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抬手,却见自己的满手脏污,还是未敢牵上那白娟般干净的手。“没事没事!”黎浅自己爬了起来。脚踝似乎崴了,但她能忍住。视线一转,才见他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花灯。那灯,竟和黎浅的母亲小时候给她买过得一模一样!她被带进宫后,不知她的花灯如今怎么样了……或是黎浅的目光过于明显,亦或是黎浅狼狈模样令他可怜。谢悔己将花灯递给了她。“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黎浅的眼一亮,但她也知不好白拿别人东西。可摸遍了全身只找出一包糕点,是要带回去给和阿鱼一起吃的。
黎浅摘了清溪院院里的杏子,坐在门边吃。
杏树无人照料,结的杏子又小又酸。
黎浅酸得牙疼,可若是不吃,便要饿肚子。
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
阿鱼去打听回来,低下头不忍看她。
“……陛下在朝珠殿陪三公主,陪了三天。”
黎浅咀嚼的腮帮子停下了,手中杏子咕噜噜滚落在地,沾了灰。
三公主昭舒,模样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爱慕之人无数,同时也是她父皇黎皇最宠爱的孩子。
谢悔己还未灭黎国前,黎浅住下人房,而昭舒所住的朝珠殿,是离天子居所最近的宫殿。
原来谢悔己这几日不来见自己,便是一直在那……
黎浅忽觉喉间又酸又苦,难受得喘不过气。
“阿鱼,我不喜欢吃杏子,酸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黎浅湿着眼眶,笑着说。
于是阿鱼捡起地上杏子,擦干净。
“无事,奴婢爱吃。”
她知黎浅从不浪费粮食,黎浅总是吃不饱。
阿鱼是孤女,跟在黎浅身边十二年,主仆相依至今,比亲姐妹还亲。
黎浅用衣袖随意地抹了眼泪。
“阿鱼,我们也去看看三姐姐吧。”
黎浅与昭舒,虽说是姐妹,实际上,只有每年年尾宫宴上能见上一面。
——昭舒坐在高高的檀木椅上,垫着有精美刺绣的软枕,陪在黎皇身侧。
而黎浅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与下人一同吃宴。
黎浅倒不在乎。
她可以和阿鱼一起,小声讨论着当天的歌舞。
如同今日,朝珠殿前门庭若市,黎浅也只远远地看。
阿鱼说:“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儿风大。”
黎浅知道,她怕自己伤心。
但她自己不怕。
“我就看看,我不冷。”
她其实不是来看昭舒的,是来看谢悔己的。
才想着,就见那两人一同走出。
郎才女貌,般配绝顶。
黎浅定定地看,脸色似涂了几层脂粉一般白。
她对阿鱼说:“阿野做了君王,后宫佳丽三千很正常的,我该大度。”
“三姐姐很漂亮,换做是我也喜欢。”
落花被风扬起,抖擞下好几片遮了黎浅的眼。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初遇谢悔己,也是这时节。
彼时正是昭舒诞辰,黎皇宴请全臣。
黎浅趁机到御膳房偷东西吃。
正抓了些吃食塞进怀中,便听到有人回了御膳房。
“陛下可真是宠爱三公主,听说她用来垫脚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白狐皮呢……”
“是啊,凌国居然送了质子来我黎国,还想求娶三公主!我呸,北境蛮夷,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黎浅闻声一惊,猫着腰匆忙跑出去。
御膳房不让她进来,被抓住会被罚,遇见凶的嬷嬷会挨打。
黎浅是钻狗洞进来的,也是这么出去的。
逃跑时却踩空了台阶,摔了个脸朝地。
“嘶——”
正暗叫倒霉,忽地有一道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接着就见一只手伸到黎浅面前。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似乎比那天的月色还要白。
黎浅呆呆地抬头看。
她从未见过那般俊逸的人,似温柔月光,靠得太近仿佛会亵渎。
黎浅抬手,却见自己的满手脏污,还是未敢牵上那白娟般干净的手。
“没事没事!”
黎浅自己爬了起来。
脚踝似乎崴了,但她能忍住。
视线一转,才见他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花灯。
那灯,竟和黎浅的母亲小时候给她买过得一模一样!
她被带进宫后,不知她的花灯如今怎么样了……
或是黎浅的目光过于明显,亦或是黎浅狼狈模样令他可怜。
谢悔己将花灯递给了她。
“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黎浅的眼一亮,但她也知不好白拿别人东西。
可摸遍了全身只找出一包糕点,是要带回去给和阿鱼一起吃的。
看着那灯,黎浅一咬牙:“那我拿这个来做交换!”
心说,阿鱼你原谅我这一回!下回再给你带更好吃的!
谢悔己一愣,随即笑了,如沐春风,似春如暖阳。
就像如今谢悔己对昭舒笑得那般温柔。
谢悔己与昭舒携手走来,一路宫人纷纷下跪。
直到走到黎浅面前。
黎浅嘴唇泛白,缓缓跪下。
“给,给陛下请安。”
谢悔己视若无睹,牵着昭舒在她身前走过。
黎浅垂眸盯着那双鎏金靴从面前走过,将落花碾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