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已经来到二楼,谢运生让李氏和李云瑶坐下,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记得她去庄子上那会儿才三四岁吧,怎么又找回来了?”李氏道:“谁知道她怎么找回来的!你是没见她那样子,大年下的穿一身黑,还拿帷幕兜头盖脸的,怪模怪样晦气得很,这可不是我乱说的,她回来当晚,她那小院就闹起来,你三弟也被冲撞到闹到半夜才好。家里叫她搅得乱成一团,我怕扰你心境,这才没让你回来。”李云瑶适时接道:“可能表姐也深受其害,只是宝生表弟真的好生可怜,我第一次见他这样难受,幸好二表哥目前还好,不然,我真的不敢想会有多糟糕。”
这厢,李氏和李云瑶已经来到谢家老大谢运生在江边的书斋前。
谢运生住的地方虽说叫书斋,其实也就是个二进的宅院。
一进是厅堂会客的地方,二进则更精致些,假山流水,花草布局无一处不精妙,还另有一座八角红楼。
夏日凉风习习,坐看下方江水滔滔,冬日围炉听雪,赏看江面幽静。
不知有多么风雅得趣。
是以这宅子虽比不上谢府大,当初置办下来也没少使银钱。
李云瑶下了轿子,看着那座精致的八角红楼对李氏道:“大表哥这地方当真是清幽精巧,叫人喜欢。”
李氏笑道:“他们读书人最是辛苦,再没个好的住处,我都觉得委屈。”
两人说着话,举步要进去,却见守门的书童扭头就往里跑。
李氏先是一愣,然后怒喝:“兴儿!狗奴才!见了主母不跪你跑什么!”
谢运生身边只有两个书童,一个叫兴儿,一个叫旺儿。
这守门的正是其中一个。
他一脸要了命的表情,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恭维讨好,往自己脸上轻轻地打了一巴掌道:“我真是该打!见了夫人来看大爷竟喜得失了规矩,该打该打!”
李氏的怒火消减一些,带着李云瑶走过来:“你既高兴,又为什么跑?”
兴儿弯腰塌背地跟在两人身边:“大爷平日里刻苦,但长久的不归家,就是圣人也难免想念母亲。
大爷昨晚都准备好要回去跟您和老爷还有二爷三爷表姑娘一道吃团圆饭呢,没想到家里有事。他虽没说什么又去读了一夜的书,但我这个做奴才的哪儿能不知道他的心,他想您想得紧呢。
所以奴才见您和表姑娘来,一时高兴只顾着赶紧告诉大爷一声,却忘了规矩。”
李氏听得心里又暖又酸,脚下步子越发的快了:“原来我儿竟这般苦,快,快带我去见他。”
兴儿应了声,走得比李氏更快,距离八角红楼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大爷,大爷,夫人和表小姐来看您啦!”
八角楼有五层之高,谢运生自然是听不见。
但立在楼下的旺儿可听得一清二楚,扭头就奔上去了。
三楼,男女火热的喘息不绝于耳,并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透过纱帐往里一看,只见女人一身白肉坐在男人腿上一颠一颠。
旺儿吞了口口水,唤道:“大爷,大爷,夫人和表姑娘来了!”
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蓦地停了。
谢运生将身上的女人一把掀开,手忙脚乱地捡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不是说家里有事吗,怎么会突然过来,她们到哪里了?”
旺儿也是着急:“就快到了,大爷你快着点吧!”
谢运生怒道:“那你他妈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拦着点!”
又对那女人吼道:“拿好你的衣服给我上去躲好!”
