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儿是离开了北院,那也就去账房,将这个月的例钱结了。”刘妈妈立马就顿住了脚步:“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孟婉刚喝了药,只觉得嘴里发苦。原本身子是不爽利的,但昨夜却睡得格外好,也没有梦见裴卿礼了。她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裴卿礼睡在她的房间,与她隔得比较近,所以才不会梦见他吗?云珠给孟婉搬了凳子,就让她坐在门口。乘风一大早就挑了人过来,说是孟府送过来的。但孟婉没见过。
“怎么回事,刘妈妈,少夫人她……好像不搭理咱们。”
院子里的女使们有些坐不住了。
少夫人到底怎么个安排法,好歹也要说句话啊。
刘妈妈冷笑了声,说:“只怕是咱们的少夫人,这才刚刚执掌中馈,还有些不熟悉。”
“既然少夫人对着府里的掌管还很生疏,那就等少夫人何时熟悉了,咱们何时再过来,等候安排吧。”
刘妈妈是西院儿的,先前和常嬷嬷也很要好。
但昨儿常嬷嬷被打死了,舌头割了,眼珠子也给挖了,可算是吓坏了不少人。
但这却吓不到刘妈妈,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常嬷嬷那是自个儿蠢,说错tຊ了话得罪了贵人。
瞧着刘妈妈都要走了,剩下的那些个女使在面面相觑后,也要相继离开,但就当他们要离开北院时。
屋子里却传来孟婉的嗓音。
“若今儿是离开了北院,那也就去账房,将这个月的例钱结了。”
刘妈妈立马就顿住了脚步:“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孟婉刚喝了药,只觉得嘴里发苦。
原本身子是不爽利的,但昨夜却睡得格外好,也没有梦见裴卿礼了。
她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裴卿礼睡在她的房间,与她隔得比较近,所以才不会梦见他吗?
云珠给孟婉搬了凳子,就让她坐在门口。
乘风一大早就挑了人过来,说是孟府送过来的。
但孟婉没见过。
“少夫人的意思是,你们这会儿要是离开了北院,这卖身文书也就能还给你们,以后你们也就可以不必来侯府做事,我家少夫人,自然会买一批更听话的进来。”
乘风送过来的人叫芷兰,听他的意思,好似是孟府夫人,晓得孟婉在侯府里的难处。
特意挑了个人送过来给她打下手。
但孟婉不记得母亲身边有过这么一个叫做芷兰的女使。
且看她的周身气度,也不似寻常女使般,走路十分稳健,想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此话一出,院儿里的女使婆子们脸色都变了。
刘妈妈折身回来,还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模样。
大声说:“只怕是少夫人还没有这个权利!”
“咱们可都是在少夫人还没嫁进来时,就已经在侯府里的人了!”
刘妈妈也就差将那句‘不过一个寡妇而已’给说出来了。
但想了想,还是生生给吞了下去,暂且忍着。
她的意思是,孟婉还管不了她们。
孟婉笑了笑,挥手让云珠将东西都拿来。
“这些,都是你们的卖身文书。”
孟婉身子不大爽利,可自小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嫡女,便是病着,也仪态优秀,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从容。
“刘妈妈你说的不错,你是在我还未嫁进侯府来就有的,是从外面买进来的良奴。”
“但这院儿里还有好些女使,是我嫁进来时,用我的钱买的,你们的文书上,契的是我孟婉的名字。”
她轻轻笑了笑,也就是说,用谁的银子买的良奴,谁就是良奴的主子。
“刘妈妈你既不是东院买来的,也不是西院买来的,是老侯爷在世时买的,如今这侯府的主人是小侯爷。”
“侯爷让我执掌中馈,那你们也就都是主家的财产了。”
孟婉三言两句,就已经分清了他们的关系,让他们明白自个儿的地位。
现在这侯府的主人,可不是东院那位,而是裴卿礼。
刘妈妈还是不服,说:“侯爷是主君,主君们向来都是不管后院的,老夫人又是侯爷母亲,您就是个寡妇……”
“放肆!”
刘妈妈的话还没说完,那巴掌就已经落下去了。
芷兰的巴掌厉害,一掌下去,就将那刘妈妈扇倒在地上,嘴角也破了。
芷兰盯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置喙主家!”
“你既晓得侯爷是主君,那也应该晓得,侯爷让谁管中馈就让谁管。”
“少夫人是侯爷的嫂嫂,长嫂如母,少夫人自然应该管!”
莫说是这满院儿的女使婆子们了,就算是云珠和孟婉都惊到了。
然而让孟婉更是不安的,是芷兰那句长嫂如母。
因为晓得裴卿礼对自己的心思,那人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疯子,芷兰是从孟府里出来的。
往后若是裴卿礼再敢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保被芷兰瞧见,传到了母亲耳里。
她心里惴惴不安,面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
风一吹就开始咳嗽。
刘妈妈还没被人打过巴掌,她是想着要还回去的,芷兰眼睛一瞪,冷笑了声:“怎么,你还想打回来吗?”
“且不说你就是个世袭奴,你的子孙后代往后都是奴籍,除了天子,你这辈子都脱不了奴籍,这后院吵吵闹闹,扯扯打打,成何体统?”
刘妈妈是世袭奴。
所谓世袭奴,便是她的女儿儿子,孙子孙女,都得是这侯府的财产。
“芷兰。”
孟婉轻轻唤了声。
这芷兰当真是个厉害的,母亲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那气度,方才竟是将她都吓了几分。
“少夫人。”
到了孟婉面前,芷兰有很恭敬谦卑,低着头,微微躬身。
“将这院儿里头的世袭奴、罪奴、债奴、雇奴都分别登册。”
“他们先前在谁的院儿里做活,做的是什么活,家里有几口人,做的是什么营生,也都要一一问清楚。”
孟婉一句话说完,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是。”芷兰恭顺应下,已经拿了册子在一旁仔细询问登记。
“哟,几日不见,老大媳妇儿,竟然如此威风了。”
人未到,声先到。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西院儿三房的夫人,庄氏。
一身藏蓝花色的薄袄子,手腕上带着金钏,头上还插了好几根金笄,瞧着便是珠光宝气,花贵得很。
“原是三伯母过来了,孟婉身子不适,只怕是要给三伯母过了病气。”
孟婉也未起身行礼,她是个病人,倒也没有长辈非得要一个病人给她行礼的道理。
庄氏身材发福,这些年在侯府里靠着孟婉吃香喝辣的,身子更是圆润了不少。
庄氏果真就站在原地没动了,看着这满院儿的奴仆,她脸上笑意不减。
也开门见山:“我来,是想问问这个月咱西院儿的例钱,什么时候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