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真难看。”他一针见血,“你应该明白,若是假的,他绝不可能让消息有机会见报。”“我没说是假的。”她放下刀叉,拿起剩下的披萨咬了一大口。“冷欢,”他已然动怒,“他不是你可以应付的对象,你别傻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猛地打断他,目光冰冷。刀山也好,火海也罢,若当事人乐在其中,旁人又何须代为担忧?披毛戴角世间来,优钵罗花火里开。这世上,从来没有不伤人心的爱情。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不爱自己,就要怨天尤人恨之入骨么?谁说单恋一个人就不是幸福了。
一夜好梦,梦里是许久之前那个夜晚,忧伤的夜曲,相扣的手指,交缠的视线。
醒来时头痛欲裂,笑容却仍漾在嘴边,蒙眬中睁开眼,对上一道炙热的目光,冷欢的笑容顿时僵住。
“看到我很意外?”他开口,声音冷淡。
“不是。”她讷讷地嘀咕,“怎么会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他微笑,眼里却有薄怒,“还是你希望是谁?”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解释,有些郁闷地看着他森冷的脸色。
随即,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你在吃醋?”
想到这个猜测,她居然有些想笑—会是真的吗?这个男人正为她心里泛酸?
叶听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表情深不可测,看得她渐渐底气不足,不由悻悻道:“就当我没说。”
“想我么?”他突然问,声音里居然有隐隐的渴望。
“想,很想。”她叹气,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她向来抵抗不了他这种不经意的温柔。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抬起她的脸,视线对上了她的眼。
“可以吗?”她咬唇,轻轻皱眉,这份感情里,她向来懂安分、知进退。
“我给了你钥匙。”他对于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悦。
她伸手从床头柜上的花束里抽出几枝玫瑰,凑近闻了闻,然后举到他眼前,“漂不漂亮?我拿到的捧花喔!”
他浅浅一笑,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待嫁心切了?”
她一怔,随即撇开视线,“没有,我早已失去这个资格。”
“解释。”他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低下头,他欺近她,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沉默地微缩肩头,拿着花的手颓然放下。
要她解释什么呢?其实他一直就把她看得很透,他只是享受这样的过程—明明知道她的挣扎,却残忍地要她将自己的心伤坦白地数给他看。
“听风。”过了许久,她轻声开口,手牵住了他,“你假装我们现在在教堂,假装我们正要结婚……神父就站在我们面前……”
她双眼微红,却努力地微笑道:“他会问我,冷欢小姐,你愿意嫁给叶听风先生,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他吗?”
她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她强撑着笑,哽咽着开口,“我会回答,我愿意。他又会问我,那你愿意无论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乐、贫穷或富足,都一样爱他、伴他、安慰他,一辈子相互扶持吗?”
他震惊地看着她脸上的决心,心狂跳起来。
“我会回答,我愿意,因为我那么爱他。”
他紧紧地盯着她,她笑着流泪,声音却异常轻柔,“然后神父也会问你,叶听风先生,你愿意娶冷欢小姐为妻,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她吗?”
他不语,却几乎承受不住内心的狂潮汹涌。
“看,你会和现在一样沉默。”她依旧笑,眼里却有哀切的水光,“所以,这就是我的解释。”
她的手从他掌握里抽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他按住她的肩,俯身悍然地吻住她,疯狂地噬咬着她的唇舌,收紧的双臂几乎挤掉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她的泪水不断地自眼角滚落,他徒劳地去吻,却发现那灼热的液体一次次地烫着了他的唇,也烫痛了他的心。
“别哭,欢……”他咬牙轻哄已然崩溃的她,焦虑地唤她的名字,却发现她仍然不停地轻颤,泪流不止。
他忍不住低咒的心里有些懊恼,捉住她的双手,他将她按入床褥间,他狂乱而热烈的吻细碎地落遍她的全身。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他的目光炽热专注,却又有些无措—只有在这彼此疯狂缠绵的一刻,她才能看见他的动情。
他握住她的腰,狠狠地冲入她的身体,只有在她温柔的包围里,他才能证实自己的存在,更深地感受她对他的渴望,她的热情,她的无助。
在他激烈的攻击下,她低泣着颤抖,双手死死地掐进他的双臂,炽焰贯穿她的意识,燃遍她周身。她在烈火里挣扎,想反噬他,要他尽数承受她所受的煎熬与失措,第一次,她如此失控地放纵,讶然之余,他更凶猛地进占,直到她发出破碎的哭喊,再没力气与他争斗。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安静。
他望着累极而昏睡的娇颜,微微失神。
他并非有意要将她逼到这种地步,只是自昨晚起,心中就有一股闷火烧得他胸口泛疼,他用尽所有心思逼着她为他动心,也为他伤心,享受她因他而起的一切喜怒哀乐,可如今,他已经觉得有些东西在悄然起着变化,对他而言,这是太过陌生而危险的感觉。
她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有时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再纠缠下去,他已无法再预料将来的事情,没有胜算的赌注,他从来不下。
也许,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拿起电话拨通,他淡淡地开口:“若依,你前晚说的事情,我答应。”
“这里!”远远地,柳若依着一身白色洋装,站在路边挥手。
叶听风打了下方向盘,平稳地将车停在她身旁。
柳若依一坐进车厢,一缕淡香弥漫开来。
“什么香水?”叶听风扫了一眼她永远无可挑剔的打扮,微笑着问。
她笑了笑,说了个牌子。
叶听风挑眉看她,眼神促狭,“我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相似,原来是效仿某人的。”
“也不全是,”柳若依微恼,“我有自己用其他香料混调,那个只是基调。”
“嗯。”某人嘴边的笑意渐深,“你这个做法,中文有成语怎么说?欲盖弥彰,还是掩耳盗铃?”
