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子压低了嗓子,“除了呕吐泻肚外,他浑身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包,不知为何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宋菁这下凝重了几分,“那这病实在诡异,该不是什么疫症吧?”小乙子慌忙捂住她的嘴,“你疯了!莫胡言乱语!若叫别人听见,咱们这些个见过他的人都得叫关起来!”宋菁忙不迭点头,他这才被放开。“不过我问了,药童说看着不是说疫症。”“那你还有何可怕的?”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宋菁不禁有些疑惑。
陈广平将军悄无声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他没做任何解释,只是从蓟镇总兵手里接管了大军。
短短三日,带着部将狠狠击退了鞑靼,将其打回了边疆。
但这场大战,还尚未结束。
鞑靼蛰伏多年,此次集结多个部落、十万大军,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们在对面安营扎寨,一副誓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可他们伤亡惨重,此番不过是做做样子,实则休养生息。
鞑靼暂时没有了蹦跶的力气,昌图乃至襄平都喘了口气。
但大邺朝堂内外却动荡不已,各方势力吵得不得安宁。
有人请奏派御史前去昌图,彻查此案;还有人奏请收回陈广平兵权,让其回京都述职。
“荒谬!他们是怕陈将军说出真相,东窗事发连累自己,所以要尽快除tຊ掉他吧!”
贾逢春起初听闻,满脸都是不屑。
宋菁也认同他的想法,况且,听贾大人的意思,自陈将军回来之后,已遭遇数次大大小小的刺杀,数不胜数。
看来秦阁老知晓事情败落,已然迫不及待要除掉陈将军了。
但无论他们如何变着花样的找借口,都被谢司宴以大敌当前,不可动摇军心为由堵了回去。
可秦阁老不会善罢甘休,一而再再而三想和他分出个胜负。
“大人,秦阁老请您前去文华殿议事。”
值房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哆哆嗦嗦着传来。
宋菁立在谢司宴身侧,透过窗纸看向微微颤抖的剪影。
小太监或是文华殿的人,被秦阁老派来传话,显得有几分恐惧紧张。
她收回视线,心里暗道一句年纪小。
大佬之间的对决,这样的差事也敢应承下来……
宋菁心里暗自摇头,又看向埋首在书案前的谢司宴。
只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微微挑了挑下巴。
宋菁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仰着嗓子喊了一句:“我们公爷忙着呢,您请回吧!”
这话说得不客气,门外的小太监闻言浑身瑟缩着怕得厉害。
想说什么,又哭丧着脸咽了回去,在门外徘徊久久不曾离去。
宋菁见状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回发生,近几日谢司宴数次拒绝了秦阁老。
话一次比一次狠绝,可秦阁老却锲而不舍。
好似一贴狗皮膏药……
可到底朝廷还要靠陈将军镇压鞑靼,是以这场闹剧在中立派的调和下渐渐平息了下来。
年关将至,昌图一封又一封的捷报让这个年好似更加喜庆。
直到最后一封鞑靼认降的折子,被八百里加急送进宫里后,这场险些让鞑靼入主中原的劫难,终是了结了。
鞑靼从始至终连昌图城门都未踏进半步,更不用提襄平。
当夜,宋菁悄悄去见了贾逢春,在他口中得知了当初的真相。
原来和谈那日是郭贤率先发难,不仅一剑杀了鞑靼使者,还剑指陈将军。
好在陈将军提前防备,又有东厂相救,这才逃过一劫被人救下。
宋菁诧异极了,东厂相救?
那不是谢司宴派去杀陈将军的吗?怎么会救他?
宋菁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谢司宴根本就没想要陈将军的命?
无论如何,陈将军没事了,她始终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下了。
宋菁兴高采烈的去找小乙子,却没想到被拦在了门外。
小乙子神秘兮兮地将她推远了,直到确认四下无人才哆嗦着开口。
“瘦长条可能要死了你知道吗?!”
宋菁挑了挑眉毛,“怎么回事?”
小乙子“咕咚”咽了口吐沫,“就去见我哥那日晚上,听说瘦长条回去后就病了,一连到现下都没起来床。”
“怎么?得风寒了?不至于死吧。”
见宋菁一个劲儿撇嘴,小乙子不禁有些急了。
“什么风寒啊!他这病来得快又猛,虽症状相似,又是发热又是乏力咽喉痛,但有一处甚是诡异!”
宋菁闻言皱眉,“诡异?怎么个诡异法?”
小乙子压低了嗓子,“除了呕吐泻肚外,他浑身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包,不知为何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宋菁这下凝重了几分,“那这病实在诡异,该不是什么疫症吧?”
小乙子慌忙捂住她的嘴,“你疯了!莫胡言乱语!若叫别人听见,咱们这些个见过他的人都得叫关起来!”
宋菁忙不迭点头,他这才被放开。
“不过我问了,药童说看着不是说疫症。”
“那你还有何可怕的?”
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宋菁不禁有些疑惑。
小乙子犹豫了半响,“咱们那日……那日与他起了冲突。他是高公公的人,不会因此赖到咱们头上吧!”
宋菁有心逗他,凝重道:“高立心胸狭隘,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小乙子顿时脸色灰白,宋菁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反应过来,冷着脸呵道:“你就知道吓唬我!”
宋菁忙道歉:“我错了,不过你放心,病了就是病了,与咱有何关系。”
话虽如此,可小乙子却还是狐疑地看着她。
“你不会巫术吧?可莫要牵连我……”
……
年关将至,宫里各处早早就挂起了灯笼,司礼监也不例外。
大门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在一片白茫茫间很是喜庆好看。
宋菁盯着一路星星点点的红,心里却一点点的沉寂下来。
以前她很喜欢热闹喜庆,每到岁暮恨不得把身上所有都换成红色。
她觉得那样才算辞旧岁,迎正旦。
可冬去春来,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那么喜庆热闹过了。
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再穿过红色……
收回思绪,宋菁忍不住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而后加快脚步朝耳房走去。
陈将军的事告一段落,她心中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
至于怎么把自己从中摘出去,宋菁暂时还没想到法子。
不过看谢司宴的样子,似乎也没打算追究下去。
是以宋菁松懈了两分,整日溜须拍马,烦得谢司宴一见她就皱眉。
宋菁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没想到谢司宴不过是麻痹她,实则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等着要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