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打扮打扮,别灰头土脸的,然后出门。”韩晏负手而立,嘴角隐约有丝笑意。檀容直觉有问题,壮着胆问:“去哪?”“你会唱曲儿吗?”韩晏答非所问。檀容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又立即摇头。韩晏笑起来,桃花眸微微醉人:“不会就现学,跟我去春香楼。”春香楼是都城内最大最华贵的酒楼,哪怕是檀容这样不怎么外出的内宅丫头,也知道它一些风闻。达官贵人,皇族勋爵,常聚到春香楼一叙。春赏百花冬观雪,风雅绝妙之所。
夜莺眉目凝肃地点头:“坏到极致,恶贯满盈!”
檀容在最初的惊讶与惶恐过后,又冷静下来,略带迟疑地反问:“世子爷确实喜怒无常,我听说还热衷吃喝玩乐,但从未提及他害过人啊?”
夜莺侧头也斜她一眼,嗤笑道:“还说不是韩世子的通房,这么护着他!”
“我真不是,我就是奇怪而已。”
“他可是韩王的长子,备受重视与宠溺,就算杀了个把人,找个替罪羊就好。在这些贵胄眼里,人命有不值钱。”
夜莺语带讥讽,仿佛一捧清澈冰水浇在檀容心头,她回想起过去种种,万分赞同地点头:“就会欺负人,动不动就惩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家。”
她看向夜莺,目光坚定认真:“那你动手吧!”
“你刚才不还护着韩世子吗?这么快就变卦,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
“我就是想起最近那些乌七八糟的,一下心里窜起火,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虽然早知道尊卑有别,人各有命,可被当做畜生一样,也是会难过的。”
檀容忍不住说得多了些,她实在是憋得太久,在苏家她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到了韩王府也只是换个火坑而已。
她又没有相熟的同龄伙伴,年长的婆子嬷嬷经过岁月磋磨,早就心硬如铁,只会觉得她矫情偷懒,谈心慰藉绝无可能。
倒是突然出现的夜莺,让她没什么顾忌。
沉默的侠盗身处长廊的阴影处,昏暗之下他面容身影模糊不清。
良久他才缓慢地开口:“这高门大户之内的丫鬟,要么钻营取巧,讨好主子,爬床当姨娘。要么随波逐流,麻木不仁。”
他停顿了下,轻笑两声:“你倒是有点不同。”
檀容不以为然:“我就是普通丫头,最大的念想就是攒够钱,出府跟家人团聚,以后帮妹妹带带孩子,种种地什么的。”
“怎么?你自己不打算成家,生儿育女?”
夜莺无意中的话语戳中檀容心底的隐伤,自从成为苏婉欣洞房替身之后,她一直无视这些潜藏下来的伤痕。
她心绪翻涌,赶紧深吸一口气,强行笑起来:“还得好几年呢,以后再说。”
夜莺也没追问,他抱着肩看了看不远处的下人房,若有所思。
蓦地,檀容轻轻惊呼一声,神色慌张:“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了?不会错过时机了吧?”
夜莺转回头,目光凝重严肃:“错过良机,误了大事。”
檀容更慌了,她急得转圈圈,手心里直冒汗。
而夜莺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很不好受。檀容更觉愧疚,刚想安慰两句就发现情形有点不对劲。
她突然意识到,夜莺是在偷笑!
上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她着急忙慌,心碎难过,结果一看这人竟然在偷笑!
“你!逗我好玩吗?!”檀容气得脸发红,声音都不自觉拔高。
夜莺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檀容赶忙查看四周,发现除了他俩外再无别的活物。她这才放心地压低声音责备:“你吓死我了!”
夜莺毫无愧意,还很理直气壮:“你自己要相信能怪我吗?你还挺有趣,这么容易相信人,小心在王府里吃亏。”
“不用你管!”檀容不想再理他,转身往下人房方向走去。
走出去四五步后,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砸中自己后背,转身一看,地上躺着个淡紫色小盒,只有荔枝那么大。
夜莺的声音仿佛秋夜里的清澈月光,如水般流淌过来。
“上次谢谢了,这是还你的。”
话说完,他人已经纵身跃上屋顶,轻飘飘如黑雾消散不见。
檀容拾起那小盒子,跑到长廊外,仰头张望。
除了满天碎星璀璨外,什么影子都看不到。
她低头打开小盒,淡淡药香飘出来。
是治疗扭伤磕碰的膏药,已经被用掉一部分。
檀容一看就明白了,侠盗出生入死,肯定随身携带各式药物。他大概是临时起意,随手将身上带的膏药扔给她当还人情。
她微微失落,说不清的一股郁闷在心中聚集成图,乱糟糟的找不到头。
“谁在那?”
有丫鬟起夜,一出下人房门就看到不远处的长廊上有人影,于是急忙出声呼喊。
“是我,睡不着吹吹风。”
檀容攥紧药盒,匆匆往回跑。
那丫鬟丢过来个白眼,嘀咕一声“有病”。
第二天一早,檀容起床洗漱妥当,药盒被她藏在被褥底下。虽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但还是不要被人瞧见的好。
一上午的时间,她除了干活外,一直注意着周围动静。看见有说八卦的,她就悄悄摸到附近竖耳朵听。
院里有什么人来人往,她也总是探头看看咋回事。
结果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府既没有失窃,世子爷也没有遭遇行刺。
难道昨晚真的错过良机,夜莺没有得手?
又或者他来此并非行刺,而是有别的目的?
檀容不清楚这当中的缘故,暗叹自己对府外面的世界知道得太少。
就在她拄着扫帚,站在梨树下发呆时,忽然听见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你过来,收拾一下。”
檀容心一惊,转身一看,果然是世子爷韩晏!
她连忙低着头上前,轻声说:“您有什么吩咐?”
“好好打扮打扮,别灰头土脸的,然后出门。”韩晏负手而立,嘴角隐约有丝笑意。
檀容直觉有问题,壮着胆问:“去哪?”
“你会唱曲儿吗?”
韩晏答非所问。
檀容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又立即摇头。
韩晏笑起来,桃花眸微微醉人:“不会就现学,跟我去春香楼。”
春香楼是都城内最大最华贵的酒楼,哪怕是檀容这样不怎么外出的内宅丫头,也知道它一些风闻。
达官贵人,皇族勋爵,常聚到春香楼一叙。春赏百花冬观雪,风雅绝妙之所。
檀容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地再次确定:“世子爷您要我跟着去……春香楼?”
“赶紧去收拾收拾,别跟灰耗子似的丢人现眼。”
“可是奴婢……”檀容想推辞。
韩晏直接抓住她胳膊往屋里拖,他力气极大,檀容差点跌倒。
她吓得喊也不敢喊,更无法挣脱,只能紧跟着进去。心里已经惶恐到极点。
好端端地要她跟去春香楼,还问她会不会唱曲儿……该不会是要把她卖掉吧?!