“闭嘴!”淑女形象尽失,柳若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考虑好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叶听风淡淡地回道。
柳若依语塞,随即望着他,叹了口气,“去买戒指。”
“这两枚我都喜欢,可惜这粉钻的小了一号。”柳若依看着手中的两只戒指,爱不释手。
接待的经理一笑,然后向她和叶听风解释道:“这两枚戒指都是新品发布会专门做展览的,质地和式样都很珍稀,如果没有合理的价格我们甚至不卖,不适合顾客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叶听风伸手掂起那枚小号的戒指,粉色碎钻围住中间那颗剔透的大粉钻,正好形成一个心形,周围和环身又密密麻麻地镶满银钻—确实是让人心动的珍品。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戒指小小的一环,脑海中想起一双纤细嫩白的手—戴在她手上,应该是刚刚好。
“算了,我还是要这个吧。替我包一下。”柳若依微微遗憾地将另一枚戒指交给经理,随即看向沉默不语的叶听风,“怎么了?”
他似乎是一惊,然后回神,随即从身上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卡递给经理。
柳若依推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买。”
叶听风一笑道:“哪有新娘自己买戒指的道理?难道你要我们各买各的?”
柳若依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我一直以为,结婚戒指一定要爱自己的那个人来买。听风,我是你真心想要送婚戒的人吗?”
他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默默地把卡收了回来。
走出店门,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
他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脚步突然顿住。
想起那天,他就是和冷欢这样隔着街对望,她站在Tiffany的店牌下面,身影孤单,表情迷茫。
就是那样的她,让他忍不住打了电话问候。
然后她笑着问,叶老板需要买戒指吗?本人自觉审美还算不错,这就可以回店里帮你物色定做。
又生气地说,我情绪如何也不在你应该操心的范围。
那时候的冷欢多么倔强,多么骄傲,是他一点点地改变了她,让她渐渐脆弱,渐渐失措。
“听风?”柳若依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今天有点怪。”
他身体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哪里怪?”
“想什么这么入神?”柳若依微笑,目光中带着探索,“你不是个容易走神的人。”
他皱着眉拉开车门,“只是有些累了。”
和着清咖,冷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上一个个画面—放的是王家卫的电影。忘了是谁说过,他的电影像入夜的爵士乐,切分音和着心跳,中间是即兴的孤独小调和前尘往事。在他的镜头里,是一轮轮的生死循环、相聚分离、漂泊流落,未来暧昧不明,热情欲望成空,失败挫折伴随—总是撕裂一些人们千方百计想要遗忘的伤口。
品着咖啡没有加糖的感觉,她的心里忽然苦涩至极。这样的电影,怕是只有失意如她的人才会视若至宝吧。想起《堕落天使》里那句台词:“当你年轻的时候,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是吗?
为什么现在的她就找不出答案?
将薄毯拉紧一些,她蜷起身体,来抵御一室冷清。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这么冷,为什么不开暖气?”
低沉的声音重合着,她一愣,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还未回神,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向她走来的叶听风。
“回来了?”她笑,站起身,光洁的脚丫踩在雪白的地毯上,格外楚楚可怜。
“不开灯,又这么冷清,”他皱眉责怪,“我以为你没来。”
“看入神了没在意……”她讪讪地笑,接过他手中的大衣。
“文艺片。”他瞥了眼屏幕,很不屑地。
“听风。”她忍不住开口,嘴角弯起来,“我饿了。”
“没吃晚饭?”他猜测。
“嗯。”她心虚地一笑,“光顾着偷跑上来了,你这又没厨房。”
她低头,手指局促地玩着他的衬衫衣襟,他的心不由得一软,“赌场的餐厅二十四小时开放,厨师也是五星饭店水准。”
“我知道。”她咕哝,“可我怎么跟他们说嘛,还不成众矢之的了。”
他瞪着她,有些恼火—连他都不在乎了,她还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吗?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捉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看到他在电梯里按的数字,她正要开口,他嘲弄地一笑,不爽地打断她,“你以为跟我去了趟伦敦,还有谁不知道?”
