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呢？”梁文菲问。“好像上楼了。”身边佣人也拿不准，“我看见沈公子往楼梯方向去了。”梁文菲一惊，沈黎川来梁家多次，疏淡客气得很，从来不会主动上楼。她目光扫过二楼，静寂无人。再往上，程时曦房门隐约露出一丝微光。贱人，果然不安分。她夺路奔上楼梯。
面对面交谈确实只有堵车那一回，可私底下，从程时曦毕业回来开始，沈黎川每天去公司都会特意绕路，卡着时间经过程时曦上班的公司，远远见她一面。
风雨无阻。
“好了。”梁父喝止她，“夫妻一体，信任是基础，我在外应酬喝醉，你妈妈怀疑过吗？程时曦这几年见黎川次数一把手数得过来，有孕纯属无稽之谈。”
程时曦下楼正巧听见最后一句，心头酸得发胀。
梁父是标准严父，话少，不苟言笑。
没想到会是梁家唯一一个信她的人。
白瑛也进门。
两人凑在侧位的沙发上，程时曦背着手，白瑛在她手心写字，“京城不通。”
程时曦一瞬紧绷。
白瑛又写，“市一院可以。”
程时曦垂下眼，迅速思考对策。
市一院的妇科主任买通了，代表她体检无碍，但随后就是薄先生诊脉这关，程越霖没有提及薄先生什么时候到南省。
有可能是明天体检，也有可能推迟。
今天晚上，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
“婚期我会再找大师想办法。”沈黎川目光隐晦扫过程时曦，压抑又潮涌，“但我希望梁家能答应，以后不会再有查我行踪，胡乱攀扯的事出现。”
程越霖一直不出声，望着沈黎川，又望程时曦，再接收到梁文菲求救的视线。
“任何一段关系出错，都不是单纯一方的错误。”他从沙发上起来，目光发凉又严峻，“是你没有给足菲菲安全感，遇到问题不耐逃避，漠视她的不安，用冷暴力惩罚她，我是否有冤枉你？”
梁文菲双眼爆红，哥哥一如既往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程时曦却心如刀绞，程越霖给梁文菲多少好，给她就有多少坏。
沈黎川没给的安全感，他帮梁文菲全从她身上讨回来。
这一刻，沈黎川与她心意相通，冷声质问，“所以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要替折磨别人？我是男人，名声已经坏过一次，程时曦呢？她也是你妹妹，你对她难道没有一点兄妹情谊吗？”
“没有。”程越霖神色犀利又阴郁，“血脉不同。”
没有。
血脉不同。
程时曦握着拳，这话程越霖多次提过，可这一次，是首次在外人面前公开态度。
这么决绝果断，毫不迟疑，狠得她的心脏发颤。
“抱歉，是我失礼了。”她拽白瑛上楼。
背后是掉针可闻的寂静，她感受到所有目光集聚后背，看她落荒而逃。
“程越霖有病吧。”白瑛反锁门，气得捶墙，“还有你爸妈，直到咱们上楼，没人替你反驳一句。”
程时曦心底刚因梁父有点热乎气的冰窟，几分钟的功夫冰冻更深。
她蜷缩在沙发上，勉强支着精神，“薄先生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提起薄先生，白瑛愤懑一滞，面上带出深深疑惑，“程越霖投资薄先生中成药项目两个亿，其中一个亿是因为你。”
程时曦不解，“为我什么？”
“为你免受针灸痛苦。”白瑛观察她神情，“他坚决要治好你的病，还怕你受疼，会不会他还在乎你？”
“可能吗？”程时曦冷声冷气，“刚才他那样子，你也看见了，像有一丝一毫的在乎？”
别说在乎，那绝情冷漠的神态，放到仇人身上也不违和。
白瑛一时无解，“那他这一个亿是为什么？”
“你觉得呢？”
“他……他……”白瑛脑海没有一星半点程越霖对程时曦好的画面，来解释他为程时曦花一个亿的行为。“他不会真神经病了吧。”
“应该是为了联姻。”程时曦四肢虚浮，“他最近总提到我婚事，治好我才能给梁家带来回报，至于免受针灸，巴掌打了给颗糖，甜甜我，我才能心甘情愿为梁家做事。”
同时程时曦清楚，一个亿真金白银砸下去，薄先生那边机会渺茫了。
室内一时寂静，愈发显出程时曦喘息无力又艰难。
白瑛沉默听了半晌，只觉梁家空气中，风霜刀剑严相逼，四面楚歌，程时曦是囚徒困兽，而她只能生生看着，束手无策。
“你准备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程时曦仰头靠着沙发背，凝望天花板，“我今天先探明薄先生来南省的时间，如果就是明天，只能在体检前，想办法见薄先生一面。”
再缥缈稀薄的希望，程时曦还是想争一争。
白瑛觉得即便能见面，机会也渺茫，只是眼下有希望，总比等死强。
她还要准备明天程时曦抽血作假事宜，没有多待。
下楼离开时，发现客厅已经其乐融融，梁文菲面带甜蜜邀请沈父留下用饭。
沈黎川先一步应许。
迫不及待的样子，白瑛直呼刚才走眼。
而她走后，三楼走廊突兀出现一道影子，轻轻停在程时曦门口，敲了敲。
程时曦开门，仅仅一道门缝，影子跨出一步，强行挤进去。
门立即合上。
沈黎川颀长的身形抵着门，笔挺清俊，却悲沉愤怒，急促地喘息，眼睛直逼程时曦，像沸腾的岩浆，一瞬喷发。
“四年前，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是程越霖逼你的，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程时曦没想到来人会是他，措手不及骇在那。
“私奔那天，那个电话——”
“都过去了。”程时曦抢断。
当年双方父母捉到沈黎川酒醉欺负梁文菲，现场衣物撕碎一地，床上还有梁文菲的处子血，他百口莫辩。
只有程时曦信他没碰梁文菲，可两人前脚找证据，后脚程越霖就做主退了她的婚。
等程时曦千万百计，问松了酒店侍者的嘴，梁沈两家已经重新定下沈黎川和梁文菲的婚事。
沈黎川激烈反抗过，被程越霖联合沈家父母镇压，沈黎川没办法了，要带她私奔。
私奔那天恰逢台风登陆，狂风暴雨折断树木电线，满城没过小腿的积水，根本无法出行，沈黎川无奈推迟一天。
程时曦接完电话，在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程越霖一身寒气闯进来。
后来台风停了，程时曦赤身裸体，哆哆嗦嗦，濒临崩溃。
程越霖将她扣怀里，盯着她给沈黎川打电话，说她舍不得家人，吃不了苦，不愿跟沈黎川瞎胡闹了。
祝他跟梁文菲，订婚快乐。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程时曦垂下眼，平定情绪，“现在我对你，没有多余的想法。”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沈黎川俯首凝视她，“你怀了程越霖的孩子。”
他如此肯定。
程时曦头皮一瞬间炸开，坚决否认，“没有。”
“集安路芸柠茶餐厅，我在隔壁。”
于此同时，楼下。
“黎川呢？”梁文菲问。
“好像上楼了。”身边佣人也拿不准，“我看见沈公子往楼梯方向去了。”
梁文菲一惊，沈黎川来梁家多次，疏淡客气得很，从来不会主动上楼。
她目光扫过二楼，静寂无人。
再往上，程时曦房门隐约露出一丝微光。
贱人，果然不安分。
她夺路奔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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