海多年,凭借她在医学界的名气,收入不算差。但是,她陆陆续续接济了不少病人,积蓄也不丰厚。这个公寓是她的栖身之所,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任由苏桐安排。
除非,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个公寓了。
“对,我要去澳洲。”陈白芍看着苏桐的眼睛。
小时候,父亲苏木就常说,苏桐的眼睛最像陈白芍。因此,有好一阵子,苏桐一有空就站在镜子面前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仿佛把镜子望穿了,就能看到陈白芍。
“去公干?”苏桐问。
“去结婚。”陈白芍微笑着。似乎对面坐着的不是她多年未见的女儿,而是一个不够熟稔的邻居。那语气,就像在说“明天买点蒜苗吧”一样稀松平常。
“和谁?”苏桐又问。她想,她至少该有知情权。
“詹姆斯。”陈白芍感觉到苏桐情绪的波动,放慢了语速, “你没见过他。现在,他要回到他的家乡,我们决定一起回去。”
苏桐抿了抿嘴唇,对上陈白芍的眼神: “见过的。有一次你不在家,他来给你送你落在他车上的外套。只是,他的年纪不大,我以为他只单纯是你的学生。”
苏桐已经竭力克制了,可是, “学生”两个字还是刺耳得很。
詹姆斯和黎芦都是陈白芍的学生,他比黎芦不过大四岁而已。詹姆斯与陈白芍的年纪相差之大,若是留在上海,难免惹人非议。这段地下情,苏桐并非没有察觉,不过,她从未想到陈白芍能迈出这一步。
苏桐能理解陈白芍的选择,只是,怒火依然在胸膛熊熊燃烧。
她在为谁而战?为死去的父亲叫屈?又或是再次不被选择、被抛弃的自己?
“苏桐,我和詹姆斯是爱情。你不懂爱情,但是,不要低估爱情。”陈白芍皱了皱眉。
爱情?呵。苏桐决心不再问了。
即使她只是被母亲在最后一秒告知,也不想表现得像一个精神失常的落败者。
这座公寓归于她,或许,已经是陈白芍能够想到的为苏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苏桐卖掉这座公寓去还钱也好,又或是在这座公寓里忘记过去重新生活也好,都是苏桐自己的事情了。
“好,明天去办吧。机票买了吗?我去送你。”苏桐问。
“下周走。谢谢你。”陈白芍长舒一口气,站起了身,说了句“早点休息”,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门半掩着。几分钟后,苏桐听到陈白芍打电话的声音,她说,“我和她不熟,所以,她没什么反应。”
陈白芍口中的“她”,是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苏桐。可是,陈白芍没说错,她们确实不熟。
来不及感伤,方觉明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
“你在干嘛呢?”方觉明问。
“睡觉。”苏桐敷衍着。
“睡觉?开着灯睡觉?”方觉明笑。
苏桐一愣,走到窗台往下看。果然,方觉明正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朝着她挥动。
“没事吧?”方觉明问。他仰着头看苏桐。
回了趟老家,方觉明黑了也清瘦了,人显得更精神,咧开嘴向苏桐笑,让苏桐竟然有一秒失神。
“噢,没事。”苏tຊ桐这才想起来,今天在做笔录时,方觉明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只匆匆回答说在警察局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事的话,兜兜风?”方觉明指了指停在自己身后的车。
苏桐注意到车牌号是“赣”,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方觉明这家伙,难道是从江西老家开车来的上海?
不可能,哪有这么疯。
“行,你等我换个衣服。”
反正呆在家里也烦,还不如出去走走。难得,她苏桐还有一个可以逃离的地方。
苏桐没想到的是,离开家时,她甚至不用蹑手蹑脚。陈白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和詹姆斯聊得开怀,完全没有注意到轻轻关上门的苏桐。
方觉明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衬衫,还有些发皱,全然没有华尔街精英的模样。他给苏桐拉开车门,苏桐也不客气,径直坐上了副驾驶,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想去哪?”方觉明坐上驾驶座,侧过头来,问苏桐。
苏桐不假思索地抛了一句: “你说了算。”
方觉明识趣地点点头。苏桐今日兴致不高,他不必往枪口上撞。
无所谓目的地,也就无所谓还有多久才会结束这段难得沉默的行程。
方觉明缓慢地开着车,苏桐一只手倚靠在车窗上,侧着头感受从车窗缝隙挤进来的风。
因为走得急,她随手抓了件米黄色衬衫裙。此时,夜风吹得凉意四起,苏桐也不打算关上车窗。
毕竟,清醒点,也好。
期待是情感的一笔债务。苏桐知道,她本不该有这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