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全是愧疚,嘴上说着:“桂兰,我对不起你,你怎么骂都是我该的的,你想打就来打,我活该。”眼神却休想骗她!有对母亲的恼羞成怒,有提醒自己现在只有忍耐,还有对她的惊讶:咦,就算你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你三个姐姐连你妈都在哭,你个身处其中的小婴儿不哭,好像还很欣慰?唐米米很想哭起来隐瞒住这个爹,可硬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怎么破?眼见公安要把郭红莲铐走,郭母“扑通”一声给唐桂兰跪下,双手做揖:“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求你救救红莲吧,她可是你从小养大的,被抓走她以后还怎么活?”
公安喝斥:“郭思远同志,连我们都不能随意打人,你在我们面前逞什么威风?”
郭思远急忙道歉:“对不起,公安同志我记错了,我没丢一千块,我只丢了二十块......”
公安冷冷打断:“你之前说丢了一千块公款,上面写了郭字,用参考消息包着,我们都已经记录下来,不是你想改就改的,我们也不会冤枉谁,明天会去机械厂核实。”
“家丑不可外扬,公安同志,单位上就不要去了。”郭思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公安一去全厂都知道,别说他很难再升官,工会主任的位置只怕都坐不稳了。
“一千块钱是我自己的,我不追究,请公安同志也不要追究了。”
“郭思远你不可能有一千块!”唐桂兰开口,一板一眼,“我刚嫁你那会,你说你一个月工资十五块,给了我每月十块生活费,剩下五块自己根本不够用。”
“当了工会主任三年,你说涨工资了,一个月二十八块,还是只能给我十块生活费,因为你应酬多了,去国营饭店请一次客钱就花光,还得跟同事借,你怎么存得起一千块?”
外面邻居感叹:“桂兰,也就只有你信他的鬼话了,你刚嫁他时他才进厂,有可能是一个月十五块。”
“但我跟他差不多时间进厂,五年后就差不多二十多块,现在我都三十几块了,他一个工会主任只会比我高!”
“这不是桂兰傻,是桂兰对郭思远感情深,明知撒谎也选择相信,只希望他好过,唉,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
郭思远白了脸:“桂兰,你不顾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份了?你就算不顾我们夫妻情份,四个孩子的前程你也不管了?我不好她们还能有好的前程?”
唐桂兰直直看着他:“思远,你想多了。”
郭母破口大骂:“什么想多?唐桂兰,你个农村来的没文化没工作......”
“我是农村来的!”唐桂兰一声打断,“但我不是自己想来,是你儿子求着我来!”
郭母骂人的嘴张着就合不拢。
农村女人敢当着这么多人吼她了?
“连婆婆你也跟在他背后,到我家求我爸妈,说一定会对我好,我嫁到你郭家只有享福的,否则我爸妈怎么肯放手让我嫁这么远?”
“我没文化可我懂最基本的道德!进门公公就是瘫在床上,褥疮生了一背婆婆你都不管,是我天天给他擦洗,走的时候全身干干净净!”
“公公拉着郭思远的手要他一辈子对我好,你们就是这样对我好!”
“我没工作我占着你郭家一分钱的便宜了吗?每月雷打不动十块钱生活费,你让街坊邻居来评评,这点钱一家六七口人能过得了日子?”
“不是我没日没夜出去打零工每月贴补进二十来块,婆婆你能清清闲闲养老?我做了这些不求你们对我好,可你们怎么能不对几个孩子好?”
唐桂兰眼睛红了,“她们是你们的亲骨肉,畜生才会处心积虑想害她们!”
“桂兰骂得好!”外面邻居全拍起手,“早就该这样骂了!”
“妈妈。”三个姐姐扑上前,抱着母亲痛哭。
唐米米一个指头含在嘴里,就盼着母亲说出“离婚”字眼,突然感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
抬起小脑袋一看,是渣爹!
脸上全是愧疚,嘴上说着:“桂兰,我对不起你,你怎么骂都是我该的的,你想打就来打,我活该。”
眼神却休想骗她!
有对母亲的恼羞成怒,有提醒自己现在只有忍耐,还有对她的惊讶:咦,就算你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可你三个姐姐连你妈都在哭,你个身处其中的小婴儿不哭,好像还很欣慰?
唐米米很想哭起来隐瞒住这个爹,可硬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怎么破?
眼见公安要把郭红莲铐走,郭母“扑通”一声给唐桂兰跪下,双手做揖:“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求你救救红莲吧,她可是你从小养大的,被抓走她以后还怎么活?”
郭红莲也“扑通”跪在地上,被铐起的双手一上一下,脑袋也跟着一上一下磕头:“大嫂求求你救救我,我小时候还喝过你的奶啊?”
“婆婆你别这样,我受不起!”唐桂兰拢着几个女儿走到另一边,脸撇开,“郭红莲,你也知道你喝过我的奶?”
“不错,你是我养大的,但大家都看到了,我没把你教好,才会做出今天这样黑心烂肝的事!那就交给公安同志去教育最合适!”
唐荞突然出声:“小姑,你只要说出......”
唐米米精神大振,她知道大姐想说什么:“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或许我们可以救你。”
事已至此相信妈妈也想清楚了:今天这事绝对是渣爹一手策划!
瞧,听到大姐的话,渣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闭嘴!”唐桂兰朝唐荞吼,疾言厉色。
唐荞咽下所有话,不甘又无奈地低下头。
唐米米心里叹气,又不得不理解:妈妈毕竟和渣爹生了四个孩子,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抛下。
但她相信,今天的事已在妈妈心里种下荆棘,迟早会有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那一天!
那一天快点到来吧!
否则给了渣爹喘息机会,他还要作妖,而且手段只会更狠!
“我的命好苦啊。”看着郭红莲被押走,郭母倚在门口嚎,“怎么娶回来这么个蛇蝎心肠见死都不救的儿媳妇啊?”
唐桂兰再不像从前来劝,只招呼着孩子们去睡觉。
郭思远劝说无效也回屋。
邻居实在听不下去:“郭大妈,你不睡我们还要睡,现在知道哭郭红莲,早你干嘛去了?你毕竟才是她亲妈,是你没教育好她。”
“她怎么教育?连打麻将的钱都找桂兰拿,还天天骂人家农村女人高攀她郭家,郭红莲还不是有样学样。现在攀不上桂兰真是活该!”
第二天郭思远破天荒起个大早,给唐桂兰煮糖水鸡蛋,上班时又招呼着唐荞一起走。
一切做得自自然然,好像昨晚啥事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