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最深最痛的伤口,来自于最亲的人。我抬手,欲推门而入。手腕却猛然被人拽住,娘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传来:“……我儿云姝,你既然已嫁给裴大人,就与他好好过日子罢。”我如坠冰窟,僵硬回头。就见倾盆大雨中,厉星屿一身飞鱼服立在黑伞下,凌厉黑沉的凤眸微掀。四目相对,他薄唇轻启:“你逃不了。”
这一瞬,我的心都跳停了。
脑子里满是厉星屿之前说的那句:“就算她复明,我也会让她永远做一个瞎子。”
厉星屿的大掌钳住我的下颌,逼迫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语气里充满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我就地处决。
我被迫仰看着他。
男人剑眉星目,俊美异常。
我曾无数次想过,什么时候能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记下他每个表情、喜怒哀乐。
却没想到,能看见成了我痛苦的开始。
我竭力按下眼眶里翻涌的酸涩,攥紧被褥的掌心满是冷汗:“看不见,但是我能听见。”
他是锦衣卫使,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
我只能在心里祈求神佛,让我骗过他。
厉星屿凤眸微眯,似是不信:“当真?”
他缓缓抬手,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我额尖的伤口处试探。
我吃痛挣扎,毫不犹豫抬手去握厉星屿的匕首。
当掌心被匕首划破,鲜血争先恐后涌出时,他才相信我没骗他。
毕竟能看见的人,不会用手去握匕首。1
确认我瞎了之后,厉星屿的脸色又柔和下来,拿出怀里上好的金疮药,涂在我掌心的划痕上。
“下次小心,别总是毛毛躁躁弄伤自己。”
他的神情专注,仿佛这双手与他而言是稀世珍宝。
可我已经不会被他迷惑。
待厉星屿上完药,我便借口要睡了,打发他离开。
等厉星屿一走,我忍着伤口的疼,掀开被子招来立夏和立冬,随便收拾两套衣物,准备马车回了姜家。
马车驶离裴家那刻,我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有种……终于逃离了魔窟感觉。
一炷香之后,马车停在姜家门口。
我急切下了马车,被立冬和立夏扶着飞奔回家。
走进院门,我清楚地看见爹娘的音容。
这些年他们为了我的眼睛,我的身体到处求医问药,早就白了头,眼角更是细纹密布。
一瞬间,我泪如雨下飞扑进她的怀里。
“爹,娘!”
娘嘴唇微张着,不敢置信的眼中盛满了泪:“姝儿……你,你的眼睛……”
我泣不成声。
颤声说出了我和厉星屿之间所有的事情。
爹的脸色越来越沉,甚至气到摔碎一个茶杯:“岂有此理!你且在家中住下,剩下的明日再议。”
我也把心里的后怕压了压,回了以前的闺房。
许是回了家,找到了依靠,这晚我睡得格外沉。
翌日一早,我刚洗漱完,准备去正堂给爹娘敬茶。
未料还未进门,就看见叔伯婶娘围着我爹斥责。
“她又回来做什么?她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
“若不是她臭了名声,何至于我们一族的女儿只能低嫁?”
“就算是死,她如今也是裴家妇,只能死在裴家!”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又多了几道伤疤。
往往最深最痛的伤口,来自于最亲的人。
我抬手,欲推门而入。
手腕却猛然被人拽住,娘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传来:“……我儿云姝,你既然已嫁给裴大人,就与他好好过日子罢。”
我如坠冰窟,僵硬回头。
就见倾盆大雨中,厉星屿一身飞鱼服立在黑伞下,凌厉黑沉的凤眸微掀。
四目相对,他薄唇轻启:“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