她噘嘴,很郁闷地选择沉默,跟在他身后进了餐厅。
坐下翻了翻菜单,便觉无数道目光在偷偷地注目着他们,等她一抬头,又尽数收了回去。
好玩是吧?她抿嘴,脸上浮上一丝坏笑。
“怎么了?”叶听风看见她合上菜单,有些疑惑。
“你会做什么?”她看着他,面露期待。
他一怔,随即诚实地答道:“三明治。”
果然—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吃三明治,”她望着他,“你做的三明治。”
“开什么玩笑?”他蹙眉,看着她格外认真的表情,“你确定?”
她点头,极其郑重地。
“你拿什么来换?”他问,浅浅一笑。
“身体。”她的回答简短而爽快,直击要害。
“难得你这么大方,”他的目光灼热起来,“我怎么能不奉陪?”
于是餐厅的顾客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进去,然后一群穿着白袍的厨师被赶了出来。
“你确定五分钟能行?”她的质疑换来他一记白眼。
她很识相地闭嘴,然后看他在那里手忙脚乱,有些想笑,却打死也不敢笑。
五分钟后,她接过他递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他盯着她的反应,心里居然有些紧张。
“还可以。”她评价,然后疑惑地望着他,“你没放芝士?”
他神情一僵,嘴硬道:“谁规定三明治一定要放芝士?”
她不怕死地指着料理台上打开的小包装袋,“可是你连芝士片都拿出来了,难道是用来看的?”
话音刚落,她看见他脸色一黑,于是慌忙辩解道:“我就是说说,没有芝士味道也很好……”
她边说边再咬上一口,然后做肯德基广告里标准的陶醉状。
叶听风气结,他是疯了才陪这个女人瞎搅和。他冷着脸,转身走出厨房。
留下冷欢在原地,笑得直打噎。
多难得,他居然会为她亲自下厨。
手里这个简单的三明治,对她而言比任何山珍海味还要珍贵,还要美味。
因为它意味着,他对她是在乎的。
下班的时候,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冷欢掏出电话,瞥了一眼屏幕:“九点二十,圣?乔治街电影院旁意大利餐厅见,乔。”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时间地点都已经定好,这个人做事从来不问别人意见的么?甚至连她路上要花的时间都算好,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分钟。
“点吧。”
刚坐下来,李乔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难得地面无表情。
冷欢微微一笑,伸手指了几个菜名。
“说吧,怎么想到请我吃饭了?”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请你吃饭一定要有理由的么?”
“Ok,算我没说。”冷欢自嘲地一笑—这个人今天吃火药了。
只是他的反应有些太奇怪了,平时那么活泼的一个人,今天却格外安静。
直到她点的披萨上来,冷欢才松了口气,尴尬的气氛在热气腾腾的食物面前稍微消散了一些。
拿起刀叉,她开始专心对付这外国烧饼,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抢走了她正欲下刀的一块披萨。
土匪—她愕然地抬起头,“这是我点的。”
他冷冷一笑,无视她的抗议,“连男人都愿意和人分享,一块披萨又算什么?”
冷欢一怔,举着刀的手忽然无比沉重,嘴边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她故作自然地将叉子上的食物送进自己的嘴里。
向来喜欢的马苏里拉芝士的味道,此时却仿佛失了浓香,味如嚼蜡。
“你知道吗,”她笑着扯开话题,“听说披萨是因为马可波罗在中国吃了一种葱油馅饼,回到意大利后无比怀念,于是让一位那不勒斯的厨师尝试着做这种饼,结果却怎么也无法把馅料放到面团里,然后他们就放在面饼上面,所以后来披萨就从那不勒斯开始流传开了。”
李乔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说话,对她的故事丝毫也不感兴趣,扔下手中的披萨,擦净手,把桌旁的一份报纸丢在她眼前。
冷欢拿过来,默默地打开浏览。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幅照片,熟悉的面孔,郎才女貌。
华人界未来教父,法国餐饮大亨之女—很好,门当户对,交相辉映。
Be engaged.
简短的两个词,念出来,只需花一秒半,却要用一生的力气。
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来不懂英文。
照片里的背景,是她那天站了许久观望的广告牌。彼时,他们在马路的另一边,怎么才没几天,他们就走到了街的对面?
记得当时她问他,叶老板需要买戒指吗?
她想了好久当时他为何突然沉默,如今总算明白。
放下报纸,她有些奇怪自己居然还能微笑,“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这八卦报刊了?”