于是女人光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衣裙往上跑,旺儿拔腿往下跑,在下面正撞上李氏和李云瑶。
他插科打诨才勉力将李氏的步子拖慢一些,只是杯水车薪,没过多大会儿两人还是到了三楼。
兴儿旺儿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最后是旺儿上前敲了敲已经关上的门,装模作样喊道:“大爷,大爷……”
谢运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什么事?进来。”
听见谢运生这话,兴儿旺儿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放心大胆地拉开了门。
里面很乱。
陈设东倒西歪,桌案上的书也丢的满地都是。
谢运生衣衫微乱地坐在桌案后,正拿着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这场景让李氏愣了下,快步走进去:“运生啊,你,你这里怎么这么乱啊。”
“母亲?”谢运生抬起头,惊喜地说道,“瑶儿妹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房间有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即使开着窗也没散出去,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云瑶在心里直皱眉,面上却不显,只微笑道:“大表哥许久没归家,我和姑母都想念得紧,便过来看看。”
李氏已经扭脸去骂兴儿旺儿了:“你们两个是死的吗,大爷读书的地方这么乱,你们不知道收拾吗!”
“母亲别气,是我没让他们收拾的。”谢运生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从桌案后走过来解释道,“我前些日子交了一位从京城过来游玩的好友,清谈的时候他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翻遍书册才有了一些头绪,昨晚又一夜没睡,房间难免乱一些,让母亲和瑶儿妹妹见笑了,咱们到楼下坐吧。”
李氏点点头,心疼道:“我儿真真是受苦了,瞧着都瘦了。”
谢运生领着两人下楼:“我瞧着母亲和瑶儿妹妹也瘦了好多,家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被大儿子这么一问,李氏就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你那个丧门星妹妹害的!”
谢运生看看李云瑶,不解道:“什么妹妹?我只有瑶儿这一个妹妹啊。”
李氏道:“就是你那个住在庄子上的三妹妹谢琉璃,不怪你不记得,她闹着要留在庄子上的时候,你也才十岁。”
三人已经来到二楼,谢运生让李氏和李云瑶坐下,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记得她去庄子上那会儿才三四岁吧,怎么又找回来了?”
李氏道:“谁知道她怎么找回来的!你是没见她那样子,大年下的穿一身黑,还拿帷幕兜头盖脸的,怪模怪样晦气得很,这可不是我乱说的,她回来当晚,她那小院就闹起来,你三弟也被冲撞到闹到半夜才好。家里叫她搅得乱成一团,我怕扰你心境,这才没让你回来。”
李云瑶适时接道:“可能表姐也深受其害,只是宝生表弟真的好生可怜,我第一次见他这样难受,幸好二表哥目前还好,不然,我真的不敢想会有多糟糕。”
谢运生冷了脸色,气道:“那还留她做什么!等她再害了父亲高升,让我名落孙山吗!”
李氏忙道:“运生别急,娘不会留着这么个祸害的,只是现在大过年的,你父亲又在往上升的紧要关头,她再闹起来就不好了。”
谢运生冷笑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外地随便给她找个丈夫,她敢闹,自有她丈夫料理!”
李氏点头,运生说得对,这种祸害早送出去早安生。
明日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来往生人多,找人打听打听寻个外地的,随便给那丧门星安上个名头嫁出去也就行了。
打定主意后,李氏也没在提谢琉璃了,将注意力都放到自己儿子身上,嘘寒问暖,一会儿问身体好不好,一会儿又问银钱够不够。
谢运生都说好,银钱也够,侧身的时候却偷偷给两个书童使了眼色。
两个书童立刻会意,唱双簧似的,一个噘嘴嘟囔:“大爷又骗夫人。”
一个低头嘟囔:“大爷连肉都吃不上了,银钱哪里够嘛!”
李氏听了,惊道:“儿啊,怎么回事!娘每月不是都给你二十两银子吗,怎么连肉都吃不上了?”
谢运生佯装发怒,喝了兴儿旺儿一声,这两个却越发来劲。
一个道:“夫人不知道,大爷嗜书如命,每月的银钱大半都用来买书了。”
另一个道:“买书不算什么,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交友,最近从京城来的那位大爷听说是国公府的小世子,对大爷十分青睐,大爷跟世子相交总不能让人家世子掏钱。虽说是应当的,可咱们当奴才的是真心疼大爷,每月紧巴巴地过日子,还向外借了不少。
大爷这两个月宁tຊ愿在外面接活儿给人抄书写信赚些钱,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直累得身体都要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