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我回着:“待在这里,好好守着静鸿阁。”“但是,但是……”“没有但是,就当是我的命令吧。你和小凝待在这里。”习惯了命令的她们不再言语,退到了我的身后。宛沁亭,第一次我被人踢到下跪的地方就是宛沁亭,第一次我在不到一个小时内靠在三个男人怀中的地方也是宛沁亭。虽然回来的时候我是贴在他怀里合着双眸由他抱着,但到达宛沁亭的路,在被牒云芊洛手下宫女押过的时候还有所印象。几个辗转后,我摸到了那个地方。
带着墨汁的笔尖落在了纸上,不带任何感情地由着我的手,书着一个又一个的字,直到最后一个落在这浅黄间白的纸片之上。
只是狼毫放下,我便已难支疲惫的心,趴在了案上,清数着那份复杂的情感。
直到迷蒙中,我听见了小婵的声音
“皇上。”
“皇上,午,午时还没到,文……”
“出去吧。”
话声还未在我耳中消去,熟悉的檀香已钻入我的鼻中。抬起头,我拂去粘在脸庞的湿发。
“你,你来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大声斥着我:“别忘了你该称朕什么。”
称呼?是啊,我是他的臣,我该称的是“皇上”,不是吗?
“皇,皇上。”
“跪下!”
我举眸相望,冷若冰霜的浅褐双眸中摸不到丝毫的热意。如我第一次见到他那般,除了孤傲深幽,无半点温情。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
“难道要朕教你什么叫跪吗?”
邪魅的唇满缀着寒意。
“若兰知道了。”
离了椅凳,紧紧地拽着衣裙,我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曾经,他说过青砖的冰冷对女人不好。可当我跪了下去,就跪在他的身前,他却没有让我平身。
“呵,这就是你写的契约?!”他大声地问着我。
“是——”
檀香之风,撕扯之声,猛吹在我的耳边。
我的眸前,我的发丝,我的罗裙,我的手背,落着,夹着,飘着,浅黄间白,带着黑色的纸片。
“不要愚弄朕!”
“为什么要撕了它?”我抬起下颌,质问他。
“朕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离了桌几,朝着屏风外走去。
“我想知道为什么?”
对着屏风后他的影子,我大声地问着。
“明日午时前,朕要是再见不到契约,你就别想再见到后天的晨日!”
别想见到后天的晨日?你果然是一个无情的帝王,让我死。宇文邕,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在你的北周。
静鸿阁的门被重重地甩上。
咬了咬唇,我撑起身,再一次坐到了桌几前,重新拿过一张浅黄间白的纸来,握毫而书。
“文,文侍中,您,您没事吧?”小婵慌张地跑到我的面前,望着地上四散的纸片,惊恐地问。而小凝也随后跑了进来。
“我没,我没事。”
“可tຊ是,您哭了呢……”
“小婵,你怎么这么说话?真笨。”小婵身旁的那个小人儿拉着她的衣袖低声地数落着。小婵的脸刷地跳上两朵红晕,低下头来。
“没关系。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写完后就出来。”朝着她们,我勉强地露了展笑颜。她们便心领神会地转身而退。
“等等,你们知道皇上要去哪里吗?”
“听说,皇上去宛沁亭了。”小婵弱弱地回着,生怕又有语失。
“我知道了,谢谢。”
宇文邕,你让我明天给你,我就偏今天给你,一样的内容,一样的纸,哼,我就不相信你会再撕了。
紧了紧手中的那支狼毫,我继续着那份契约。比着第一次,我已完全褪去了心中仅存的那丝犹豫,那份伤痛,字里行间只有快,只有无情。
墨迹未干,我已提纸离桌,转过屏风,掠过纱幔,我径直朝着静鸿阁的门走去。
“文侍中,您要去哪里?奴婢陪您去。”
见我如此疾步而走,小婵和小凝便急急地跟了上来。
“你们不用跟来,我去下宛沁亭,马上就回来。”
“可是,可是奴婢担心皇上会动怒呢。”卷曲刘海下一双清澈的墨眸无邪地看着我。那是少女纯真的话语,小婵是担心我的安全。
淡淡一笑,我回着:“待在这里,好好守着静鸿阁。”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就当是我的命令吧。你和小凝待在这里。”
习惯了命令的她们不再言语,退到了我的身后。
宛沁亭,第一次我被人踢到下跪的地方就是宛沁亭,第一次我在不到一个小时内靠在三个男人怀中的地方也是宛沁亭。虽然回来的时候我是贴在他怀里合着双眸由他抱着,但到达宛沁亭的路,在被牒云芊洛手下宫女押过的时候还有所印象。几个辗转后,我摸到了那个地方。
粉幔随风轻撩,未及宛沁亭,便已听到了娇柔媚声幽幽而传。宫女,太监,侍卫两排而立,约有十米。
刀柄一横,一名侍卫便拦了我的去路。
“您是哪位娘娘?”
“娘娘?皇宫里只能住娘娘吗?”我冷冷地回着。
“那您是……?”他上下打量着,忽然口眼大张起来。“您,您是文侍中?”
“知道还不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下官眼拙,但是文侍中,皇上在和上嫔娘娘在一起……”
“我要见皇上。”我再一次打断侍卫的话。
“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现在一定要见到皇上,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如果文侍中要硬闯,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瞬间,“哗”的一声,几名侍卫同时拔刀而出,划空挡路。
“反正横竖都是死,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我硬闯是死,交不出契约也是死,这话,不仅仅是给拦路的侍卫听,更是说给那粉幔缠绕的亭中,穿着黑红相间龙袍,怀拥金色美人的他,宇文邕听。
“下官不客气了!”
风扬青丝,双眸阖上,睫羽微动,我等着他挥刀落下。
赌一把,因为我知道十米之遥,并不会影响他的视野,我的话,我们的争论,一定已为他知。即便他对我已无昨日之情,那明日之限,也不该破。
“住手——”一个拖着调子的声音尖锐入耳。
睁开双眼,一个太监从宛沁亭台阶小跑而来。
“不得对文侍中无理。”气喘中,年纪不甚轻的太监训着侍卫。转而,便朝着我,用着怪异的声音说:“皇上请文侍中进宛沁亭。”
“多谢。”我微点下颌,以作还礼。
路很短,却突然变得很长,因为我耳中尽是牒云芊洛的声音——娇柔魅惑。我未抬头,只是望地而走。
“皇上,芊洛手上这颗葡萄肯定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