“笑得真难看。”他一针见血,“你应该明白,若是假的,他绝不可能让消息有机会见报。”
“我没说是假的。”她放下刀叉,拿起剩下的披萨咬了一大口。
“冷欢,”他已然动怒,“他不是你可以应付的对象,你别傻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猛地打断他,目光冰冷。
刀山也好,火海也罢,若当事人乐在其中,旁人又何须代为担忧?
披毛戴角世间来,优钵罗花火里开。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伤人心的爱情。
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不爱自己,就要怨天尤人恨之入骨么?谁说单恋一个人就不是幸福了。
只要他总是淡然的声音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她的心就会跟着飞扬,只要那双幽邃的棕眸稍稍掠过晦暗的波纹,她的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蹙起。喜怒哀乐,皆因他而起,若沉溺于一个人的怀抱,也必定是他给予了自己温暖。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正如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指着胸口,她轻轻一笑道:“这颗心本就不完整,能装多少幸福就装多少。”
李乔盯着她,目光凌厉,“它不完整,你就要破罐子破摔么?若你不知珍惜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珍惜你?”
看见她脸色一白,他口气软了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像别人一样,公平地去爱,你这样,对自己太残忍。”
也对我残忍。
最后一句话,藏在他心里,没有说出来。
冷欢低下头,洁白的盘子上溅上了一滴水珠,在壁灯下闪着光。
一个精致的水晶杯放在她的面前。
递上一张纸巾,李乔指着杯中的甜品,轻声问:“知道它的意思吗?”
她点头,喉咙微哽。
Tira,提,拉。
Mi,我。
Su,往上。
Tiramisu,带我走。
需要带走的,不只美味,还有爱和幸福。
只是,谁来带她走?又去向何方?
清亮悠扬的声音自对面坚定地传来,“只要你开口,我就愿意。”
她错愕地抬头,望进一双温柔的黑眸里。
凌晨一点。
风从微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纱帘轻轻飘起。
朦胧的月光泻在床上,笼住被子里蜷缩的身影。
他伸手拨开那几缕轻柔的卷发,一张年轻娇艳的面容跃入眼帘。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蹙。
棕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俯身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探索挟着灼人的气息惊醒了她,她睁开眼,对上熟悉的双眸,意识尚未清醒。他却紧紧地盯着她,托住她的后脑,更深地吻下去。
许久,他放开她,她大口地喘着气,却发现他颀长的身躯再度压了上来,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触手却是灼人的肌肤。
她惊愕于他不同寻常的急躁,刚想开口问,他却骤然挺身将她的惊呼吻住。沉睡的身体尚未彻底被唤起,她蹙眉,艰难地容纳他悍然的动作。渐渐地,他在她身上燃起燎原大火,她无助地几欲落泪,忍不住求饶……他却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逼着她沉沦。
激情退去,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右手无意识地在那片平滑的肌肤上画着圈。
他拿起床头的七星点燃,放到唇边,然后皱起眉道:“怎么还是抽这个?真难抽。”
她知道他厌恶其中的薄荷味,轻轻一笑。
她喜欢,因为这凉薄的感觉似他。
“你今天……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缓缓地问道。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捉住她调皮的手,放回身侧。
她不解,抬起头,望着他忽然变深的眸子。
“以后不要随便过来。”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回荡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她心里一沉,却还是笑着望向他:“为什么?”
他盯着她,目光异常冰冷,“你不知道?”
她自嘲地一笑,低下头,“开个玩笑,怎么就动气了?我明白,我不会妨碍你的婚姻大事。”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忽然觉得室内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来,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她坐起身,乍离他的体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只是冷眼望着她,没有任何举动。
“我要走了,明天还要跟导师汇报论文进度。”她开始穿衣服。
直到她的手握上门把,他始终没有开口挽留。她咬着唇,拉开门走了出去。
凌晨的M城,夜色并不深沉,一眼望去,天边是淡黑带着浅红的颜色,苏格兰高地的海拔,让云层显得格外低。
风很凉,她环着肩,慢慢地走着,街头只剩刚从酒吧狂欢出来的人群,依稀能听见有醉鬼的嬉笑怒骂、高声歌唱。
黑色甲虫般的的士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响了一下喇叭。
她茫然地转身,然后摇摇头。
这里的夜,她需要冷静,需要这冰凉的风,吹醒自己昏沉的头脑,吹掉心头那些久久盘绕的纠结……不是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当现实终于来临,她才知痛彻心扉。二十四年来的人生,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冷嘲热讽,以为自己早已足够坚强,却不知,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她不知所措。
他是她生命里一场恢宏盛宴,华美辉煌,她不小心闯入,便就此迷失,却不知,天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绛珠为偿神瑛侍者之情,以泪还恩,泪尽而逝,而她,可也是因为欠他太多么?
若是真的如此,她甘愿赌一把,等到尘埃落定,怨壑填平的那一天,看他是否会愿意为她回眸。那么,为了这个赌注,要她抵上命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