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丽莹看着穿全套瑜伽服,头发高高扎起的都市丽人白胜莉,摇摇头,“看你这样,我可不信!我也想把我家娃送出去,可前夫不支持,靠我一个,没这条件。你说你们家庭条件看着也不差,怎么就为着这房子争得死去活来的?”白胜莉笑而不语,道了谢,摆摆手,坐上计程车离开了。张丽莹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啧啧,“也是,谁会嫌钱多呢?”说着又开始在脑子里盘算,今天晚上回家得绕个道,买上一斤排骨再回家,女儿好不容易从前夫那里回来一次,得给她炸个桥头排骨。
分针打过表盘的一半,5点半,张丽莹低头看向手表,休庭时间到了。 这是她做民事调解的第七年,已经进入了职业倦怠期。之前在妇联当社工的时候,她不过是个边缘化的小角色,每天只是做一些收发快递、整理文件、烧水倒茶的微末功夫,偶尔负责一些家庭纠纷,劳心又劳力,还被丈夫嘲笑是个专业老娘舅。 后来她离了婚,想尽办法调了岗位,来了这里当调解员,想着怎么说也能离司法系统近一点儿。没想到依然是鸡零狗碎,还是放大一百倍的那种。 就拿今天碰上的这家人来说吧,大伯诉亲侄女,用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名义。没两分钟就要崩溃一次。她又要讲道理、又要拉架,还要听两边人诉苦抹眼泪。 最有意思的是被告当事人的爸爸白明义先生,上午的时候还一口咬死,说遗嘱绝对不能推翻,女儿的权益要全力保护。下午回来,又变成“推翻就推翻,我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不能凭空被你诬陷!” 他这么一说,原告和被告本来刚有了和解的苗头,又炸开锅了。 结果呢,第一次民事调解结束,调了,又好像没调。张丽莹忙得上蹿下跳。两边,不,三边都死死咬住条件不放松。 白明礼想让被告白胜莉放弃继承权,被告白胜莉坚持要按遗嘱进行,而白胜莉的父亲白明义,又主张推翻遗嘱重分。 三方互相掣肘,谁也不让谁。最终,调解失败,本案进一步移交人民法院审理。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半,把这家人送出去。张丽莹累得摊在椅背上,感觉心已经累到麻木,大呼要辞职,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一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工资不高、还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走之前,她悄悄向白胜莉搭话:“妹妹,你们在美国上班,赚的应该不少吧?” 白胜莉笑了笑,眼底却有几分落寞:“张姐,您快别说上班的话了,我这上赶着想给人打工,人家还不要呢!” “啊?”张丽莹看着穿全套瑜伽服,头发高高扎起的都市丽人白胜莉,摇摇头,“看你这样,我可不信!我也想把我家娃送出去,可前夫不支持,靠我一个,没这条件。你说你们家庭条件看着也不差,怎么就为着这房子争得死去活来…
分针打过表盘的一半,5 点半,张丽莹低头看向手表,休庭时间到了。
这是她做民事调解的第七年,已经进入了职业倦怠期。之前在妇联当社工的时候,她不过是个边缘化的小角色,每天只是做一些收发快递、整理文件、烧水倒茶的微末功夫,偶尔负责一些家庭纠纷,劳心又劳力,还被丈夫嘲笑是个专业老娘舅。
后来她离了婚,想尽办法调了岗位,来了这里当调解员,想着怎么说也能离司法系统近一点儿。没想到依然是鸡零狗碎,还是放大一百倍的那种。
就拿今天碰上的这家人来说吧,大伯诉亲侄女,用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名义。没两分钟就要崩溃一次。她又要讲道理、又要拉架,还要听两边人诉苦抹眼泪。
最有意思的是被告当事人的爸爸白明义先生,上午的时候还一口咬死,说遗嘱绝对不能推翻,女儿的权益要全力保护。下午回来,又变成“推翻就推翻,我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不能凭空被你诬陷!”
他这么一说,原告和被告本来刚有了和解的苗头,又炸开锅了。
结果呢,第一次民事调解结束,调了,又好像没调。张丽莹忙得上蹿下跳。两边,不,三边都死死咬住条件不放松。
白明礼想让被告白胜莉放弃继承权,被告白胜莉坚持要按遗嘱进行,而白胜莉的父亲白明义,又主张推翻遗嘱重分。
三方互相掣肘,谁也不让谁。最终,调解失败,本案进一步移交人民法院审理。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半,把这家人送出去。张丽莹累得摊在椅背上,感觉心已经累到麻木,大呼要辞职,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一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工资不高、还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走之前,她悄悄向白胜莉搭话:“妹妹,你们在美国上班,赚的应该不少吧?”
白胜莉笑了笑,眼底却有几分落寞:“张姐,您快别说上班的话了,我这上赶着想给人打工,人家还不要呢!”
“啊?”张丽莹看着穿全套瑜伽服,头发高高扎起的都市丽人白胜莉,摇摇头,“看你这样,我可不信!我也想把我家娃送出去,可前夫不支持,靠我一个,没这条件。你说你们家庭条件看着也不差,怎么就为着这房子争得死去活来的?”
白胜莉笑而不语,道了谢,摆摆手,坐上计程车离开了。
张丽莹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啧啧,“也是,谁会嫌钱多呢?”
说着又开始在脑子里盘算,今天晚上回家得绕个道,买上一斤排骨再回家,女儿好不容易从前夫那里回来一次,得给她炸个桥头排骨。
白明义一个人走到酒店里,取下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打开窗户,点了一根烟。烟雾袅袅,他的思绪也渐次飘远。
白胜莉现在不听他的了。小丫头如今有了她妈的支持,恨不得一辈子都不理他这个爹。
她这个人最是爱算计:上回问她拿个钱,左不过才一万,瞧把她心疼的。要不是他主张叫陈青家拿点彩礼,她怕是一点血都不会往回输。可怜自己养她二十多年,养出白眼狼一个。
这回再让她把房子五十万卖给堂弟?白明义笑了笑,他这个哥哥有时天真得可笑。还不如废除了遗嘱,大哥和他平摊了,最多,看在他常年照顾老人的份上,多给他一点,无伤大雅。重要的是,重新分配,钱回到自己手里,他手心向下,不求人。
大哥有一点说的对,指望这姑娘给自己养老,是天方夜谭。
徐永红睡下了。另一边,白胜莉和陈青正在复盘下午的调解情况。时间紧、任务重,她在楼下买了两碗打卤面拎上来。一碗西红柿鸡蛋,一碗猪肉蘑菇木耳黄花菜,热气腾腾,她搅开卤子,每一根面都均匀得过上了酱汁,看得人食指大动。
陈青把文件远远拿开,怕她把酱汁沾到纸上。白胜莉招了招手,叫他把文件放下,“怕什么,大不了再打印,我看着这些文件一起吃,吃得更香。”
白胜莉把文件都归拢起来,陈青掏出一张得宝纸巾摊开,取一个边角塞在女友的领子里给她垫着防洒。白胜莉一边吃,一边拿出计算机仔细敲打,兴奋道:
“陈青,等我们回了圣何塞,去看房子吧!我算过了,这套房子原价卖掉,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积蓄,正好能付清那边的首付。最近贷款利率也跌了,这个时候入手正正好!”
陈青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结婚,父母早就盘算好,要趁此机会在美国投资置业。那间看好的公寓从装修到合同,都只会写上“陈”字,根本不会让白胜莉沾边。可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现在的欢欣,买房的事,还是等这件事过去再说吧。
他只说,“我看你大伯今天的样子,倒有点想不推翻遗嘱的意思了。只是不知道你爸为什么突然要跳出来。明明趁这个机会,让他撤诉,这事就完了。偏偏给他带了个高帽,搞得人下不来台。”
白胜莉叹了口气,把搅好的打卤面分了一半给陈青:“还能因为啥!遗嘱重分,他就能把我这部分拿走,但他又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为了遗产,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告上法庭。想趁大伯头脑发热捞一笔。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找个理由,让他们直接撤诉。”
陈青摇头道,“可惜对方一家三口团结,你大伯父大伯母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那不叫能说会道,那叫死皮赖脸!”白胜莉呛道。
“就连你那个堂弟白东莱,虽然一句话不会说,但一提到爷爷,那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哗哗往下淌,真叫一个我见犹怜。好几次调解员想插话,都被他的哭腔给噎住了。”
白胜莉从包里拿出一罐镇定喷雾,往脸上胡乱喷了几下。这款喷雾本来是用于夏天出油出汗,镇定皮肤的,但喷了几次发现,用于镇定情绪倒比镇定皮肤管用。
“不行!我们得想个突破的法子,让他们从内里崩溃。自古家族利益群体,从外面攻,一时半会攻不下,但若是能从内部瓦解,让他们窝里斗起来,那才是一击即中。”
陈青笑起来推她:“你快说,你吞了多少个贾探春!想得这么长远,倒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惜可惜,当什么 PM,我看,你就该去战略投资部当军师!”
白胜莉又夹了一筷子卤面,“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重要的是找到这个蚁穴,那针对我大伯家的情况嘛...”
陈白二人两两相望,心中不约而同想起一个名字。
白胜莉叹了口气:“可惜草包是草包,却没有个可以激他的引子。”
陈青突然一拍脑袋,大叫道,“前两天,阿姐跟我说,白东莱的朋友圈里,也发了你们家的事儿。”
“你哪个姐姐,阿紫?”白胜莉歪了歪头,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她跟白东莱很熟吗?”
陈青也想了半天,“这么说来,上次在相见礼上,阿姐出去晃了好一会,的确是和白东莱一起回来的...但要说很熟——”
“等等等等!”白胜莉只听了前半句,就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他们两个,不会在谈恋爱吧?!”
陈紫下了直播,直挺挺倒在床上。嗓子已经干得冒烟,她顺手拿过助理泡好的胖大海,咕咚咕咚干了半瓶,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躺在床上,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习惯打开手机,却看到一条来自白胜莉的消息,她一下清醒,挺身坐起:
“阿姐,我可以找你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